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南的临淄城还在曹操治下,因此最好这次一并敲诈了;第二个条件不用说了,此番会战刘备虽然获胜,但是战马损失极为惨重。在和虎豹骑的战斗中,风云骑军和白马义从伤亡加起来足足有将近两万,不趁机补充战马,更待何时?至于第三个,刘备现在爵位比曹操略低一级,虽然这个爵位在赵峰看来就是个空头衔,不过随之而来的利益却不能让人等闲视之了。要是刘备能进一级,他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官位再进一步了。而且,一旦爵位上差了一截子,总让人感觉刘备比曹操逊了一筹似的,心里面有些疙瘩。
这三个条件一提出,刘晔顿时感觉自己脑袋大了一圈。揉了揉自己已经发疼的太阳穴,刘晔涩然开口道:“这等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只怕魏王难以答应,未知能否让晔与齐国公当面相谈?”
“我家主公已将此事全权委托峰来负责,子扬先生莫不是信不过赵某?”赵峰笑容可掬,却是寸步不让。刘晔闷了半晌,最后开口道:“此事实非我所能做主,带我去向魏王禀明之后,在再做处置。”
“子扬先生请便,不过还请曹丞相尽早答复!”赵峰笑道。送走了郁闷难当的刘晔,赵峰去向刘备说明了这件事,刘备听得连连点头,不过听到最后一个条件的时候,刘备也是吓了一跳。
“伯涛,你这么做,岂不是要让曹操再去胁迫陛下?”刘备有些惶急地道。赵峰闻言微微一笑,却是开口道:“主公,眼下异姓之人皆已称王,主公身为汉室宗亲,如何称不得?况且峰相信,陛下也是十分情愿授予主公这个王位的!”
“主公,赵将军此言不差,主公功在国家社稷,进位为王又有何不可呢?”鲁肃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刘备神情还是有些犹豫,却听得张飞已是激动不已地嚷嚷道:“曹贼都敢僭越称王,何况大哥乃是汉室宗亲?莫说为王,就是!”话没说完就叫关羽给一把捂住嘴了。
“三弟休得胡言!”刘备对张飞的大嘴巴还是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赵峰注意到了,适才张飞胡言乱语之际,刘备眼角深处确是闪过一丝热切。眼见众人都在劝说,刘备也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就等曹操如何答复了。
东郡城中,曹操在从刘晔口中听到这三个条件之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刘玄德,你也真够狠的啊!”曹操咬牙切齿道,这这简直就是要割曹操的肉啊。除了第三个条件不需要花什么本钱,前两个哪怕只要一个都够受得了,更何况现在加在一起来了。纵然是曹操,也不得不有些犹豫。
看着一时间没有说话的曹操,一旁的主簿杨修忽地开口道:“魏王,臣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德祖有话直说吧!”曹操挥手示意道。虽然自己对杨修的卖弄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杨修时不时有些奇思妙想,曹操也想看看他现在能不能出点馊主意。
“如今主公之所以忌惮者,乃是子桓公子在刘备手中,怕害了公子性命。若非如此,主公早已回军河北了,未知然否?”杨修微笑道,语气中不其然有一丝卖弄,曹操听完眉头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主公大可不必为子桓公子担心。刘备素来以仁义自居,必不敢将子桓公子如何。主公大可将刘备之勒索置之不理,大军撤回河北便是!”杨修笑道。这个结论一出口,顿时众人大感诧异,一个个面面相觑。不能说杨修说得没道理,可是这种话说出口来,实在是好做不好说啊!
“杨主簿,怎可如此,如此岂不是置子桓公子不理吗?”性情急躁,却又和曹丕交厚的骑都尉夏侯奉首先喝道,一旁的曹彰也是连声不满。却见杨修不慌不忙地笑道:“昔日高祖与楚王相争之际,楚王曾以高祖父亲之性命相要挟,高祖不为所动,反令楚王无可奈何。今日子桓公子不过是大王公子,大王又何须为之忌惮呢?”
