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离她而去的妙龄时节的幸福为代价的。在此,如果不说我们的苏妹妹也有一点自私之心的话,就显得她太虚伪或不够真实了,而且也会破坏她一直以来的美好形象,她的自私心无不是来自于她在少年与青年时代交汇时刻,那从一个刚刚苏萌怀春之心的少女身上勃发蒸腾的,足以溶化男人情感冰山的第一缕青春热血,和归属于游东方的痴心不改与经久升腾的激情……
至于那用忧伤做酵母发酵的幸福也仿佛慢慢地朝她走来,因为她牺牲自我的精神闪光点正是从那个时候更加感召、增强了游东方对于情感之光的渴望,他无不希望与苏醒梦沉睡、陶醉在那以曾经的至贞被人为地搅和进了杂质,又经过相濡以沫的沉淀、过滤,交给美妙连着成熟的虽然不曾预期收获但必然获得的收获,在夕阳唱晚的撒满情感精神复归灵光的海洋清洗沐浴——那将是怎样的情感呀……
虽然苏醒梦名誉上的未来丈夫,在此之前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情感上都是通常意义上的面瓜型,说他属于面瓜型,是因为这种事如果出现在相同情况下的一般女人的生活中,或许会成为不是好事的好事(因为他是可以由国家供养着的植物人),但出现在苏醒梦的生活中尤其她是以追求精神上的幸福为第一位的幸福,就不能不说是一种无法推卸的情感牵绊与良知相互依存的责任。此时的她如果想和游东方重温旧梦,或圆他们那本来就是一直在相互之间做着而没有成真的梦,本来也无可厚非,因为老实巴交似乎已经不再有胃肠饥饱之感,更不具备从精神意义上可以感悟痛苦与快乐之性情,而且也属于类似用“机械手段”才得以维持生命延续的病人,究竟还能活多长时间再经历怎样的生死或生命周期,到底能否有康复的希望谁也无法预料。
虽然他是属于有生活保障而且享受政府政策性规定范畴之内比较高级别的保障,但当他的病情基本稳定之后,苏醒梦却没有把他放在医院完全让医护人员护理,只是在她身居工作岗位上的时候,白天专职的护士才在她与他曾经不是共同的家,只是在他出事之后校方特意为他们提供的已经属于他们共同的家中来护理他。晚上都是她亲自为他做他需要的护理,而且每当星期天和节假日,都是她亲自陪着他,这虽然影响了她的正常学习和工作,也没有护理费,但她却乐意那样做,她觉得只有这样才算公平,因为他在她的心目中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人,而且她自从来到秀城大学之后没多久就与他相识了。说来,她当时作为学生的时候他还教过她副科,那时他刚刚从清华大学毕业分配到秀城大学任教,而且当他在课堂上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那眼神就直勾勾的一付傻冒相……
从那之后他就锁定了她,而且是不管有没有理由总是主动与她打招呼,甚至在校园里,只要是老远看见了她,都要紧赶慢赶,赶近她身边主动和她打招呼。就是因为他人实在太老实,不敢明目张胆而且那无疑也是一种不被提倡的师生恋行为……
苏醒梦留校任教之后,最欢喜的当然莫过于老实巴交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仍然憧憬着她那在少年与青年交汇的季节而生成并逐渐发展成熟,而愈发地支配着她的追求与奋斗的梦,那无疑也更无法不左右她精神生活的梦,她也许真的就能与老实巴交实实在在地走到一起来了。
就一般的意义来说,她决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非要为这个只是名誉上的未婚夫和所谓的未来丈夫死守活寡,而不去追求自己本该得到的幸福。无奈的是,别说她不是那样的人,游东方也不是那种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尤其是面对一个那样不能自理的男人……
还在他童年、少年时代,因为母亲的不幸遭遇使他早就把关注他人的幸福和权力刻入了他的骨髓。他作为一个以为他人传播精神食粮为己任,一个影响了时代第三精英的独立思想者,怎么可能干出如此不堪的龌龊事来。她作为一个美学教授如果干出一般的人所习以为常的事来,就算是从表面上仍然还是可以喋喋不休地教育盲从的学子们,甚至在电视媒体上向受众们卖弄风骚(苏醒梦如果在电视媒体上卖弄风骚说不定会比一般的学者们要出色多少呢),但她的良知何在,她追求的美好精神操守何在?虽然如此多多的教授们只管从死人的书堆里寻章摘句地翻弄点诸如感悟、警醒之类的古董,再冠之以弘扬传统文化、美德,甚至干脆为了图省事标上“与时俱进”伟大旗帜和名号,呼拉拉,说不定吓得多少人不得不在一时间里,敬仰之,拥戴之,而一旦真的静下心来,无不窃笑因为自己的数典忘宗与无知才去跟风,才会因为哀叹自己的无知与丑陋而也捧起传统文化及众多糟粕甚至“文明垃圾”当噱头,而向学子们倒腾来翻弄去。苏醒梦不是那样的教授,而是一个身体立行于自己的美学教育,坚守自己的先做人后做学问的底线,所以她只能心安理得地做一个实际生活中的极为平常普通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充满着在你看来,在她的周身无不散发、充溢着用美丽伴随着的忧伤,潜游于心灵清澈的精神境界,在苦闷的精神象征的衬托下,一直憧憬与陶醉在精神的幸福和快乐中的有着无与伦比高贵气质的女人。
