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话堵得野葛棣面白如纸，银继续研究手上的古董茶壶……嗯，成色、造型还有手工都无可挑剔，就可惜是个赝品……就在银正在脑子里思索到底是把这个茶壶，和刚才那个同样是赝品的茶杯配一套，以两倍价格卖给春水好。还是拆开来，各自以1。5倍价分别卖给浦原和春水两个人……好好敲一笔补偿自己今天在升龙会这番辛劳的时候，就听见身边传来惊天一句：“好。”瞬间害得他差点将骗钱的宝贝给砸了。
“啥？”弯弯的眼看着已经站出去的恋次，银薄薄的唇扁了又扁，捅捅白哉，提醒他是否要拴一下某生物：“决 斗，单 挑，不是他死就是另外一个死，你还是不管？”
专心的看着电脑显示屏的紫墨玉色眼睛，转过来瞥了银一眼，又转向那两位订立决斗条约的人，玲珑的薄唇边掠过浮光掠影的短暂笑意。不是他死就是另外一个死？……反正另外一个已经是死定了。所以，不管是决斗还是单挑，既然恋次想玩……“就让他玩。”淡淡的扔出一句，白哉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电脑。
听到白哉放任自流的话，银的嘴角立刻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不是吧……说不管就不管？亏他还满心期待等着看好戏呢，结果……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白哉要挑了这个小小的升龙会，居然还特意劳动他来卧底……倒不是这位当家的惰性改了，而是根本就是他玩心大起，决定溜“狗”。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爆破了那个车库，关起门来放“狗”，才能怎么溜都不怕“狗”跑了啊……
“你不想要那只猫了？”看着和自己一样几乎从来不费心调动表情的银，白哉冷冷的砸过来一句威胁。万年笑脸的人和永远冷面的人，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银笑脸面具下转的那些心事，别人不知道，白哉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被威胁到的人，瞬间内心立刻转成和外表的笑容一样正直无邪、童叟无欺：“算我多事。”真挚的认完错，银决定将茶壶和茶杯分开，各自以5倍的价格一起卖给蓝染，补偿自己的今天的辛劳、苦劳外加平复对这位太了解自己的上司不能说出口，甚至连在心里想都会被看穿的牢骚！！
第十三章
艳红的液体，溅在白色的衬衫上，染出零落的花样，飘飞在雪中的红梅一样夺目绚丽。但是穿着衬衫的人，完全没有精力欣赏这份美丽。用袖口擦掉唇边的血迹，野葛棣粗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敌手。
感觉到一股疾速的风力袭向左颊，野葛棣低头偏过，顺便一拳招呼上逼近的身影。看着被自己成功还以一拳，敲得嘴角溢出血丝的恋次，野葛棣嘿嘿的低笑了一声。
眼前的恋次的身影，在野葛棣染了血的眉目间看来，已经失去清晰的轮廓，而只剩一抹艳红。但是即使完全看不见，他也确定自己不会失去对手的踪迹，因为恋次那蓬勃的强劲气势正如盛夏正午凸面镜下，所有的阳光都被聚焦于一束般的蜇人体肤。
被敲中一拳的恋次，退了两步，舌尖掠过唇角，舔掉那份甜腥。甩下头……瞬间被抛在空中的红色长发，追着身体爆进的攻击动作的轨迹，还没触及到那脊背时，就又被摔落回空气的怀抱……
“！！”已经开始混沌的眼，见到那抹继续向自己疾扑过来的人影，野葛棣急忙支肘，好不容易挡下恋次追过来的一拳，肚子上却粹不及防的挨了一脚。
“呜……”踉跄的脚步直磕到墙边才站定，感觉到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黑色的发流到自己已经开始花白的鬓角，鼻端吸到的空气也时急时缓，野葛棣的脸上却开始浮出笑意。
想当初，他野葛棣也曾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凭借着自己天生的智慧和头脑，他爬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他为的是什么？图的是什么？地位！金钱！都没错……但实际上总归到最后，还是——安全。混黑道的，刀头舔血、血溅五步可说是家常便饭。不是你杀了别人，就是被别人杀死，在黑道底层打滚的人只有这两个选择。冲锋陷阵的小兵，无可后退的卒子，安全和选择对于他们这些小混混来说，只能是妄想。
但他野葛棣不甘于这样，他想要第三种选择……一种相对安全的选择。然而这个选择权……只属于那些棋局的掌控者——那些黑道上层的少数人。所以，他要做人上之人。
阴谋、陷阱、暗杀……一步又一步，他就像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丑一样，什么下流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出卖和背叛……一个又一个，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用来垫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踩在脚下。就这样……直到今天，他终于即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然后，也同样的在今天这一天，尽数被毁去。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的梦想，却在即将到达的前夕，全数被毁去……只因为眼前的这个人——阿散井恋次和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个人……
然而，到了现在……最开始的怨恨和不甘，也已经在野葛棣心底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只有：痛快！有多少年他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人比拼决斗了？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任何陷阱，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拼的只有自己的身手和血肉。
