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大妞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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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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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院子中间还有几棵大槐树,绿叶伸向蓝天很是漂亮。
  旁边就是颐和园,好长好长的围墙,上面爬满了长春藤,墙角还有紫色的牵牛花,这个美丽的静谧的皇家园林与我们只有一墙之隔,可景色却完全不同。
  我选了一个里面的屋子,图的是清静,扭头就去大钟寺批发市场买铺盖脸盆。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站着几个人,眼睛都向我瞅着。其中,一高个女孩特别好看,健康的肤色,深幽幽的大眼睛,屁股很丰满,我在过去的生活中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好看的女孩。她是一个模特,名叫齐曲扬,基督教徒。她后来死了,死于大火。一个纯真、干净、美丽、活泼,没有心计的女孩,就这样死在了北京,美丽的梦甚至还没有展开。得到她的死讯那天,我吃惊得无以复加,不敢相信那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掉了。那时我们已很少联系,我为自己没有能照顾她而难过,我都不知我在忙点儿啥。再也不相信什么好人有好报这样的话,她这样一个善良的基督徒,何以让她死得如此之惨,不敢想像大火烧在她身上时她是如何地疼痛,这样一想,就会浑身一紧,想彻底甩头把她忘掉。我甚至都没敢向她的父母打一个电话去吊唁,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女儿有过我这样的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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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齐曲扬头一次说话,是在水龙头旁。她是一个活泼的人,笑着问我叫什么。
  我答:“大妞。”
  “大妞?呵呵,好名字,大雅若俗。”
  我答:“是不是人长得也大美若丑?”
  她笑了,两个黑葡萄,盖着毛嘟嘟的睫毛,一口微黑的小牙:“我叫齐曲扬。”
  我对她说你的“丢”长得真好,她说啥叫“丢”?
  我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对父子一起去吃(又鸟),爸爸先一个人吃,儿子很谗。爸爸就对儿子说你要是能叫出各个部位的名称我就给你吃。
  爸爸拿起(又鸟)头,儿子答:“(又鸟)头。”
  爸爸说错了,叫“凤头”,把(又鸟)头扣下。
  爸爸拿起(又鸟)爪,儿子答:“(又鸟)爪。”
  爸爸说错,叫“凤爪”,把(又鸟)爪扣下。
  爸爸拿起(又鸟)屁股,儿子这回聪明了,答:“凤尾。”
  爸爸说又错了,叫“丢丢”。
  儿子大哭。
  她听了大笑。的确,她的“丢丢”真好看,“丢型”很正,浑圆地立在牛仔裤里。
  她是一个自由模特,这是捡好听的说,不好听的说法叫“野模”,就是哪有场子就给她一个电话,走一场也就是八十块钱;如果赶上泳装与内衣的话,价格会高一点儿,也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左右;没有场子的时候,一分钱也挣不着。学的专业是舞蹈,本来想当一个舞蹈演员,后来因为长得太高只好抄起了模特的行当。做模特年纪又稍稍嫌大,赚不了多少钱,为人纯真又不肯被大款包养。她就这样不上不下地过着日子,美丽又没有心眼,如果我是男人我也要向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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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我开始了找工作的生涯,我的光头终于遭报应了。面试了几家公司,每个人都向我的脑袋瞅来瞅去,其实它已经不是光头了,它已经长出一层黑黑的小毛,但是太短人们就忽略不计。他们都会向我提出同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剃一个光头,刚开始我还认真回答。后来我发现,无论我给什么样的答案他们都不会要我。他奶奶的,那你还问个啥劲?!
  有一天,我到了三元桥一家公司,那个面试的人听完我的履历后,不出意料,又问了这个问题,我把心一横,答:“病了。”语气很平静。
  他关切地问:“什么病?”
  答:“脑袋有病。”依然平静。
  “哈哈”,他狂笑一下,又觉得很失态,又摸不准我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一直没笑,他在那很尴尬,摆不好表情。我对他笑了一下,说声再见,走了,剩下这个傻逼在发愣。
  走到外面,我狂笑不已,觉得这个答案好,真好,我这两天做的事真是脑袋有病。我怎么能晃着一个光头在这些循规蹈矩的、天天看《市场与销售》的人那找到一份工作呢,目前我的工作应该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地方在哪儿?我不知,我要回去问问曲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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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心情有些不爽,一种挫败感压在心里,在内地的时候,我在的厂子是一个国营大厂,虽然不是什么高新企业,可销售部挣得还不少。我一个初出校门的黄毛丫头,不算提成与奖金,每月也有三四千块钱,可是离开那个地方就没有那个位置了。我现在连两千块钱底薪的工作都找不到!这很正常,到哪座山唱哪的歌,既然我打算又换行业又换地方,这是必要的代价。这个代价都是那个大避孕套带来的,这样想,不禁想起了那个Bigbigworld。
  如果那个套子会唱歌,它一定要唱:
  Iambigbig套;inabigbigworld。
  Itisnotbigbigthing;ifuleaveme。
  是呀,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我的离去与到来,都不是一个bigbigthing。
  曲扬在院子里晾牛仔裤,头发随意地在后边挽一个髻,显出毛茸茸的两腮,上身穿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下面是一条短裤,露出健美的长长的两条腿,真是一个尤物。我想我要是长成她这样,可能早就跟大款跑了。在这一点上,我特别佩服她,有多少大款看见她都迈不动步子,奇。com书开的价码够我挣一辈子,她眼都不眨一下,就在这个大杂院安于她的贫穷,没活的时候就看看艺术方面的书和《圣经》。
  我把找工作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倒出来。她听到我说“脑袋有病”时候哈哈大笑,她的笑和她的人一样不矫情。
  她说:“你现在这个造型看来真是不好找工作,谁敢要你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呢?要么等头发长长一些再找,要么不如找所谓艺术、广告这种见怪不怪的工作。”
  这种想法我倒是也有,广告设计这行一直是我的爱好,我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却对美术比较感兴趣,在大学的时候一直是系里的宣传部长,就是那种画宣传画的人,也是学校杂志的美编,可这毕竟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来京之前倒是自己学过了一些美术软件,如photoshop,3DMAX。之类,但绝对到不了可以混饭吃的地步。
  曲扬说:“你要是真喜欢这行,不如先混进广告公司去,一边做业务一边看,总比你在门外瞎猜强。”
  说的也是,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头发不可能一天长起来,我照了照镜子,妈的,这样一个秃蛋的确不太顺眼。
  我问曲扬:“还有哪个工作不需要看头发?”