“你给我住口!”一声断喝打断了洋洋得意的杨修,众人愕然看去,却见愤而出言的正是怒不可遏的曹操。
“子桓乃我亲子,为救我深陷敌手,若是置之不理,你让我曹操以后如何去见天下人?”曹操似乎特别激动,手按着倚天剑的剑柄,一边怒骂一边向杨修逼去。杨修被曹操这突如其来的怒骂给弄得手足无措,眼见他犹如一头雄狮,时刻都有可能将自己宰了,杨修已是魂不附体。
“哼!”曹操忍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把杨修就地正法。重重地顿了一下脚,曹操开口道:“子扬,你去告诉刘备,他的条件我全都答应!”
“诺!”虽然对曹操这么快答应有些意外,不过刘晔还是急匆匆前去再次交涉。看了一眼眼前瑟瑟发抖的杨修,曹操开口道:“杨德祖你如此薄情寡义,实在是令孤失望!这个主簿你也不必做了,回家再读读诗书,修身养性吧!”说完曹操一挥手,径自走了。
“多谢主公!”杨修对自己瞬间被贬为庶民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承接下来了。一旁目睹这一切的贾诩和司马懿一直默然不语,后者半晌才回过神来,待众人走后才开口问道:“文和先生,您说主公今日为何这般恼火?”
“杨德祖自取其祸尔!”贾诩罕见地叹道。身为曹植的死党,什么时候落井下石不好,偏偏要挑现在,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曹操行事虽然素来将感情置于最后考虑,但这也不等于他就可以将自己儿子的生死完全不当回事。
更何况今天这个情形太熟悉了,十二年前在宛城,曹昂也是将自己的战马让给曹操,结果死在乱军之中。现在换成曹丕,曹操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又一个儿子以相同的方式而死了。更何况曹丕只是被俘,总算还有那么一丝生机,能够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曹操现在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的。
相应的,杨修想要借刀杀人,为曹植除去嗣位继承的最大障碍。可他这点小算盘哪能瞒过曹操的眼睛。怒气勃发之下,曹操没当场宰了杨修,就算他运气不错了。
“原来如此!”司马懿听了贾诩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曹操之所以这么急着答应刘备,还有另外的原因。
“元让,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堂之中,曹操低声向夏侯惇问道。后者没说什么,只是将一份尚未开封的紧急书函交给曹操。曹操拆开匆匆一看,脸色顿时也是一变。
“公达来报,河北多处屯田客暴乱,乱民袭击县衙。公达已经派兵去安抚地方了,可是河北无甚大将,一时间难以平定!”曹操低声道。所谓屯田客,就是军屯中的屯田兵,和民屯中的屯田民。曹操军粮很大一部分来源是这些屯田客所耕种的田地,现在他们造反。就算打不下什么州郡,也足以使自己的粮食周转不灵了。
“这些可恶的屯田客,主公收留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现在居然还要造反作乱!”夏侯惇闻言怒道。作为曹操手下的屯田专家,不得不说夏侯惇此时不在河北,也是这些屯田客敢于发难的原因之一。
“需得尽速解决中原战事!”这是曹操的决定。就在这时刘晔回来了,所以曹操才不顾一切,对刘备的条件全盘答应,为的就是尽早从中原战事中抽身,回到河北镇压屯田客的暴乱。这些也是赵峰后来才知道的,为此他后悔不已,早知道老曹这么急,就应该多敲一些啊!
