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将军,此言乃是大逆不道之语,即便贾冯两家乃是世交,亦是不能姑息。”
冯唐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问府上的老太君还有宁国府的族长贾珍。想必你该是还没有得到消息,宁国府的嫡长子贾蓉,如今定了亲的便是秦氏的女儿,而这女子乃是——老千岁所出的郡主!”
“哐嘡。”贾琏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眸中如一汪深潭一般,看不出其心思。
冯紫英见状,知道自家父亲这番话起了效果,帮腔道:“贾兄,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这件事的。我们八大世家与老千岁命脉相连,一荣俱荣。若是想立足于世,再创当年老祖宗创下的不世功勋,便要保老千岁登上帝位。”
贾琏未言,垂下眸子,藏住内里万般心思。
果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贾府竟然也牵扯其中了。若是那东府的果真娶回了废太子之女,日后查出来了,便是阖族之罪,这些人果真是有胆无心之辈!王子腾、老太君、贾珍、贾政、贾赦……看来他们都参与其中了。
“贤侄,如今如何思量,你应该很是清楚了。这次柔然之事,便是最好的机会。届时两国开展,朝廷不稳,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自然以为乃是皇帝不是正统之缘故,趁此机会迎回老千岁,便是我八大世家功成名就之时。”
“是吗?”贾琏突然抬起头来,眸子中已然清明。面上依旧是平日里的云淡风轻般的温笑,让人看不出心思。只见他亲启薄唇,温温道:“那不知冯将军的意思是?”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了然于心。冯紫英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此次忠顺王去了柔然和谈,以柔然郁久闾氏族对他的支持,此次和谈未必不能成功。若是果真和谈退军,便失了此次机会了。所以此次他必须有去无回,且要死在柔然人的手上!”
贾琏眸子一寒,杀气一闪而过。“刺杀皇族……”
冯紫英冷笑道:“他那般的出生,除了上面那位,谁还承认他是皇族?!即便是皇族,那也只是柔然的皇族,与我大元无半点关系。贾琏,老千岁才是我们需要誓死效忠的主子。”
“贾琏,柔然那边已经有人接应了,如今这边只需要你做一点事情即可。”冯唐死死的盯着贾琏,不错过他一丝的情绪波动。
“何事?”
“伪造叛国文书。只等柔然那边动静成功,你便以和谈使臣之身份,递交忠顺王的叛国罪证。我二人届时再从旁佐证,只等罪名成立,老千岁那边的人便回趁机向皇上施压,柔然之战,必起!”
贾琏未语。
冯紫英急道:“贾兄,你意下如何?”
贾琏端着新添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清香宜人。“既是先祖之训,琏自当从命。”
冯家父子闻言,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几人又细细商讨了一番事后的安排和谋划,皆是环环相扣,节节紧逼。贾琏无有不应。
待事罢,二人出了书房,贾琏站在圆桌旁转动着手中的空杯,眼眸越来越深沉。
林托走了进来,抱拳道:“公子。”
“跟上去看看。”
“诺。”林托转身便疾步出门。
贾琏可不相信这对父子果真能这般随意便来与自己商讨这般惊天阴谋之事。
果然,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托边急急忙忙回来了。
“公子,您果然料中了。那冯家父子身后带了三千人埋伏于邺城之外。”
若是今日没有应下,只怕这行馆中的人一个也不出去,届时只需要上报乃是柔然攻入,便可以推个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贾琏嘴角溢出冷笑,眼眸却越发的黑亮清澈。
“这几日让手下的人莫要轻举妄动。”
“诺。”
接下来的日子,贾琏倒是没有人任何动作。因为贾琏不相信那忠顺王果真这般没用,着了一次道便罢了,若是再来一次,他也活不到今日了。
许文才每日里都会来找贾琏一次,此人虽不讨喜,贾琏倒是未生厌。这许文才虽有几分文人酸腐之气,又心胸狭窄,他那点小心思果真是不够看的,倒真是难得的心无城府之人了。贾琏倒是乐意为自己培养这样一位政敌。
过了几日,贾琏便收到忠顺的飞鸽传书,只有四字“事成,将归。”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的感情之路有些坎坷的
第三十八章
柔然与大元的和谈之事终于在忠顺王手上谈妥。柔然人许诺;二十年之内绝不提前挑起战乱,另外大元皇朝要赔偿战乱损失;以及战后的百姓安置赔偿。然后最让大元皇朝群臣不能接受的是日后忠顺王需以子之礼称柔然王为父。
这样一来;岂不是昭告天下;咱们大元的皇帝头上绿云密布吗;还替别人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儿子!当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群臣震怒,纷纷要求拒绝和谈。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只问了一句:“何人敢战?”
群臣禁言,无人敢应。
满地的黄沙之上;一群身穿铠甲的侍卫护卫着一个宝盖马缓缓而动,里面正是和谈归来的忠顺王。
马车里;忠顺眯着眼睛假寐;不知睡着与否。
留下跪在一旁,丝毫未曾移动。
“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到?”