  自己随即又答:“对,还有色情电话。”
  我大吼一声“老子去买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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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会去买什么狗屎假发的,除了在舞台,在生活中谁带那玩意谁像如花。
  我决定上广告公司找工作。在履历上把那点儿同艺术有关的经历又斟词酌句地写了进去。这次心里有点儿害怕,毕竟这同我原来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很快就有一家公司让我去面试。在志新桥,我去了一看,公司装修得还不错,就是小了点,一个老板几杆枪,两个后脑勺梳小辫子的男人爱理不理地瞅我。
  接待我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老总,个头很矮,脑袋长得像一个(又鸟)蛋,脸色暗红,皮肤出奇的好,镜片后两眼闪着亮光。他一口湖北口音,同我海阔天空地谈了三个小时,其间不时有诸如“壁垒”、“人文关怀”、“道德底线”等词从他口中蹦出来,上牙与下牙之间有一条粘涎不时拉长、缩短。
  他看了我的简历,说:“啊,原来是一个大厂,得了,我们正好要在上海承办一个你们行业的交易会,你们厂的业务你来拉就行了。”我表面上说好啊好啊,但开始担心,要是以前的同事知道我现在干这个不知要怎么笑话我呢。我把头向前伸,作倾听状。脑子里不停地冒出“猥亵男童”、“(又鸟)奸犯”等词。后来,他身子向后一靠,来了一句,“你还热爱美术?”
  我忙答:“是,业余爱好。”
  “画得怎么样?”
  “不太好,瞎画。”
  “画一个张学友吧。”
  妈的,老子可是来应聘业务的,只卖身不卖艺。又想了一下,还是画吧。
  好在以前画过我的二哥,那个家伙长得很像张学友,我画了一个卡通二哥,特意夸大了二哥的鼻子,最后看看那老总的脑袋,在二哥头下加了一个蛋壳,头上加了一小撮(又鸟)毛。说实在的,画得太差了,对不起了,二哥。
  他很满意,不知是对蛋壳满意还是对刚才我认真听讲满意,忽然用很平常的声音说:“我们的业务员待遇是底薪七百,管顿午餐,交通费实报实销。”
  操,三四个小时又敞开心扉又他妈卖艺丢人才给七百。我说好啊,然后认认真真地听了一下提成方法——我不过是在做样子,给大家一个台阶下,配得起刚才我俩谈话的题材。后来证明我是瞎操心,他几乎每天都会面试新人,女性居多,谈话内容我听了几十次,不外乎还是那点儿废话,画(又鸟)蛋的只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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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广告公司直到离开,我都没有明白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来没见它做过一单生意,两个小辫子设计师除了给自己公司不停地设计logo和各种各样的宣传单、奇*shu网收集整理活动牌外,其他时间基本上就是在电脑上打游戏。当初面试时对我说的那个上海交易会也证明是瞎担心一场,那不过是老总一高兴随口胡说的东西。
  倒是有一个项目让大家一起来做的。这个项目很大,说要上俄罗斯搞批发市场,让我们拉客户。现在先搞一个,还有三期四期。我听了,感觉就像天方夜谭似的。
  然后就是每天开很多会,会上什么都讨论,大到俄罗斯现在的形势,小到宣传单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
  然后就是让我们到处打电话,到处发传真。我们哪有什么客户,全是从黄页上瞎查的,连行业都不分。只要对方一听俄罗斯,都会很惊奇地问:“什么?俄罗斯?”我们电话这边也在偷笑。大家都在偷懒,经理也不催。
  这个公司差不多天天都在招人,也天天都有人走。
  这同我想像中的广告公司相差太远了。
  对这个公司我有很多猜测,一个不外是现在的总经理不知从哪儿骗了谁一把钱,搞了一个虚摊子在往自己兜里揽钱;一个就是这他妈的是不是一个洗钱的公司?但是只听说过拍电影开夜总会洗钱还没听说过开广告公司洗钱。
  想不出,总而言之,这个公司他妈的不对劲,我不能在这当他们一个廉价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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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等自己头发快点儿长,每天用梳子把那片小黑茬梳来梳去。同时开始看计算机方面的书,既然来到北京,往高新技术上靠是应该的。以我的底子,去一个行业“壁垒”不算太高的所谓高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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