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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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恨-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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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她好象回到大学,听着老师的课睡着了,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宁小蒙!你来跟大家讲一下肾小球滤过率是什么意思?正常人每分钟多少毫升?”然后宁小蒙就急呀,她拼命翻书也找不到答案。这时候旁边有一个人偷偷跟她说:“单位时间内两肾生成滤液的量称为肾小球滤过率,正常成人为125ml/min左右。”宁小蒙感激地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卢熙泽,不禁高呼:“你怎么知道?”

“昨天关医生跟我说的。”

“哦,原来如此啊,那你弃商从医啦?”

“没呢,我来这拉拢客户的,我跟老师说好了,答对问题的要买一套我的房子,答不对的就要买两套。”

“买房子,我没钱啊。”

“那你就卖身给我吧,哈哈哈哈。”

吓得宁小蒙就直接醒了。

第十章 死亡

 暂时平静的外二,护士们又放松了自己。下午的时候比较空闲。科室里的病人都比较稳定,只有十七床重病室住着一个5岁多的小女孩,坠落伤的,少量蛛网膜下腔出血,神志朦胧,呼吸平顺。双侧瞳孔等大等圆,对光反应敏感。在见多了深昏迷脑外伤的病人的外二,这个小女孩不算太重的。只是按照一级护理十五分钟巡视一次。

大家都坐在办公室聊天,连宁小蒙都被“特赦”进去办公室和他们聊天。宁小蒙发扬她讲故事的特长,办公室里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期间有个护士起身去巡视病房,她是今天上主班的护士。

宁小蒙把这几天她最新看来的笑话拿出来现:

“说有一天,刘备、关羽、张飞和诸葛亮乘飞机旅游,飞机出事故了,飞机上只有三个降落伞,诸葛亮便说,我给你们三人出脑筋急转弯,答对的人有降落伞,他便问刘备:你有几个鼻子?刘备答:一个。又问张飞:你有几只眼睛?张飞答:两个。再问关羽:你有几根头发?关答不出来,刘、张和诸葛亮便背降落伞下去了,这次关侥幸没受伤。又有一次,他们四人又乘飞机旅游,飞机又出事故了,飞机上也只有三个降落伞,诸葛亮便说,我给你们三人出脑筋急转弯,答对的人有降落伞,他便问刘:天上有几个太阳?刘答:一个。又问张:天上有几个月亮?张答:一个。问关:天上有几个星星?关答不出来,刘、张和诸葛亮便又背降落伞下去了,这次关还是侥幸没受伤。第三次飞机又出事故了,诸葛亮又说:“这次……”话还没说完。关羽说:这次不用你们问,我自已直接跳下去得了,关说完,打开飞机门跳了下去。刚跳下去,诸葛亮喊道:忘了告诉你,这次飞机上有四个降落伞。”

大家大笑,这时候那个主班护士脸色惨白地跑到办公室:

“罗医生,你快来看看17床,不好了。”

大家的笑声“嘎”地停住了,心抖了一下。预想不好了,八成十七床变症了。

于是一起冲到监护室。只见那小女孩子脸色发黑,已经停止了呼吸,再看瞳孔已经散大固定了。护士检查了一下呼吸道,赶紧给她吸痰。吸痰的护士手都在抖,其他的护士提高氧流量的,上呼吸机的,遵医嘱赶紧用上抢救药物的。全部投入紧张的抢救中。大家都神色凝重。

其实心中都有数:这是一起医疗差错。这个女孩死亡的直接原因分明就是被痰堵死的。据她的家属称,半小时前就听到她的喉咙有痰鸣音,当时他有问护士怎么样。护士看了一下监护仪的血氧饱和度98%,就说没什么,再观察观察。因为谁都不爱吸痰。而且办公室里大家聊天正聊得起劲。她就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经过抢救,小女孩的脸色红润了一下,不像之前那般发黑。但是瞳孔仍然散大固定。在外二做久了的护士都知道,一旦上了呼吸机,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上呼吸机往往只是让家属有一个接受的过程,而不会让他们觉得突然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没了。

家属不知道,他们看见小孩的脸色没刚才可怕了,以为就比之前好一点了。这个机器在他们看来就好比是打针输液一样,一段时间就可以拿走了。然后他们的孩子就可以继续活蹦乱跳地搂着他们的脖子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大家心里都很难过,谁都没有说话。尤其是罗医生,非常心痛。这个病人是他的。他觉得这个小女孩痊愈的可能性很大,结果现在活活被痰堵死了,他想把护士抓来骂一顿。但是理性告诉他,不能在这里,不能被家属知道。

第二天早会的时候,谈到了这个病人,追究起责任来,便是当天的主班护士。主班护士负责整个病区的动态变化。她没有及时对这个病人进行吸痰,而是一心和大家聊天。而且大家也默认了这一事实。因为出了事谁都想划清界限。最后这个护士被扣罚奖金,还要写书面检讨,上报护理部,至于上面怎么处理暂时要等领导的批示。当务之急就是怎么对家属交代。大家一致统一口径:是由于蛛血加重引起的死亡。

呼吸机维持了六天,小女孩终究还是走了。医生宣布死亡的那天,小女孩的妈妈直接晕倒。醒过来后大哭。病房里哭成一团。殡仪馆的人把小女孩子装在那个黑色的袋子里,小得几乎看不到里面装着一个躯体。

家属听信了医生的话,加上也不愿意做尸检,女儿已经走了,他们不愿意让她再接受一刀一刀地分解。这件事情暂时算平息了下来。

这次事故,外二进行了几次会议。强调要整顿上班纪律。

而宁小蒙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护士身上的责任。她现在没有资格证,不用上夜班,所以也没有轮到上主班。如果是自己上主班。是否能认真地对每一个病人负责?是否能多观察多用心,掌握病人细微的变化?