留下低着头,回道:“回主子,还有三个时辰便可到邺城。”
“嗯。”轻轻嗯了一声,忠顺便又禁了声。
此时外面只闻风吹黄沙和车轮滚滚的声音,忠顺却未能入眠。事实上,自从到柔然后,忠顺便再未能有一天好眠。
柔然王虽已年迈,然而却仍然有着对整个柔然的掌控能力,对于楼凤囚禁自己之事,他是抱着观望的态度的,若是当初贾琏没有救自己出去,兴许自己便真的死了,因为柔然王室不会留下一个忤逆自己的“儿子”的,然而此次他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承认他,不仅仅是为了认回自己这个“儿子”,更总要的是给整个大元皇朝重重的屈辱。
这天下间果然是没有人真心对待自己的。父皇厌恶、母妃遗弃、便连三哥亦是利用。如今柔然王和王太后亦是为了政治利益来牺牲自己的,呵呵呵,这天下偌大,便真连一个真心的人都没有了。
不,还有一个人,也许……
闭着的眼睛睁开,露出琉璃般的眸子,忠顺眼里划过一丝温暖的气息,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弯起。
突然,马车晃动了一下。
留夏赶紧扶住忠顺,随即冲出马车外。车外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蒙面人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包围了整个大队伍。
为首的黑衣人一个动作,所有人一起亮出手中的弯刀,对队伍发起攻势。
黑衣人目标明确,便是朝着马车发起进攻。然留夏武艺高强,众人近不了身。
忠顺斜斜的坐在马车中,未曾动静,只是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
黑衣人各个虎背熊腰,加之人多,一时间难以抵挡。
“留夏,发信号。”
留夏听到车里忠顺的吩咐,一边挥舞开了砍过来的弯刀,一边将黑衣人一剑斩杀在地上,从腰上掏出一个信号筒,信号刚刚放开,便见到从后方奋勇而上一群柔然士兵。
柔然士兵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冲入到打斗的队伍中,与黑衣人展开了搏杀。双方的招式套路皆是想同,便连身形都很相似,带头的柔然右将军沃尔什虎威怒睁着双眼,一刀狠狠的砍在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大吼一声:“谁敢叛乱?!”
黑衣人首领见身份暴露,又见对方势众,再无得逞机会,吹了一声勺子,众人纷纷迅速往四面八方退散。
柔然士兵正要去追,却听到车中的忠顺命令道:“莫追了。”
沃尔什虎威道:“王子殿下,看来是朝中有人叛乱,微臣回去后,便将此事启奏于王上。”
“不用了,本王自会处理,你等先行回柔然吧。”
“可是王上是让微臣护送您回关内的,否则若是再有一次行刺……”
忠顺不耐烦道:“本王说无事就无事,你等先行回朝。”
“可是——”话音未落,便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听声音,应该有不少人。
众人忙严正以待。
之间从前方出现一个队伍,看样子只有百余人,但各个身穿盔甲,精神抖擞,颇有杀气。
忠顺挑起帘子,看向来人的方向,薄唇微微弯起,“是大元的军队。”
为首的一人正是贾琏的心腹手下朱奎。
朱奎下了马,见到地上的遍地的尸体和伤员后,面色惊了一下,随即行礼道:“奴才朱奎见过忠顺亲王千岁。”
忠顺是认识贾琏身边这个能人的,上次在客栈中加过他的身手,后来在邺城行馆亦是跟随在贾琏左右,是贾琏的心腹之人。
想到这里,心里一动,“贾大人来了?”
“回王爷,大人谨遵王爷旨意,未曾离开邺城一步,只是昨日收到王爷的信件,知道王爷今日便到,因此派奴才前来迎接。”
忠顺眼里露出一丝暖意,“原来如此。起了吧,”随即又对沃尔什虎威道:“竟然有人接应了,将军便先行回朝吧。”
沃尔斯虎威闻言,面上一丝纠结,随即只得低头抱拳道:“微臣遵命。”随即领着随行的柔然士兵往柔然方向行去。
黄沙漫漫,大队伍护着马车缓缓的往邺城而去,只留下部分兵马收拾地上的残局。
邺城行馆中,贾琏静静的在书房中写着字帖,这向来便是静心宁神的最好方式。
林托在一旁瘪了瘪嘴,眼眸子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道:“公子,您不是说忠顺王自己会有办法,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吗?”
这样一来,那冯家父子那边可要惊动了的。
贾琏寒眸微动,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垂下眼睑。“我自有分寸。”说完便又挥笔疾书起来。只不过笔下的字体越来越凌凌乱,显示了握笔之人的心绪混乱。
突然,贾琏扔下狼毫笔,将新写的纸张抓起来揉成一团,仍在一旁的篓子中。拿起一旁的萧,转身之际,宽大的衣袖挥舞在砚台上,染上了几许墨。
“公子,你的袖——子”林托话未说完,贾琏已经开门出去了。只冷冷的丢下一句,“不必跟着。”
“额,公子这是怎么了,明明平日里讲究的厉害。”
书房内空空如也,林托眼珠子咕溜咕溜的转了几圈,又往门口看了看,见没有人,小心翼翼的跑到桌子旁,捡起篓子中的那张被贾琏扔掉的纸,慢慢舒张看来,嘴里边嘀咕道:“公子到底写了什么啊,反应那么大。”
纸张展开,上面印着深深地皱痕,然而里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分明写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关心则乱”。
林托挠了挠脑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公子有心上人了?”
柔然与大元皇朝的和谈成功,使得举国上下欢庆度日,百姓惟愿贫苦一点,亦不愿再受战争之苦了。
皇帝令兵部侍郎领着合约上的所同意的赔偿银两前往东疆,接替忠顺王的和谈之事,同时带去的还有对忠顺和贾琏众人嘉奖文书。
贾赦在朝廷消息传来的那刻,便勒令府上众人都要穿着过年时候的新衣服,挂上大红灯笼,还买了许多炮竹,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