高无庸答应着出去了。胤祥看向诚妃:“夜深了,四哥忙了一天,还是歇着吧。”
诚妃摇头:“十三弟也忙了一整天,这不是还没歇么?”
胤祥站起来,揽住诚妃的腰,往床边走去:“那就一起歇着吧。”
室内温暖,很快人就昏昏欲睡,诚妃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胤祥在问:“四哥困守深宫,是不是很心烦?”他“嗯”了一声,又继续睡着了。
清晨,七格格的烧终于退了,太医们开始庆幸,终于捡回了一条命。胤祥见七格格无恙,给了不少赏赐,随后前去早朝。
回到养心殿的时候,诚妃被宣了过来,陪着他一起看折子。诚妃对胤祥的举动十分不解,却没有开口询问,安静的陪着他办公。胤祥时不时的问诚妃一些政务上的事情,诚妃都一一作答。
处理完折子,诚妃又陪胤祥用过晚膳才回到永和宫。这时,教紫薇规矩的嬷嬷已经离开。诚妃坐到主位,询问了一番宫内的事务后这才休息。
胤祥则是去了豫嫔的宫中,看着豫嫔半天不语。豫嫔也不说话,静静的陪在一边。比拼耐心胤祥完全不是豫嫔的对手,他挥退伺候的人,喊:“允佑。”
豫嫔先是一愣,继而微笑:“皇上说什么呢?臣妾不明白。”
胤祥再次仔细的看了看豫嫔,和印象中的胤佑对比,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眼前的人温和淡定,和雍正朝阴郁沉闷毫无存在感的惇亲王完全不一样,再早一些的时候的胤佑什么样子,他完全没有印象了,少年时代意气风发的他,又怎么会注意到腿脚有毛病的哥哥呢?不过忻嫔应该不会在这上面骗他,毕竟他最关注的还是老九。想到这里,他冷笑:“别装了,再装就不像了。”
豫嫔叹气:“怡亲王有何吩咐?”
对于如此直接的豫嫔,胤祥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顿时说不出口,眼前的人无疑是很识时务的,从进宫开始,就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是了,允佑最大的本事不就是隐形么,扔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从上辈子就是这样。
胤祥想了一下,这才开口:“没什么,就想确认一下,到底是兄弟,也可以关照一些。”
豫嫔神色不变:“宫内不止我一个兄弟,皇上要关照也轮不到我,还请告知来意。我这里可没什么可值得皇上惦记的。”
“你还认出了谁?”胤祥追问。
“皇后,诚妃,令妃,忻嫔不都是熟人么?皇上难道不知道?”豫嫔有些惊讶的说。
没有新的目标,胤祥有些郁闷,他还是问出了长久的疑惑:“你和颖妃住了这么久,他是谁?”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我和兄弟们都不熟,要不是皇后他们几个个性如此鲜明,我也认不出来的。”豫嫔两手一摊,将疑问推了出去。
“林贵人呢?你发现问题没?”
“林贵人?颖妃身边那个?我没接触过啊?”豫嫔摇头。
“那郭贵人和伊贵人呢,这俩可都是在你身边的?”
豫嫔叹气:“我一个大老爷们,变成女子已经很郁闷了,哪有闲心和手下的贵人们聊天,连规矩都没给他们立。日常也很少接触,倒是没发现其他的。”
胤祥盯着豫嫔的眼睛看了许久,都没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其他的东西来,只好作罢。这一对不熟的兄弟面面相觑,再也无话可说。
良久,豫嫔试探性的问:“皇上,你到我这里是……?”
胤祥这才回神:“无事,过来看看而已。”说完,转身离去,留下豫嫔在原地莫名其妙,十三弟你过来一趟就是为了问我到底谁来了么?
晚间,养心殿传来旨意,皇上翻了伊贵人的牌子,让人将伊贵人送到养心殿。
☆、太后回宫
伊贵人的伴驾并没有引起半点波澜,胤祥也没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看着自己面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女子,胤祥觉得自己的十五弟或许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在自己的印象里,十五一直都很没有存在感,作为一个得宠汉妃的长子,比起他的两个弟弟来,他实在是逊色太多,几乎没有任何闪光点,连死都是悄无声息。想到这里,心中怜悯之心顿起,遂提出升一下伊贵人的位份建议。对方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宫中水深,哥哥们的事情我参合不了,现在这样很好。”
想到各宫主位的身份,胤祥也明白这个弟弟的担心,提议就此作罢。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伊贵人在离开养心殿的时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粘杆处监视的人也没有注意到,一向循规蹈矩,深居简出的伊贵人偶尔看向郭贵人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迷恋。
随着令妃的养胎开始,宫中逐渐出现诚妃一家独大的局面,虽然皇帝还是偶有召幸其他嫔妃,但是诚妃伴驾的时间却是最长的,尤其皇帝还允许他进入养心殿侍奉笔墨,这一点尤其让人侧目。为此还有几个耿直的御史上了折子,都被胤祥留中不发,诚妃照样每日伴驾养心殿。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大臣再说什么了,钮祜禄氏一系的官员,走路都带着风声,之前因为太后礼佛引起的躁动不安终于完全的平息下去。
有了诚妃的协助,胤祥处理政事的速度有所提高,但是因为快到年底,各种事情压下来,他还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些难解的疑惑只能存在心底,没有时间再次进行试探。
后宫一时之间也热闹万分,每日粘杆处送上的报告都是厚厚的一叠,胤祥在疲惫的时候,时常翻阅这些东西来解乏,自己的兄弟相处,当真是乐趣多多。
豫嫔和伊贵人的关系突然好了起来,两人经常一起同进同出,端的是兄弟情深的典范。
皇后和舒妃庆嫔的关系一日千里,时常单独召见两人。当然,每次舒妃和皇后单独相处之后,皇后屋子里的摆设总会少那么两样;庆嫔倒是从皇后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