只要自己还做一天护士,就必须时时刻刻提着一颗心。直到真正放弃这份职业了才能彻底放松。这个女孩的死亡在宁小蒙今后的工作中就像一个警钟,以致于后来宁小蒙在十分疲惫的时候想偷偷懒,马上就会想起这个女孩。然后就又警醒起来。因为一时的偷懒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个生命的消逝。

宁小蒙开始努力地看书,不仅仅是为了考试,更多的是为了补充自己遗失的大学时光。因为总有一天她要自己单独上班,单独面对各种病人。她学习知识是为了保护病人,也是保护自己。

随着考试时间的临近,宁小蒙一有空就躲在家里突击念书。那些复杂的医学知识现在几乎都靠自学。要背的内容多到宁小蒙无法想象自己大学三年的期末考是怎么过来的。背得多的时候宁小蒙就有想吐的感觉,就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一样。

终于到了考试的时候,宁小蒙忐忑不安起走进考场。她的压力很大,如果这一次不过,就要再等待一年才能拿到那本证。护士资格考试都是选择题,分为基础知识,相关专业知识、专业知识和实践能力。其他三科还好,相关专业知识考得宁小蒙目瞪口呆。尽考一些实验室检查。好在都是选择题,宁小蒙糊里糊涂地涂完所有答案。心里暗道:完了,今年肯定过不了了。医院里的护士最长的有考了四年都没过的。最经常的是考两年才过的。因为之前都是一些职业卫校毕业的学生,又几乎都是走关系进来的。自己是大专生,如果不会过岂不是要被笑死掉。

宁小蒙回到科室大骂那些出考卷的变态。以考倒人为荣,以让人顺利通过为耻。顺便出了几个问题给科室的人考,结果她们也不会。以此作为论据再次证明了自己论点的正确性。

最后宁小蒙总结陈词:“这次肯定过不了了,要再等一年了。”科室某个护士考了三年才过的。赶紧安慰她:“考卷就是这么变态地难。你看我都考了三次了才过,所以你考两次算什么。没关系,明年再来。”这话说得宁小蒙很不爽,其实宁小蒙说这些是为了给自己打个铺垫,告诉她们自己过不了,万一真通不过,就可以说“我早就说我不会过了”,如果侥幸通过,还会得到赞美“你看你说不会过,还不是一次搞定”。而这个护士好象是巴不得她不过似的。于是宁小蒙讪讪地笑了笑。

虽然对考试的结果还很不确定,宁小蒙也总算把一件大事做完了,来医院也快一年了,尽管没有单独上夜班。也算有点经验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没有证不让上夜班是好的。经过一年的磨练,积累了临床经验,再考到证上岗,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医疗差错。宁小蒙在这一年里见到了死亡,见到了突然事件,也亲身感受到了人与人关系的复杂。她觉得自己学会了很多,尽管是无奈地接受着现实。毕业后,大学的死党已经渐渐不再联系。每个人都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圈。人不可能永远地缅怀过去。她们都在积极努力地生活着、挣扎着、隐忍地被剥削着。和中国大部分的护士一样,虽然并非热爱这份职业,却不得不用它来谋生存。作为活下去的工具。

A县不大,却三天两头都有车祸,刀砍伤,坠落伤等的病人被送到外二区。见得多了这些血淋淋的场面。宁小蒙早就麻木了。从开始的会站在病人角度想这样他多疼啊,到后来一见到就直接考虑护理方案。有的时候有的病人手指受伤流血了,大叫着:“医生,快来救救我。”边叫边跑。吓得她们跳起来,一看是手指皮肤损伤。立刻显出一副这也要乱叫的神态。病人原本想得到护士的重视的,结果没想到面对自己的是这样一张脸,忍不住骂道:“你们太冷血了。我都这样了,你们还这么无动于衷。”

这天,宁小蒙和其他护士准备下班。忽然一阵推车的声音传来。只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推着一个也是工人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到外二:“医生,医生有没在啊。”病人叫得永远都是医生,护士在他们眼里只是执行的机器。几个护士赶紧停止洗手,迎了上去,因为躺着进来的远比跑着进来的重多了。

病人脸色苍白,呼吸浅促。量了一下血压60/40mmHg,脉搏120次/min;呼吸38次/min,一侧瞳孔散大。又是一个坠落伤,施工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检查结果提示硬膜下血肿,第三、四腰椎骨折。第六、七、八肋骨骨折。骨盆骨折等。大家赶紧投入抢救。建立两路静脉通道,一路快速补液止血,另一路上甘露醇。甘露醇输毕也同时补液。给氧,心电监护,抽血,术前准备等。

可是血压一直升不上来,尽管两路输液已经像流水一样从大血管里流进去,血压依然在低位徘徊。主任判断病人有内脏出血的可能。一边继续抢救,一边准备立即送手术室,再通知外一的医生来会诊。

可是还没等到送到手术室,病人突然双侧瞳孔散大,接着浅促的呼吸慢慢停了下来。大家有努力了约莫四十分钟,病人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只见旁边有一个工人抱着死者大哭。听他用浓重的外地口音叫着“哥哥”。估计是两兄弟一起来打工的。两兄弟一起出门,回家的却只有一个,人生的悲哀啊。另外一个工人好象在打电话通知着谁。不知道是老板还是死者的家属。

大家很无语,又一个生命这般迅速地消逝了。护士们谁也没有下班,还是文护士比较理性,毕竟三十年的老护士了。她打了电话给殡仪馆。县医院的太平间早撤了,医院有死者直接通知殡仪馆来接走。

死亡,宁小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死者。一呼一吸的差别,生死两重天。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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