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大妞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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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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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灾难!一个家庭一辈子只要有一次这样的灾难,剩下的日子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快乐了。尤其是这种人为的灾难,让我无论如何不能面对,我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纵火者。同时,我也知道,曲扬与林元一定是回到了天堂,肮脏的人间本不是他们这种善良纯洁的人该待的地方。
  我发起了高烧,一直不退,烧得迷迷糊糊,还梦到了他们,一会儿是在颐和园的情景,一会儿又是曲扬坐在我床头喂我吃药的情景。有时清醒过来,又浑身冷汗,又害怕又难受。
  定定在我身边用毛巾给我擦汗,定定不知我与他俩的事,只知他俩是我的好友。
  我问定定:“我是不是有愧于心,所以一个劲地害怕。”
  定定说:“不是,是他们在想你,死的人越亲近,他想你的时候你就越害怕,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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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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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曲扬与林元的死,我很内疚。有过很多种设想,如果我不是做错了事,当时我一定与他们在一起,那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或者帮助他们一下,他们也许就不用住平房去网吧娱乐。但只是这样想罢了,他们一定选择安于住在贫困的大杂院,而保持自己精神的纯洁,就像曲扬不屑撒谎去得一个名次一样。
  他们出事那天,我和定定还有几个朋友正在卡拉OK唱歌,出来的时候,天空中有几滴雨落在我脸上。现在想起来,当我在黑天黑地唱歌的时候,正是他们受难的时候。
  想了好久,我也没有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我不知道在这个电话里该说什么。我甚至认为,对他们父母来说,正常的生老病死都是一件好事,只有这种人为的灾难,让人无话可说,无法可话。
  正常的生老病死,也许,就已经是一个人的福气了。
  曲扬死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不敢关着灯睡觉。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他们。甚至有时不敢看门上的玻璃,总觉得有人在外面往屋子里瞅。我彻底成了一个神经官能症患者。
  这件事情,我不能接受,也想不通。最后,我只能把它忘掉。
  后来,真的就慢慢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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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PAR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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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努力的结果好像更糟。我对自己的智力发生了怀疑,我疑心自己就是一个笨蛋。同时,我发现我比以前胖了、老了,不复为风骚丰满的风二娘了,甚至丑得好像没有性别了。并且发现再也没有什么好企盼的,又要回到耍嘴皮子跑腿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是我再也不能接受的一种状态。  不过有人说我考研考得不错,因为我终于可以知道自己考不上了。哈!说得好!人生不过就是试错法,我不过拿岁月与精力又做了一场试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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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来越讨厌我自己的生活状态,工作也有一搭没一搭。非常厌倦自己这种耍嘴皮子跑腿的工作性质。这种工作需要每天人模狗样地穿着特别傻的衣服,把人穿得就像一个座钟,俗不可耐。其实不过就是跑跑腿,搞搞关系,一个识字的初中生就能干。
  有一天,我替公司跑外联跑到木樨地,发现钱夹里只有一块钱,早上糊糊涂涂地把一张打折卡当成了银联卡了。这下可好,哪儿也去不了,就给定定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小时后,定定把我捞到麦当劳。我当时又渴又饿,买了一大杯可乐,一个大汉堡,什么也没说就吃完了。
  与定定同居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让我迅速退化为一个无能的人。生活上越来越糊涂,整天丢三落四;感情上喜怒哀乐表达得越来越直接,现在退化到只有两种感情,喜欢与讨厌,相当于舟舟的水准。
  吃完后,我对定定说,我不干了,我要考研。
  关于考研,我与定定对它的作用理解的是不同的。定定认为,考上之后生活会稳定一些。而我认为我可能会从里面收获一些干成一件事的乐趣,从此心态会好一些,至于挣钱数量,估计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我对考研的理解大概有以下几点:
  1.学一些真知。
  2.得以碰到更高明有趣的人,最好是俊美的异性。
  3.如果当老师,就有可能可以体面地挑逗健美男生。
  4.回家吹牛皮,让家人重新记得我是一个学习好的人(高考之后,他们忘了)。
  有些目的没有对定定说过,但是老天爷知道。也许觉得目的不纯,在我考研的时候来了不少同我捣乱的人与事。时不时地让我生一场病,时不时地在我性欲难熬的时候让几个健美的男生光着腿露着腿毛在我身边晃来晃去。
  考研同时,发现上述理解三条已被否决:
