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下意识要跟上去,无奈冻了一会儿身体都有些不灵活,落脚没站稳居然摔倒在地。
黄少天闻声立即过来,喻文州还没来得及起身,躺在地上装死。
黄少天急红了眼,过来一摸他的温度就紧张地哭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道歉把他弄起来往屋里背,还急得直打嗝。
“对……嗝……文州哥……嗝……对不起……”
“……嗝……我再也……嗝……不惹你……生气嗝……”
“我只嗝……是一嗝……时……害怕……”
“不嗝……是要……惹你生……嗝……气……”
“还有……嗝……上一次……我……嗝……不是……要嗝……杀你……”
“死嗝……亡之门……我用嗝……最熟……我也不知道……嗝……不是要……杀你……”
“呜呜嗝……呜……对不起……文州……嗝……哥哥……”
喻文州听着还是心软了,少年身上的体温隔着几层衣服传过来一直暖到他心里。“哥知道。”
黄少天还在忏悔,冷不丁听到回应回头看,差点把喻文州从背上甩下去。
当然喻文州其实一路都是脚拖在地上自己走的,少年太瘦弱,喻文州还怕把他压垮。
至于他还能腾出力气来跟他解释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离房间没几步了,喻文州干脆从他背上下来,牵着已经不会走路的人回了屋里。
黄少天抽抽搭搭一直哭,夹杂着乱七八糟的道歉,喻文州没办法,给两个人脱了衣服一起裹进了被子里。
“对……嗝……不起……”
“少天。”喻文州无奈。
“嗝……”
“明天……”喻文州斟酌着词句,“算了,你先听哥哥跟你说。”喻文州也用了小时候的称呼。
“嗝……”
“上次……”
喻文州才说了两个字他就要捂耳朵,喻文州把他的手拉下来,整个人都像以前一样锁进怀里不让他乱动。“听话!”
“少天……上次的事情是哥哥不对,哥哥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不要怕我,好不好?”
黄少天不说话。
“说话!”
黄少天点头,脑袋重重地砸在他胸前。喻文州低声笑了,黄少天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沉闷的震动,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也不能跟我置气了,嗯?”
黄少天又重重砸了他一下。
“明天的会议是八家新家主第一次聚首,至关重要,你一定不可乱跑,若是有意外出现,也不可擅自做决定,听到了吗?”
黄少天没有动作,喻文州耐心地等着,让他不乱跑不乱说话确实为难,不过少天一定能理解他就是了。
没想到黄少天低低反问了一句:“文州哥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喻文州喉咙一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能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道:“没有……睡觉吧,有事明日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折腾了一晚上黄少天睡得很沉,喻文州却早早就醒了,外面闪过一片又一片莹白,竟是下起了雪。
喻文州也没起身,怀里人睡得香甜,就这样多躺一会儿也是好的。
躺着躺着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是黄少天要跨过他下床,自以为小心翼翼但还是粗手笨脚地直接踩到了他身上。
“一大早的激动个什么劲儿?”喻文州还奇怪这家伙平时最能赖床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黄少天也后知后觉把他吵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两下后脑勺,很快没心没肺地要拉着他一起下床:“外面下雪了!快走快走我们出去玩啊啊啊啊——”
“你自己去玩,早饭前回来叫我即可。”喻文州把被子从他手里拽回来重新盖在身上,一闭眼又要睡,“多穿点别着凉。”
“不许睡!不许睡不许睡不许睡不许睡!”黄少天凑到他耳朵旁边大吼。
喻文州充耳不闻,前两天那个沉默寡言的黄少天也不错……
要是被冷落就放弃那就不是黄少天了,吼叫不管用,直接把手钻进被子里,硬是掰了喻文州一条胳膊往外拽:“快点陪我出去玩!我们出去玩啊你看外面亮晶晶的多漂亮快点起床起床!”
喻文州全当那条胳膊不是自己的。
黄少天拽了一会儿没拽动,气冲冲地把他胳膊一扔自己跑出去了,喻文州没施力,受惯性胳膊差点砸在床沿上,还好褥子铺得厚。
喻文州以为这就消停了,还是太小瞧这几年令他们司巫谷上上下下闻风丧胆的小公子了。
黄少天去门口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隔了老远他就感觉到了,下一刻一大颗冰凉的雪球直接贴上了他的脖子。
喻文州睁眼怒目而视,但能怎么办,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最后半起身胳膊一伸把人脑袋扣过来摁进了他颈窝,脖子上才融了个坑的特大雪球直接照脸亲吻黄少天,冻的他一个激灵。
“满意了?”
