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蝙蝠侠，很尊敬，简直有点……崇拜。”克拉克说，“你是个人类，却能做到那种程度，我永远没有办法那样生活，但你又是布鲁斯，那些脆弱和否认让你那么真实，我不像对蝙蝠侠一样对你只想敬而远之，你让我觉得……”
“如果你敢说‘同情’，我就杀了你。”布鲁斯冷森森地说。
“怜惜？”克拉克说。
布鲁斯猛地转头看他，那双冰蓝色眼睛中的怒火让克拉克吓得迅速坐正身体，结结巴巴地说，“我想我的地球语出了点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
他停了一下，呆呆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轻声说道，“布鲁斯，你是个很好的人，说真的，我不明白——”
布鲁斯猛地吻住他的嘴唇。
他的动作突然而且尖锐，克拉克僵了一下，他感到属于布鲁斯？韦恩的嘴唇带着酒精和魅惑的气味，以及更隐密的，属于蝙蝠侠的冷酷和哥谭硝烟的味道。那让他从灵魂深处都战栗起来，他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眩晕了的空白。
这个吻只有短短几秒，带着杀气和冲击的味道，然后布鲁斯猛地放开他。
克拉克呆呆坐在那里，觉得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连脚趾尖都热了起来，如同整个人浸在电流里。
布鲁斯拉远和他的距离，他的眼神冰冷，写着怒火与烦躁。克拉克呆呆看着他，那人的嘴唇红润光泽，性感撩人。
他曾想象过布鲁斯吻起来会是什么味道，但这和他想象中任何一种撩人的吻都不一样。这个吻短暂笨拙，没有任何值得多提的部分，可是他从没经历过这样一个吻，它仿佛整个儿劈开了他，让他再也没办法恢复成以前那个克拉克了。
他想再吻他。
这次要慢慢的，仔仔细细的，品尝他这么多年居然从未注意到的……
门铃响了起来。
布鲁斯走过去，从他走路的姿态来看，强大的自控力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
克拉克——超人——坐在沙发上，战栗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现在他知道，把别人挑起了火然后再丢下，是一件多么不人道的事了。他很想现在冲过去，把他再次拽回沙发上，继续他们的亲吻。
这太有吸引力了，因为他肯定干得来。
布鲁斯打开门，外头站着迪克，手里拿着个手提电脑，一边说道，“没打扰你约会吧，你怎么想到他们铁路上埋炸药的？也太赶尽杀绝了——”这时，他看到屋子里面发呆的克拉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天哪，超人，我就知道你会来找布鲁斯的，这太棒了——”
“他就要走了。”布鲁斯冷硬地说。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迪克问。
“他现在就走。”布鲁斯说，把迪克从克拉克身边拽开，“我们要商量一下他们营救小丑的计划，迪克，今晚会很忙。”
克拉克站起来，“呃，我确实该走了。”他说，又看看布鲁斯，十分的不情愿。可是布鲁斯并没有要他留下来的意思。虽然他很想那么干，但一贯的相处让他知道蝙蝠侠的地盘意识有多强。
“你可以留下来帮我们，超人，反正你也没事。”迪克说。
“这是哥谭的事。”布鲁斯冷森森地说。果然。
“我这就离开。”克拉克说，朝布鲁斯笑笑，“唔，那些花就留在这里吧。”
布鲁斯点点头，一副对浪漫事物勉强容忍的姿态。前阵子克拉克还觉得和蝙蝠侠调情太过诡异，现在却发现那并不突兀，蝙蝠侠和布鲁斯是同一个人，他们吻起来……都难以置信的美好。
他走到门口，布鲁斯迅速关上门。
克拉克有点不安地想，固然用“逃跑”这个词谈论蝙蝠侠是不合适的，但布鲁斯的动作，就是让他想到“逃跑”。
17．
蝙蝠侠的存在是必然的。
八岁的他看到的是现实，无论是否是运气不好，它都冷冰冰地存在在那里。在仍年轻的时候，他曾以为蝙蝠侠只是他的幻想，但也许，布鲁斯才是幻想。