  1.除了数学能做几道类型题,比大学时有些提高,剩下的科目大概都在扯淡。
  2.没发现在考生中有高明有趣的人,傻瓜倒见到不少。考上的也很没意思,有人随地吐痰,长相偶有俊美者,千不获一。
  3.我家人对我是否学习好其实并不真正关心,他们现在真正关心的是我是否有钱。
  至于第三条“挑逗健美男生”,在我考研的时候,成了我一大块绊脚石。那时,我与定定要省钱,就退了房子,跑到学校去住。忽然间没有了性生活,只能看篮球场男生的毛腿。不爽!整天想着这事就忘了好好学习了。
  总而言之,目的不纯,理论依据缺乏,实践过程心猿意马,最后没考上。但是,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差不多是毁灭性的。因为我发现,我干不成一件事,这无论如何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场努力的结果好像更糟。我对自己的智力发生了怀疑,我疑心自己就是一个笨蛋。同时,我发现我比以前胖了、老了,不复为风骚丰满的风二娘了,甚至丑得好像没有性别了。并且发现再也没有什么好企盼的,又要回到耍嘴皮子跑腿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是我再也不能接受的一种状态。
  不过有人说我考研考得不错,因为我终于可以知道自己考不上了。哈!说得好!人生不过就是试错法,我不过拿岁月与精力又做了一场试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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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定已经毕业,我与定定在兔子不拉屎的西三旗租了一个房子。定定也很消沉,发现研究生毕业其实不过是一个屁,而我又整天愁眉苦脸非他能力所及。住的又是这样偏僻,像是陷入了只有两个人的荒岛。
  闻知我没考上研究生,各路人马先后赶到,他们找我谈的事让我郁闷至极。
  先是刘娜有一天忽然找到我,问我对药材生意感不感兴趣。她现在已不在那家“勃伟”公司,转到修正药业做了经销商,就是自己拿一些钱买下几个小药种的经销权。我已好久没见她,甚至都快忘了这个人。见到她后,发现她已经很像一个药店老板娘,胖了好多,烫着头发,胖胖的脚上穿着细钢管的高跟鞋。刘娜满脸堆笑,我已想不出那个当年给我脸色看的“卖(被禁止)”的中专生的模样了。
  “无故献殷勤,非奸既盗”,果然,她找我其实是想让我替她跑药,就是给她打工。跑药与跑保险差不多,门槛很低,初中生、农民都可以做,何况只是小药种。我听了心里很愤怒,在她眼里,我竟然已经低贱到这种地步,成了她的跑腿,去和一群初中生和农民竞争。
  药业不是不能干,但这种低门槛的行业要干也只能同厂家打交道,我怎能让她剥我的皮?我抬头看了看她的笑脸,觉得很别扭。看惯了她的冷脸,冷不丁地笑起来,觉得还不如冷脸好看。
  王建国也来凑热闹,让我给他当饭馆经理。他倒还是老样子,顶着他千年不变的“转头”。王建国对我恋恋不舍,直到有一天我告诉他我有定定了。考研的时候他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他的同学就在负责研究生招生的事,一副能拿住我求他帮忙的样子。我理都没理他,定定考研谁也没求谁也没找,不也照样该念什么就念什么吗?
  后来,王建国结婚了,再娶的是一个离了婚的女老师,两人竟然要在学校开一个饭馆。他想起有我这样一个人,让我去给他打理饭馆。
  我听了感到很悲哀,饭店老板娘、卖药的,全是市贩走卒的角色,纵使我考不上研,我也不至于沦落如此,这也许就是他们眼里的我。以前,剃光头坐火车的时候,还让男列车员疑心我是小姐,帮我补了票就坐在我身边;一个劲地对我说他在太原有个夜总会生意很好……当然也有人把我看成美容美发的姑娘……
  罢了罢了,不想了,江湖气也没什么不好。
  我在家等着,说不定哪天有人卖白粉也能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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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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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三旗这个家以前就是一个村落,城市扩建之后,成了市区,以前的住户成了破产农民,靠房租为生。楼下本是绿绿的草坪,这些农民闲来无事,把绿草掀翻,热火朝天地种上了蔬菜,房前房后到处都是他们种的大葱、香菜、芹菜。长在草地上像是一块块疤瘌,招来一大群蚊虫。我不是李文,我可不敢招惹这些痴迷的土地热爱者。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也许几年内,我与定定在京的生活就是这样了。租上这样一间房子,早九晚六地去上班,星期六星期天不用早起。没什么朋友,亦不想生育。下班后上上网,打一下游戏,这将是多么无聊的生活。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这生活同我以前相比没什么改变。
  我只好又操起了上网的勾当,上网没太大意思,但总比不上要好。竟然遇到了我的第一个网友。这是一个小男孩,我认识他的时候,我还在那个国营大厂,他还在哈尔滨读书,经常同我聊生理卫生的话题,电话里怯怯的声音,现在已经在南京与姑娘同居了,终于可以给别人讲生理卫生课了。
  岁月呀岁月!他还在电话里叫我姐姐,但是已羞于提从前,后来又想起管我叫笨笨,可能觉得自己战斗值提高了,有权对女人叫一些居高临下的称呼了。
  在这个小区里我认识了一个男的,确切地说是我认识他而他不认识我,住得离我很近,我是通过偷偷上他的电脑而认识他的。
  有一天,我听见我的网镖一个劲地响,一看是冲击波病毒,地址是与我一个小区的,我不由生起气来。回手挨个找别人的电脑登上去,结果这个家伙的电脑竟然是全盘共享。
  从电脑里的内容看,他是一个室内建筑设计师,里面有他的设计图、报价方案、他的租房协议(比我们多花了一百块钱)、他的照片、他拷贝下来的书与电影、他下载的黄色小电影(全是A级的)。
  电影和书我都拷贝过来了,又找了一个很低级的小木马安装了进去,估计他的电脑早已是“马圈”了。这个家伙的收入与生活应该是和我们差不多的,他应该是一个单身,因为他电脑里面没有任何关于女友的信息。
  在小区的甬道上或超市里,我天天留意着这个人的出现。我想不如不动声色地与他交往,最后吓一吓他。
  这些事让我觉得在这个小区上网还有点儿意思,并想在网上写点儿什么抒发抒发感情。
  同时也说明,我的生活已经封闭无聊到了很没意思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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