宫内机灵点的人都明白,如今的形势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得擦亮了眼睛,好好的看清楚眼下的局势,找准自己的靠山。
令妃在报告中倒是安静的在养胎,可胤祥明白,即使延禧宫被他围得密不透风,但宫中的各种风吹草动,还是完全瞒不过对方的眼睛。魏氏在内务府的根子太深了,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人,有多少和魏氏私下有着联系。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限制令妃的行动。
或者,找点事给令妃做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他才没时间琢磨有的没的,给朕添堵。天杀的,为什么是老八上了令妃的身,这人天生就会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并从中取利,换其他任何一个兄弟,他都没这么烦心。
为了安定包衣世家的情绪,他还真不能直接对令妃怎么样。虽然可以换一个宠幸,但是要让老八直接暴毙并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他现在还真没这个能力。更何况对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连孩子一起除去,他还真是下不了狠心。如今之计,也只能软刀子磨人了,胤祥很是无奈的想着。
胤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成了皇帝,手掌天下,还得日日为后宫烦心,后宫不是让皇帝身心愉悦的地方么,为什么他的后宫只会让他烦心?兄弟多了烦心,而烦心的兄弟变成了自己的女人就更是恐怖,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会享受如此艳福。这天,一封来自五台山的折子送到了皇帝案上,胤祥顿时觉得自己的麻烦倍增,很好,单纯的妻妾争斗已经不算什么了,还得加上婆媳关系,日后他的日子一定会更加热闹的。
折子的内容很是简单,太后祈福已经两年有余,不日将回宫。胤祥接到折子的时候,皇太后的车撵已经从五台山出发。胤祥郁闷不已,却不得不派人去迎接太后,明面上的孝道还是得做的,即使他再不待见钮祜禄氏。和亲王弘昼被胤祥选中前去迎接太后,宫内的皇后也在第一时间被通知了这个消息。
皇后立即抽调内务府的人前去整理慈宁宫,回头不留神摔碎了茶碗。接着,舒妃被召进了坤宁宫,两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半个时辰后,舒妃离开时竟然换了一套全新的宫装,面上还带着伤痕。皇后则是宣了太医进坤宁宫,随后免了众人五日的请安。
时值隆冬,瑞雪处处,皇太后的车撵紧赶慢赶,终于在腊八之前进了皇宫。胤祥也没有大张旗鼓迎接,只派了几个阿哥在宫门口迎接太后的回来。
看到永珹带着永瑢永璇几人前来迎接的身影,皇太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免了几个重孙的礼,径直回到慈宁宫。
还没来得及洗去一路风尘,胤祥带着一群宫妃前来给太后请安。母子相见自有一番客套,胤祥先是给太后行了大礼:“皇额娘一路辛苦,儿子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太后端着和煦的笑容:“皇上日理万机,哪能为区区小事烦心,还是大事要紧。”说着,免了一干人士的大礼。
“儿子观皇额娘气色,倒是比宫里好了许多,都是佛祖保佑。”胤祥坐下的时候,对太后如是说道。
太后慈爱的看着胤祥:“我诚心祈求佛祖,终于在梦中见到了先帝,有先帝的教导,自然是万事不愁。身子也就渐渐的好了。”
“扑哧。”忻嫔听到这话,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直接看向坐得靠前的诚妃。其他几个主位的脸色也都十分扭曲,大部分人的眼神都看着诚妃。诚妃面色平静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手却渐渐的握紧了拳头。
胤祥狠狠的瞪了忻嫔一眼,转头忍笑道:“原来如此,不知先帝有何教诲。”
太后莫名其妙的看了忻嫔一眼,肃容端坐,款款开口:“先帝夸你孝顺呢。我是妇道人家,别的也不懂,先帝也不会和我说。”
胤祥听太后张口先帝,闭口先帝,自己的目光也不由得往先帝附身的诚妃身上飘,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太后斗口上,站起身来:“儿子还有奏折未处理完,傅恒几个军机处的还在养心殿等朕,儿子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不妥的,皇额娘直接告诉皇后就是。”说完,给太后行了一礼,也不待太后开口,直接出了慈宁宫,回养心殿去了。
太后眉头皱了一下,旋即展开:“既然皇上还有政务,哀家也不能阻拦。两年不在,宫里多了不少新面孔。皇后,听说诚妃是哀家的本家,不知道是哪一位啊?”
皇后笑着站起,将诚妃拉到太后面前:“喏,这就是新晋的诚妃。”
太后招招手:“孩子,站过来一点,让哀家好好看看。”诚妃浑身僵硬的上前两步,就见太后抓着自己的手,将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番,对方眼神虽然洋溢着慈爱,但他分明见到了太后眼底的那一丝冰冷。
太后仔细端详了诚妃半天,这才松手,对皇后说:“我老糊涂了,见到本家有点高兴过头。”
皇后轻笑:“皇额娘心疼侄女,我们都是明白的。”
太后也不再多说,问起后宫这两年多的事情来。诚妃也跟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寒暄了一阵,太后提出要看看新增的孙子孙女,早有准备的皇后自然是让人将皇十三子,十四子,七格格,八格格一起抱了上来,让太后一一相看。
太后很给皇后面子,抱着白白净净的十三阿哥就不撒手了,对其他几个阿哥格格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么两眼。
令妃一直规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