他不能否认自己喜欢那些天真与明亮，但从他决定进入黑暗开始，他便已经放弃了他身为另一个人的那些幸福，那么现在，他还抓着另一些幻想干什么呢。
而且和克拉克，这是什么荒诞派的玩笑啊！
布鲁斯站在那里，金属的仪器映出蝙蝠侠黑色的影子，它是如此冰冷强势，不容得任何置疑。
他正准备去瞭望塔，卢瑟弄出了点儿事情，他搞出来的事一向不小，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行动地点在哥谭——他准备去救小丑，也许顺便炸半个哥谭市。
他得做很多的事情，蝙蝠侠如此的重要，至少比布鲁斯重要的多。
他走进瞭望塔时，闪电侠正在绕着房间兜圈子，看到蝙蝠侠进来，他立刻窜到离门最远的地方。“哇哦，蝙蝠侠，你今天好吓人啊。”他嚷嚷道。蝙蝠侠说不准他是故意还是无意识的，也许是无意识，他动作快得——害怕的意识估计都还没清楚点儿传达到大脑。
超人飞进来，看到蝙蝠侠，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脸，正准备开口，蝙蝠侠迅速打断他的招呼，说道，“我有一个计划。”
他刚才仔仔细细想好了计划，毕竟这才是蝙蝠侠该干的事情……反正，只要那能让他不要想怎么和超人相处就行了。
待他把打算说出来，超人皱眉，“这太危险了。”
“就这么办。”蝙蝠侠说。
“我想蝙蝠侠的方法是最好的，我们又不是没冒过险。”亚马逊公主说，并没有人反驳。他们都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要他插手，联盟的计划总是照着他的想法来办。
戴安娜曾劝他不要操太多心，不过蝙蝠侠觉得自己只是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办罢了。但凡能控制的，他就都要控制在手心里。这才不会出岔子。
他走进监控室的时候，能感觉到超人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他几乎怀疑是某种新出现的热视线，那让他整个背部都像烧起来了。但他是不会被他所影响的。
过程很顺利。
不是指战斗过程，而是指蝙蝠侠和超人见面的过程，蝙蝠侠始终控制着整个局面，——整个过程他们都在忙着战斗，没什么机会说话。
只有那么一小会儿，情况有点儿失控。
当时卢瑟拿着把枪朝蝙蝠侠扫射，在子弹出膛的瞬间，超人冲下来一把拽住蝙蝠侠的披风，把他揪到上空，于此同时，蝙蝠侠射出一枚蝙蝠镖，它正好在卢瑟面前炸开，把他弄昏过去。
“放我下来！”蝙蝠侠命令道。
“你生什么气。”超人一脸无辜，“我们合作无间。”
他一边说，一边不情愿地把蝙蝠侠放到了地面上。后者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斗篷，冷着脸走到卢瑟跟前，从他的口袋里翻出一张通行卡。
“那是什么？”超人问。
“找到小丑的路径。他对我干过这事儿，现在礼尚往来。”蝙蝠侠冷冷地说，“我们回瞭望塔，这东西需要解码。”
一回到瞭望塔，蝙蝠侠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开始复杂的工作，——找出整个卡片使用的记录，而里面微妙的数据会把他带向这些人的基地。一方面，他可以理所当然地把超人关在外面。
可是把超人“关”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蝙蝠侠进去没几分钟，就听到超人在外头拍门，叫道，“布鲁斯？布鲁斯？”
蝙蝠侠盯着屏幕，坚决不理会他，如果超人胆敢破坏那扇门，他一定会给他好看。
过了一会儿，超人的声音消失了，然后门顺顺当当地滑开，黛安娜走进来，后面跟着飘在半空的超人。她问道，“你干嘛把超人锁在外面？”
蝙蝠侠冷着脸，说道，“我在工作。”
“他不会打扰你工作的，我保证。”亚马逊公主不负责任地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姿态优美地离开了房间。
蝙蝠侠没说话，也许他有点过于低估超人的智商，至少他知道钥匙坏了要去找“妈妈”开门，他嘲讽地想。