在从事美学教育中,逐渐使自己的人格趋于美化的苏醒梦,绝不可能做出与美育背道而驰突破人格底线的事。至于游东方就算是再恋着苏醒梦,同样也不能趁人之危达到与自己所一度钟情眷恋的女人相聚的目的。特别是对于一个不但在一夜之间失去身体健康,连起码可以作为人的精神都失去,已经成为一具只可任其他人摆布的躯壳。他们这对曾经一度以追求精神上的至纯至贞为使命为精神意义的恋人,最需要做的选择无疑只有相互安慰,在相互安慰的同时亦安慰那已经丧失身体和精神双重健康的人。这在他们看来,并不见得是什么高尚的行为;而是那遥远的山谷、小溪,通往今天乃至明天的大路,昭示着他们的基本的价值操守、精神境界不能越过他们已经保持多年的精神之恋。
虽说母爱是女人的伟大天性,但许多女人所具有的最多只不过是狭隘的母爱,更多缺少的则是宽广、博大的母爱精神品质。与之相比,苏醒梦则是具有宽广博大母爱精神品质的女人,而游东方对于女人恰恰首先是基于一种母性之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不管后来苏醒梦已经变得老了,但游东方还是从心底深深地眷恋着她,与其说他是眷恋着他少年时代的梦中情人,不如说他是更眷恋她那宽广、博大的母爱精神品质。
对于有的女人而言,一旦进入中年就因为变老了,而失去女人曾经的可爱之处,苏醒梦有所不同的是,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那母性之爱的品质愈是有所上升,为她的气质品质所感染的游东方追求精神不减,奋斗意志旺盛,就像苏醒梦的博爱精神不减,风度气质依然而且是愈益纯厚一样。准确地说,如果没有苏醒梦母爱情感的精神感召和启迪,便没有游东方的追求与进取。虽然游东方,曾经一度因为在追逐理想的进程中,因为同样追逐而眷恋着苏醒梦在青春时节的影像,由于种种无形的情感牵绊而不得,而在冥冥之中与苏醒梦的影子相遇了,并在一起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因此而进入了情感的误区,使他上升的精神乃至灵魂下降了到了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境地。同样也还是因为有了苏醒梦的忠贞不渝的导引,才使他又回到了那本不该是他所迷失的而理该是他具有的本性上来。因此,他纵然是为了理想和追求而生,而不能为苏醒梦而生,但却可能为苏醒梦去死,因为他总是没有忘记他曾经有过对不起她的时候……
当年,游东方自从在心底把要办一份属于自己的杂志的思考形成后,同样是第一个将自己的心声,袒露给总像是在他登高远望时高岗上的空气一样激荡着他心灵趋于向上、向善的精神之梦——他梦中的苏醒梦的。当他还没有把这一想法告诉她时,她的心灵对此似乎就已经有了相应的感应。仿佛她不但是他神经的敏感部分,也是掌控他脚步前行速度急缓与否的无形制动。当她心灵感应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在当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一人生重大事变的来龙去脉明确传递给她时,她就已经在暗中为游东方高兴得手舞足蹈了,因为不但是他在追求理想的征途中的上升与下降,总是伴随着她的欣慰与失落的影子,他的失败成功与否,无不关乎他们之间那别样的心有灵犀,那源自他们曾经爬行的山间小路,和共同蹚过的季节小河的冥冥中的夙慧,似乎早就为他们注定了这样的精神呼唤与心灵感应。
在他们人生的情感刚刚苏萌的季节,和一天天不断升华的起始于最早也是最美妙的青春冲动,似乎早就预先铸就了他们之间那份与众不同的情感感悟,虽然他们都阴差阳错地出现过情感的溃疡,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心灵相通。随着时光的流逝,无不使他们的情感在那个不以他们情感取向和意志品质为转移的时期时而下降,时而上升,就算是下降到非他们所愿的那个情感溃疡境地,也还是终归被他们积淀丰厚的情感力量逐渐治愈了,使他们没有失去应有的情感健康的本性,而在相互不应有的情感错位中(尤其是在使游东方从情感的错位与迷失中)回归了,这不能不说是被苏醒梦的博爱情怀与美的心灵感召的结果,而使他们终究还是达到了复归于美好的人性——一同完成了情感的超越,使异性之爱本身更美好更致真的情感的感悟,达到了感情回家般的升华与情感交融的情境。
她历来都相信他的才能,别说他打算办一份属于自己的杂志,就算他要办一个世界级的杂志业托拉斯,她也不会怀疑。因为她所了解的游东方就是:如果站在此岸遥望远方的某一个目标,只要是认定了说:一定要到达那里,他就会义无反顾地朝他所想往的方向驶去,哪怕征途上有再多的艰难困苦,他都会以其永不放弃的意志、精神直到达到他所希望的目的地。
还不等他向她合盘托出他的打算,问她是否愿意和他一道为了共同的事业而奋斗,她马上就和他说,你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呢,既而又自言自语说,我能做什么呢,最多只能给你做个助理什么的……在他的意识里,女人的最大特长便是做男人的助理,当然除非是比她更优秀的女人,比如可以当总统的女人,就不用给男人做助理了,既便如此,那样的女人也是必须先从做好男人的助理起步的。
似乎是因为田润竹的偶然出现,导致她也鬼使神差地有了名誉上的未来丈夫,但这在当时对她来说,哪怕就算她有朝一日真的耐不住了身体的需要或是无法摆脱老实巴交的情真意切的追求,而在心血来潮时情不自禁地与他有实质性的身体接触,而身体意义上的恋人与精神意义上的恋人那在她看来是决不可能相提并论的。既然她的心,她的精神世界,早就与游东方的心与他的精神世界在冥冥之中融合了,就算她万一出现了身体意义上的恋人,也只能归于本能作用下的身不由己,最多也就是一瞬间的忘乎所以罢了。虽然她也是有生理需要的女人(如果她没有生理需要,那才违背作为女人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