喻文州带些慵懒的嗓音从他后脑勺上面响起,黄少天忙不迭“唔唔唔”了几声表示知错,雪水不留神吸进鼻腔也就算了,用嘴呼吸还又舔了一大口进去,雪团滚的太实在了,里面还掺着冰渣子,堵在嘴上也化得慢吞吞的,他不想窒息而死啊,他的文州哥哥什么时候学会以牙还牙这一手了,应该团个软一点小一点的雪球的——黄少天艰难挣扎的同时自我反省。
喻文州发现他颈侧的雪球带着凉意还随着这颗脑袋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水流划下有些痒还是黄少天头发乱七八糟扫过他颈侧有些痒,反正是松手把人放开了。
“呸呸呸……”黄少天把嘴里的雪吐出来,脸上湿漉漉的,额前的头发也被打湿,却依然活力十足。
所以喻文州被成功拉下了床。
两个人在外面闹了一会儿就是早饭时间,黄少天闹得欢腾,不耐烦地把喻文州挥开,在雪地里一会儿就跑没影了。喻文州在原地瞅着他绕回来的时候把他后颈一揪,倒提着回屋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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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过几家都聚到了正堂。
韩家霸拳门正副门主韩文清和张新杰。
周家凌枪堡正副堡主周泽楷和江波涛。
叶家散府双生子叶修和叶秋。
王家敛魔教王杰希是天生异相,一只眼睛天生比旁人大了一些,此刻有些尴尬起来更是明显:“我王家人丁单薄,好在我成家早,一月后就是婚期,现在妍琦也算我半个敛魔教中人吧。”
西北肖家机关楼肖时钦立刻接口道:“小戴就算是你敛魔教的教主夫人,也永远是我机关楼的小师妹。”
戴妍琦站在他身后半步,听见这句眼眶微红,叫了一声“师兄”,却是没有再说别的。
只剩喻家楚家和孙家了。
喻文州看向楚云秀,却看见向来波澜不惊的人此刻表情微微有了一丝裂缝,手交握在一起捏成了拳。
孙家皓月宫孙翔退了一些,露出他后面的那位,介绍道:“这位是刘皓,我父亲请的先生。”
刘皓带着精巧的银面具,右手遮在手套之下,整个人立时显得神秘起来,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派,声音听起来倒是年纪不大:“在下刘皓,见过各位。”
喻文州接上皓月宫:“云秀已是我司巫谷谷主夫人,另外,这是舍弟黄少天。少天,出来行礼。”
黄少天规规矩矩地抱拳作揖:“在下黄少天,见过各位。”
楚云秀已经收拾好方才的失态,跟在后面款款道:“我虽已嫁入喻家,不过也还是楚家家主,楚家女眷多,就请我两个妹妹出来走个过场罢。”
舒可怡舒可欣姐妹俩齐齐上前一步,手持楚家药墓特有的问候势:“舒可怡(舒可欣),给各位见礼。”
待众人纷纷落座,王家自然要挨个儿关切一番,路途遥远一路奔波可否遇上麻烦,房间可还住得合适,有没有要添置的等等。
众人也一一客套一番,点头满意再谢过敛魔教款待。
这一来二去有人不买账,一是黄少天,在喻文州后面脑袋一点一点砸在喻文州背上,玉佩在没系紧的里衣里面一晃一晃的,又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听。另一个,自然是叶家散府的府主了,此刻已经跟一宿没睡一样倒在叶秋身上呼呼睡了过去。
大家看见也只能当做没看见,反正叶家叶秋说话也一样。
先是把路上的见闻都说了一遍,皆是平静得诡异,一点意外都没有。
再就说到了几家联姻联手,孙家皓月宫孙翔道:“这么说来我孙家是不得不落单啊,要是我年长个两三岁,也一定早早去娶个如楚墓主戴姑娘一般善解人意的女子。”
王杰希喻文州笑而不语。
王杰希:“武林有异想必各位都有所觉察,当务之急是先——”
孙翔:“等一下!今日正事开始之前我孙家皓月宫有一事要先跟大家讲明,说不得能对我们今日所谈之事有所益助。”
“孙宫主请讲。”
孙翔拍掌让人送上来一件东西,离得近的一看封面上三个大字都是一惊,立时窃窃私语起来。
叶修耷拉的眼皮子抬了一下,很是平静。
楚云秀喻文州对视一眼,亦是心头一跳,尤其喻文州,此刻一掌把黄少天劈晕的想法都有了。
“黄家早之前曾托我皓月宫代为保管一件物事。”孙翔把东西拿起来。
黄少天最喜欢听这些武林八卦,以前动不动就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这些,此刻赶上当事人亲口讲述,睡意都跑光了,挤到喻文州身边坐下。喻文州皱眉,黄少天只以为压着他了,往旁边又让了让认真听着。
肖时钦:“不知孙宫主何意?”
孙翔:“无非是请各位做个见证,怀璧其罪,如今这《绝剑谱》我孙家不便再保管,拿出来想大伙商量一下给这黄家遗物,寻个主人。”
王杰希:“孙宫主说笑了,绝剑法乃绝剑山庄不传之秘,这剑谱非黄家血脉,无法开启。”
韩文清:“你说这是黄家绝剑山庄请皓月宫代为保管,可有证据?”
孙翔:“韩门主这是在怀疑我孙某人品?孙某手里自然有黄家家主的信物,待有缘人拿了这《绝剑谱》去,孙某自是要将信物也一并交上。”
楚云秀:“不知这有缘人又是作何解释?”
孙翔点头:“有缘人……说句实话,十八年前黄家满门被灭,皓月宫未能施以援手实在是自责。但我孙家冥冥中,却是觉得黄家并未……”
叶修:“传言不得尽数做真,但孙宫主金口白牙也不是什么都可以随便说的。”
“那便不说,总而言之这《绝剑谱》一事今日说出来,也是想让大伙试着看看能不能从中再分析些什么出来。毕竟事关武林,大意不得。”
戴妍琦:“言之有理。那这《绝剑谱》作何处置?”
刘皓:“一切随缘,遇上了便让人一试。”
江波涛:“如此说来喻家刚巧——”
“少天是我喻家外戚!”
“小公子是司巫谷外戚——”
周泽楷刚向江波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喻文州与叶修便双双开口。
“无非是走个形式,以示我孙家确有诚意为《绝剑谱》找个好归宿罢了。”
喻文州:“少天在喻家一直跟着我修习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