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
“没说你。”
无波还在想傅靖以说的什么意思,没注意到她和傅靖以已经走到了湖边,她觉得手一松,凉凉的,傅靖以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她看着他踩到水里了,她啊了一声,再一看,傅靖以人已经直直地扑到水里了。
无波这才大声叫起来,傅靖以的妈妈还在打电话,没在意,无波冲过去拉起傅靖以,一边拼命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舞狮的擂鼓声响彻在傅家镇的上空,无波小小的呐喊被热闹喧嚣淹没了,她的叫喊声谁也没有听到,而她的力气又不足以拉起傅靖以,那一刻,无波忽然想起外公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外公说,武功没什么神奇的,就是动作比一般人快,力气比一般人大,准头比一般人高这样而已。那时候她还觉得失望,觉得学这样武功没意思,可现在,她多希望自己武功再好一点,这样就有力气拉起傅靖以了。
无波人没拉起来,自己反倒踉跄了一下,跌到水里了,湖边看起来缓和,实际却暗藏凶险,冰冷刺骨的湖水渗进来,刺痛着她的皮肤,她稍加挣扎,便滚到更深的地方去,没顶的湖水便灌进她的口鼻中,她想呼喊,却被灌进好几口湖水。
就在无波动也动不了的时候,远远地传来“扑通”一声,她就被抱了起来,紧紧地拥在怀里。
“无波!”
是大表哥的声音,无波混混噩噩的想着,然后失去了意识。
湖水冷冽,大人都受不了,更不要提小孩子了,所以无波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她第一时间就问傅靖以怎么样了,结果被外公狠狠敲了一下脑袋:“提那个惹祸精干嘛?快点给我好起来。”
后来无波才知道,要不是大表哥猜到她在湖边,她和傅靖以就要被淹死了,而傅靖以本来就是个病号,落了水病得更加凶险,傅家镇的医院根本根本救不了他,他被他妈妈带到省会的大医院去了。
无波天天盼着傅靖以回来,她有好多话要问他呢,他为什么要说她欺负他?他为什么要走到水里?跌到水里他为什么不自己站起来?可她等到了过年,等到了新学期开学,傅靖以都没有回来。小表哥说是因为他病得太厉害了,没办法回来,可她觉得是他不想回来。
究竟是怎么样的,无波始终不得而知,这导致她对这一年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她没有看到舞狮,没有和小表哥上台表演拿红包,还断断续续地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差点不能在家过年,这一年,无波特别想念妈妈,可妈妈却没有过来找她。
事后,无波问大表哥怎么会知道她会去湖边。
大表哥把削好皮的苹果切了一半塞到她嘴里,剩下一半递给了旁边眼巴巴看了很久的小表哥手里,然后摸摸她的脑袋,说:“无波的名字里不是有个水字?有水的地方就只有湖边,你看,这不是很容易想到?”
无波听得似懂非懂:“我的名字没有水字啊。”
大表哥拉起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波”字:“有三点水吧?一点就代表有水,两点就是很多水,三点……”
“很多水很多水!”无波抢答道。
“无波真聪明!你小表哥就不知道。”
正在大口吃苹果的傅聚颍顿时哽住,无波很是得意,一下子就忘了追问为什么名字里有水就代表她在那里。
过了年,无波就恢复起天天扎马步,练长拳……唔,还有丢石子的生活,外公现在要求越来越挑,大概是看她练得不起劲,盖子的口子越来越小不说,在盖上加竹筒不说,让她丢到墙上再折回来打竹筒……无波很是委屈,早知道大年初一不拿外公的红包就好了,他肯定是心疼到现在!
傅聚颍也一直笑话无波长拳没练好,就只知道丢石子,结果傅聚澜打趣道:“丢石头有什么不好的,你还丢不过无波呢。”
傅聚颍哪里服气,仰起脖子嚷嚷着要跟无波较量。
无波犹豫了,丢石子有什么好比的?可大表哥却鼓励她,让她像平常外公要求丢的那样就好了。
“哪一种?”
傅聚澜来了兴趣了:“还有几种?先来最容易的好了。”
无波哦了一声,拿起石头连丢三颗,石头都应声落到不远处画的圈子里,傅聚颍不屑地嘀咕了一句“我也可以”,也捡了三颗石子丢过去,都落在圈子里了。
“最难的呢?”傅聚澜又问。
无波捡起一颗石子,往前一丢,却不是丢到前面,而是打在墙上的一个圈子里,然后“咚——”的一声,石头落到了无波正前方的小口缸里,又丢了两颗,还是一样。
这下子傅聚颍的眼睛竖直了都,他看着无波:“你有毛病啊,练这个干嘛?”
“愿赌服输哦,阿颍。”傅聚澜说道,又问无波,“以后是不是要把缸子改为瓶子?”
无波摇摇头:“我不知道呢。”
是了,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到这其中的厉害之处呢?这哪里是丢石子?这分明是练飞镖打点呢,不得了了,老四爷这一想法。
☆、1413 苦恼
让无波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傅聚澜之前从未有过这种念头,无波的心肠太软,又过于随遇而安,缺乏好武之人的追求之心,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这个方面,可现在,虽然不知道老四爷究竟是什么想法,可他老人家的做法确确实实是在潜移默化之中逐渐把无波打造出来。
如果无波真能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呢?