自己的拳脚揍在别人身上的快感，同样的感觉到别人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疼痛……以前当小混混时最常面对也最希望摆脱的滋味，没想到在脱离这么多年之后再次品尝到的时候，却意外的让人怀念和激动。
实际上，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特别是黑道的生活。不管任何手段，所有的人，图的不过就是这胜负成败、生死之间的痛快淋漓……
黑道的世界最主流的颜色并非黑色……透过鲜血看过去的这个世界，一片艳红，噬人的美丽……所以即使诅咒着、痛苦着、欢笑着、恸哭着，他、他以及他们……所有在这片道上打滚的人，从来都没想过要逃离。不甘、不敢、不愿……也不舍。这是他们的鲜血浇灌的世界，是吞噬了无数的生命，吸收了无尽的血液，猩红的血花永远会盛放出奢靡花期的世界。
尔今……这个世界中，最壮绝的一日花期也已经到了荼糜之时……
“哗啦啦……”一片东西倾倒的脆响后，野葛棣瘫在被自己撞翻的物品废墟中，再也爬不起身。喘着气，恋次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拽下自己常年挂在脖子上的皮绳项链将散乱的长发束回原样。
决斗已经结束……但是看着和身边的东西一样狼狈破败的野葛棣，恋次却一时难以决断。放了他是绝不可能，但是……杀？斑斓的眉皱出纹路，虽然身为集诠社的二当家，恋次的心并不软，但是……杀一个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从来就不符合他的个性。
就在恋次还在考虑的时候，身后一个含笑的声音插足了他的犹豫：“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的话，那就把他给我们吧。”红色的眼转向刚才已经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人，恋次皱着眉发现一直在旁边含笑观看自己决斗全程的银，笑得弯弯的眼睛闪出算计的光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悠闲的晃了过来。
“你要他干吗？”不悦的声音砸向银，恋次眉头皱得更紧。现在对于他来说，不管是骗了自己的白哉，还是这只帮着白哉欺骗自己的笑面狐狸，没一个可信。
“当然是：赚钱。”耸耸肩，毫不在意恋次的迁怒，银继续笑得童叟无欺。悠闲的脚步掠过恋次，在瘫在地上的野葛棣身前蹲下。打量着已经被恋次一脚踢得晕过去的升龙会副首，银眯得弯弯的眼上下转了两圈，才终于相中野葛棣身上为数不多的没有被血迹污染的脑袋，一枪托敲下去……
“野葛先生……”面对如自己所愿痛醒过来的升龙会副首，银摊开刚才白哉打出来的升龙会成员名单，脸上的笑容是营业性的灿烂迷人：“醒了啊？那我们来算帐吧……”
不想看一个号称“死神”的杀手笑得阳光灿烂拿着自己挑了别人的帮派时，杀掉的帮派成员的名单硬逼着那帮派头领买单的诡异场景，恋次干脆踱到升龙会会长办公室外的阳台上去抽烟。
淡白的烟圈在海风的吹弄下，还没来得及升高就散得不成形状……就像自己的感情一样，还没来得及成形，就被事实砸得破碎了一地……苦笑浮上嘴角，恋次继续将香烟塞进还飘着血液的甜腥味的嘴里，任由尼古丁的滋味填充自己。嘴或是心，都一样……怎么都是苦……甜蜜在一瞬间转变成对立面，远比一开始就存在的苦涩更令人难以承受……
红色的眼，目光追着飘飞的烟圈……紫墨玉色的眼，目光却定在喷出烟圈的人……安稳的坐在沙发上的白哉静静的看着站在阳台上的恋次。半晌，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唱响悠扬的旋律……
“喂？”
“……白哉？”
“嗯。”
“警方终于发现那是个骗局，现在他们应该往你们那边去了。”
“知道了。”
终于察觉了吗？看来日本的警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虽然也只聪明了一点点……冷淡的笑意在浮上的中途就已经消散。白哉表情平静的切断通话，与此同时，电脑的光驱也一如预料的弹出。将那盘刻录了升龙会大半资料的光盘收入怀中，白哉启动了自己放入的病毒和一早安置在大楼三楼升龙会军火库内的强力定时炸药。
如此一来……等那些劳苦功高警察们到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一个曾经作为关东顶尖极道组织之一的升龙会总部写字楼的废墟。
确认完毕病毒和强力定时炸药正在顺利的运作，拿过桌上的枪，白哉安稳的起身，想了想最后还是将银打包的那几个赝品古董拿在手里。白哉深知自己这名手下，爱好广泛，尤其是对于男人和钱……向来主张多多益善。
白哉现在并不想让银因为即将到手的骗钱的宝贝没了，而在这不算太紧要的紧要关头跟他胡搅蛮缠。……难缠的，现在阳台上还有一只在等着他呢。平稳的脚步以一贯的步调走向阳台，中途经过时，刚好见到银认真的将野葛棣委托他杀冬狮郎的那张酬金支票，塞回野葛棣怀里后，服务态度良好的笑着解释：“很抱歉，这个任务没有完成……至于阿散井恋次先生的份，我已经花完了，所以就用免费杀掉你来抵吧。”
紫墨玉的眼睛无波动的看着擅自转换了任务对象完成任务后，轻松的吹着口哨跟上来的银。白哉将手里装着赝品古董的包塞过去，平静的指出银一个小小的账务问题：“恋次的身价比他高。”
“啊……没关系，他已经跟我说过不用找零钱了。”接过自己可爱的战利品，银笑意盈盈的与白哉一起走向阳台，“倒是我们怎么下去？”银深知白哉一开始撤离，那就表示他编写的病毒已经开始在这栋楼的网络中运行。
如此一来，不仅是那些监视摄像头、闭路电视、局域电脑网络就连电梯也会全部瘫痪报废，即使是这架隐秘电梯也不例外。没有电梯，他们也不可能爬楼梯，别的不说，光是安在在三楼军火库里的定时炸弹就等不及。
“老样子。”抬腕确定了一下时间，白哉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情绪和焦急。
“老样子啊……我是没关系啦，但你确定你的那只‘小狗’受得了？还有你准备怎么跟他说……这可是让他跳楼。”担心的话语，却是等着看好戏的期待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