他等着他质问自己怎么把他关在外面，然后听到超人好奇地问，“你怎么限制我一个人的进入权限的？”
“说了你也不懂。”蝙蝠侠说。
“说得也是，我对电子方面一向没什么技巧。”超人说，看着屏幕上的解码程序，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卢瑟干嘛要去救小丑？这一点也不像他干的事。”
天哪，骗这种人简直让人有罪恶感，蝙蝠侠想，不过谢天谢地那个话题过去了，他回答道，“因为小丑手上有他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韦恩集团那个研究的附带物，比如可以杀死超人的东西什么的。”
“他有那种东西？！”
“不，但他会撒谎。别绕着我飞来飞去。”蝙蝠侠说。
超人松了口气，在他旁边落下来，有点太近了，蝙蝠侠烦躁地想，他能感到那人身体的热量正染上他的战甲。然后超人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韦恩集团的研究真的没有那种用处，对吧？”
蝙蝠侠没有说话，盯着屏幕。
“有吗，布鲁斯？”超人提高声音。
蝙蝠侠转头看他，“如果有的话，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超人？”
超人瞪着他，蝙蝠侠有一瞬间以为他会爆发，这个外星人帮助了地球无数次，可总是不被你信任。
可是他并没有爆发，在愤怒的最顶点，他的眼神冷却下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是吗……”他喃喃地说。
蝙蝠侠感到呼吸有点困难，他张了张唇，在他发出声音的瞬间，屏幕一闪，显示解码成功了。
他迅速绕过超人走过去，姿态坚决得像用刀子斩断什么东西。他拿出芯片，说道，“我们走吧。”
他转身离开，超人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他还真是很少看到超人这么沉默的时候。
大概不会有事了，他想，他本来指望的是能和超人达成默契，当成那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但当超人在外头拍门或是绕着他飞来飞去的时候，他的眼神让蝙蝠侠知道达成默契是不可能的。可是接着，他迅速采取另一种方式断送了这一切。
这本来就是件荒唐的事情，是因为布鲁斯？韦恩的人格过于活跃，才会发生那种自掘坟墓的蠢事，蝙蝠侠想，那在理智上是完全的疯狂。
蝙蝠侠不需要和超人扯到一起，他是当灾难发生，要去杀死超人的那个人，他早已肩负起这个责任，和超人在感情上纠缠不清是绝对不该发生的事情。
最后，当他们解决这个案子，分开的时候，他没有和超人说话，只是悄悄离开了那里。最后一次回头看超人的时候，他正在和黛安娜说话，他们两个很相似，有同样的爽朗和笑容。
蝙蝠侠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样是最好的，他想，内心里的某个地方有种冷飕飕的失望，那应该是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而蝙蝠侠会轻蔑地忽视它，他需要的是极度的冷酷和精密的计算。布鲁斯会不同意，可那个人格如此的脆弱虚幻，总是会给他添麻烦。
杀死超人的办法？克拉克可显得太大惊小怪了，他手头里不只有一种后备方案，他有五种以上的方法可供选择，足以杀死那个外星人。
这一切永远都不会被联盟的伙伴所谅解，可那又怎么样。
蝙蝠侠不需要那些。
18．
如果让克拉克说，知道蝙蝠侠随时在准备杀我，让我感到很高兴，这显然不现实。
虽然那是他一直知道并支持的。
在很久以前，是他亲手把氪石戒指交给蝙蝠侠，那时蝙蝠侠还老是一副“这外星人又要找什么麻烦了”的表情，把自己的致命物交给他，可绝不是件欢乐又安心的事情。
他交给他，是因为，他愿意为保护这世界而死，以及，他相信蝙蝠侠。
再以及，他们彼此讨厌。
如果说超人还会赏脸为会面露出点微笑的话，蝙蝠侠始终在毫不吝惜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