傅聚澜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江无波,可就真的不再是原来的江无波了。
自从发现无波丢石子这么厉害之后,傅聚颍每天早上过来练功的时候,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无波较起劲儿来,无波丢了十块,他就要丢十一块,无波丢了二十,那他起码就要丢二十一,总之要比无波多才行。
无波到底还是孩子,虽然不喜欢跟人争什么,可被小表哥这样一头压着,她也起了性子,傅聚颍在的时候,非要比平时多丢,不想让小表哥小瞧了自己。这量多了,准头就下降了,傅清庭冷眼看了几天才出手收拾了这两个小鬼,差点没把傅聚颍骂飞了,最后让两个小鬼头顶着大水缸扎了一个早上的马步,让他们念完了一千次以后再也不敢了才肯放过他们。
傅聚澜过来找傅元森玩,在隔壁家二楼上看到两个小鬼的惨状,非但不同情,反而还和傅元森哈哈大笑,傅聚颍都气红了脸。
“大哥,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不帮我说好话就算了,还笑话人家。”
傅元森接过话来说:“阿颍,无波外公这是在教你们铁头功呢,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你呢?”
“少骗人了!”傅聚颍头顶着水缸,僵硬着脖子嚷嚷道,“铁头功怎么可能是这么练的?”
“哦?不是这么练的是怎么练的?”
傅聚颍想了半天,嘴硬道:“反正、反正不是这么练的,对吧,无波?”
无波没回答,嘴里还在小声地念着什么。
“无波,”傅聚澜喊她,“你在干嘛呢?”
“……六百九十九……我在计数啊,”无波眨眨眼,“不跟你们说啦,不然我又忘了数到哪里了。无波以后再也不敢了,七百,无波以后再也不敢了,七百零一……”
“啊!我数到哪里了?”傅聚颍大声惨叫。
“……阿颍有时候可真单纯……”傅元森嘀咕道。
傅聚澜也颇为无奈:“应该说是笨……”
意识到无波也正在学武,而且学得还不错,傅聚颍就时不时动手跟无波较量起来,每次都杀得无波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东挡西拦,一点招式也没有,傅聚颍觉得很奇怪,不是说老四爷是高手吗?怎么教出来的徒弟这么差?
无波很无辜,外公每天不是让她扎马步、丢石子就是让她自己玩儿自己的,根本就没有教过她怎么打架啊,她不懂为什么小表哥非要让她还手。
“唉哟,好疼!喂,无波,你这招怎么那么眼熟?”
无波讪讪地收回手:“小表哥,你忘了,这不就是你教我的长拳嘛……”
傅聚颍一愣,摸了摸被打的腰,对哦,是他教的,可是……他教的,是这么打的吗?
又过了几天。
“哎呀!”摔跤了!
“无波!这一招是扫腿的,扫腿懂不懂?不是拿来踢肚子的!”气急败坏地再教育道,“再来!”
“哦。”这个依旧很无辜很认真。
“哎呀!”又摔跤了!
爬起来,指着鼻子教训:“我不是说扫腿吗?你怎么不等我跳起来再扫?”
“你刚才又没说。”依旧很无辜很理直气壮。
“这个还用说?你把我扫了,后面的招式还怎么使出来?”
“也是哦。”
“再来。”
“哦。”
“最后一次了,你再那样,我就回家自己练了。”
“哦。”
“哎呀!”
“对不起啊,小表哥,我太快了!”
“你怎么那么笨啊!连扫腿都不会……”
隔壁二楼上面,傅元森目瞪口呆:“这……一个比一个笨呐。”
傅聚澜看着底下,抿嘴一笑:“可不是嘛。”
无波上了二年级,班长还是小表哥,无波很是不理解。
“小表哥,为什么你要当班长啊?考第一的又不是你。”
傅聚颍翻了个白眼:“谁说考第一名的要当班长?考第一名的要当学习委。”
“哦,”无波点点头,然后又问,“那,是班长厉害还是学习委厉害?”
“当然是班长厉害!”傅聚颍挺起小胸膛,“班长是最厉害的!”
“那……”无波晃着小脑袋,“为什么班长考试比学习委差?”
傅聚颍:“……”无波肯定看他被那个学习委满教室追着交作业才这么问的,肯定是!
等无波可以随便丢出石子将指定的瓶子击翻后,傅清庭就让无波自己去练习,他开始教无波招式上的东西,从最简单的腿功腰功开始,每天盯着无波压腿、弯腰、踢毽子、转呼啦圈。
这样就能成为高手?无波很怀疑,小表哥现在都开始练螳螂拳了,她还在做广播体操,也不怪每次小表哥都要笑话她。被笑话的无波知耻而后勇,不管是多么简单的动作,都练得很起劲,想快点让外公满意,然后练更厉害的,但越是心急就越做不好。
弯腰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穿得太厚,无波的小腰杆柔软度还是足够外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的,压腿也没太大问题,因为妈妈很早以前就让无波开始压腿了,踢毽子更不在话下,让人头疼的居然是呼啦圈——不管无波左转右转怎么转都好,不管是大的呼啦圈小的呼啦圈,她一个都转不起来。
傅清庭没办法,把一个呼啦圈从她头上套下去,还先帮她转起来才放手,结果总是一样,原本转得怎么顺畅的呼啦圈到了她身上,别别扭扭地转了两圈后,总会滑落下去,不给她半分面子,明明白白诉说着她的腰部动作不协调的事实。
无波不服输,一有空就抱着个呼啦圈转,可加班加点转了好几天,一点成效也没有。
“外公,我的腰很硬吗?”无波很受伤地问道。
傅清庭看着外孙女可怜兮兮的目光,无奈地抚额,硬起心肠说明真相:“乖帆帆,不是你的腰硬,是你的腰太笨了。”
“笨?”无波彻底不理解了,她听说过脑袋笨,可没听说过腰笨啊。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