“主公,曹操已经派人将战马送来了,再者探马刚刚来报,陈留的曹仁,也已经率军自官渡过了黄河,将陈留一郡让了出来!”东郡城下,陈到匆匆来向刘备禀报道。刘备连忙派遣张辽诸将接收这几个郡,同时派人前去河边,准备迎接朝廷的使者。
曹操的动作很快,加上邺城离东郡也不是太远,四日后,朝廷的使者就抵达了刘备的大营之中。这次曹操给足了刘备面子,派出的使者竟然是大儒孔融。当然,由于事情比较仓促,什么印绶、祭坛之类的也没备妥。基本上就是朝廷意思一下,给个封号,日后刘备自己在登坛拜领就是了。
“恭喜刘皇叔啊!”颁布圣旨完毕之后,孔融也是笑容可掬地道贺,随即刘备大摆筵席为使者接风,同时庆贺自己进位王爵。席间除了刘备集团的头脑,就连阶下囚曹丕也被拉过来作陪,刘备也真是有够恶搞的。不过赵峰注意看了,曹丕这小子确实是个人物。虽然表情一向是极为谦卑,不过眼角里偶尔精光一闪,足以说明他绝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敦厚的人。
再过两日,留守青州的魏续和宋宪派人来报,称临淄、章丘、乐安等城也已经交割完毕。加上早已交割完毕的许昌,目前曹操在黄河以南,除了隶属司州的河南郡,其余均已经被刘备所有。须知虎牢关和洛阳均在河南郡,曹操是断然不肯轻易将河南郡交割的。刘备为防夜长梦多,倒也没逼得太狠。
等到整个兖州交割完毕,曹军全部退回河北,刘备这才得知曹操之所以忙着退军的真正原因之一,居然是因为河北爆发屯田客的起义。
“最近一年,我军细作网依托糜家和甄家商会,在河北却是被曹操打击得很是厉害啊!若非如此,我等早点知道消息,也可以多做打算啊!”陈宫叹道,众人均甚是惋惜。刘备闻言不置可否,半晌却对赵峰道:“伯涛,这屯田乃是你首创,却不知为何曹操学去之后,他治下屯田客,却总是会有人起兵作乱呢?”
风起云涌 第三十章 屯田引发的学问
所谓屯田,又分军屯和民屯。顾名思义,前者是军队进行的,而后者乃是由普通民众实施的。历史上屯田乃是曹操和他麾下的韩浩等人一起琢磨出来的,也是他恢复生产和民生的重要手段之一,曾经起到过很大作用。但是凡事有两面,历史上曹魏统治时期,由屯田客组织的大规模的起义和暴动,几乎一直没有间断过。不过据赵峰分析,一般都是由军屯先行暴动,然后民屯之人才跟随起事的。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军屯之中的屯田客乃是屯田兵,虽然多为退伍军人,或是羸弱之人,但是毕竟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这些人一旦受到压迫,比较容易先行起事,然后才是不明真相的群众跟随狐假虎威。
至于为什么会起事,原因很简单:压迫太重了。曹操规定,如果耕作的屯田客是使用公有耕牛,则按照官六民四的比例对半分成;若是使用私牛,则官民对半分。与之相对的是,普通的地主人家,一般对佃户收租子也不过两三成,达到四成的就已经算是比较不人道的了。相比较曹操这样对的赤裸裸剥削,这些佃户简直就是身在天堂了。而且曹操对屯田客管理极为苛刻,除了要种田,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人身自由。赵峰通过对比,感觉老曹的屯田客,几乎和奴隶社会的农奴差不多了。而三国时代已经是封建社会了,老曹这么开历史的倒车,当然会引起激烈的反抗。历史上几乎每次曹操大兵出征吴蜀之际,后方的屯田客就会趁机揭竿而起。而在曹操攻打合肥时,当地十万户百姓就因为害怕沦为屯田客,一夜之间拖家带口跑去东吴谋生计。
因此,赵峰早在徐州推广屯田时,就曾经和刘备以及陈群商议过,最后将赋税定在了三成五分。刘备出身微末,深知百姓之苦的他也是同意赋税轻点,同时规定若是耕种五年以上的屯田客,则可以分到一块田地。这样的待遇,比起曹操赤裸裸的剥削,简直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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