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电视台和电台都拿出大量时段报道了沿江商贸圈工程开工仪式,第二天的日报、晚报和其他报纸也以大幅版面作了大规模的隆重报道。
钱坤死了,是被野生动物园的老虎咬死的。他当着他老婆的面说过,如果有背叛母老虎的行为,将来会死于虎口。
果真一语成谶!
楚天舒最早是从向晚晴那里得到了钱坤的死讯。
仪式结束之后不久,向晚晴打通了楚天舒的电话,问:“钱坤是你们指挥部的吗?”
楚天舒说:“是呀。”
向晚晴说:“他死了。”
楚天舒问:“怎么,他死了?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的?”
向晚晴说:“我也没搞清楚,才想起找你打听一下。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哪知道?”楚天舒说:“我只听说他和他的情妇打伤了他老婆,畏罪潜逃了。”
“这又是一个情妇反腐的新闻素材呢。”向晚晴兴奋地说:“喂,天舒,雨菲在刑侦支队,她应该知道吧,我们问问她呀。”
楚天舒说:“行,那我约她一下,晚上聚聚吧。”
向晚晴答应了:“好,就在梦幻咖啡厅吧。”
楚天舒突然又说:“晚晴,你帮我也约一下云朵吧。”
向晚晴声音大了起来,说:“你们怎么了?约她还用得着我吗?”
楚天舒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晚上六点,楚天舒赶到了梦幻咖啡厅,老板和领班经理都认识,马上给安排了一个精致的小包房。
向晚晴先到了,白云朵却没来。
眼巴巴等着的楚天舒彻底失望了。
向晚晴说,她晚上还上一个德语补习班,抽不出空来。
楚天舒没有多问,两人边喝咖啡边聊起了钱坤和潘玉琳的事。
向晚晴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新闻素材,既符合当前大力宣传沿江商贸圈建设,又是符合大众口味的反腐话题,还掺杂有一定的**故事,肯定可以做出一个轰动一时的专题。
所以,她的兴致非常高,只等着杜雨菲到了之后,可以采访到第一手的新闻资料,尤其是听说钱坤的老婆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时,她甚至把专题片的片名都想好了:虎口下的贪官。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杜雨菲才赶到。
听说向晚晴要采访钱坤的案情,杜雨菲连连摇头,说:“局里已经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对外透露钱坤的案情。”
“为什么?”向晚晴着急地问。
杜雨菲犹豫了一下才说:“嗯,我猜测,钱坤的案子可能涉及到公安系统内部的人员。”
家丑不可外扬!
各级执法部门在执法过程中,都不愿意把自家的丑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安部门办案自然也不例外。
杜雨菲在刑侦支队侦办过大大小小不少的案件,类似要求封口的情况遭遇过几次,比较多见的是个别警务人员给娱乐场所充当保护伞,公安部门打击黑恶势力可以大张旗鼓,涉案警员的处理则相对低调得多。
所以,杜雨菲才猜测钱坤的案件可能涉及到了公安系统内部的人员。
在向晚晴答应了暂不公开报道的前提下,杜雨菲才肯向他们说出钱坤之死的情况。
第329章 臭美吧你
钱坤和潘玉琳两人都死在了西郊的野生动物园。
早起的野生动物园是一个畜牧农场,离城区三十多公里,原先被一个浙江的商人租下来养奶牛,后来不景气,又转给一个澳门的老板要建一个高尔夫球场,正赶上政府严控,没批下来,澳门老板不肯撒手,便办了一个野生动物园,里面养了一些狮子、老虎、大象、野猪、长颈鹿、鳄鱼、大猩猩等等的飞禽走兽。
由于地处偏僻,来参观的人数有限,眼见着经营困难,澳门老板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专门养了一批野猪,开办了一个狩猎训练营,让厌倦了城里生活的人们来野生动物园打猎。
这一下,吸引了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物,他们在城里把各种娱乐活动玩腻了,口味越来越刁,室内的斯洛克、保龄球玩得不过瘾,室外的钓鱼、高尔夫也不新奇了,洗脚、桑拿、按摩等等太不上档次。
加之公务人员出了禁赌令,有兴趣的娱乐活动就更少了。
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往往喜欢用嗜血杀戮来炫耀他们的无所不能,只不过在法制社会里,任意杀戮为法律所不容,只好求其次,玩玩狩猎的游戏来满足他们沉淀在心底的那份残暴。
像这种狩猎的游戏,刺激心跳,一时间报名者排成了长龙,就连省城里的大款名流们也以能在野生动物园击毙一头野猪为荣。
这种有些,安全当然是第一位的。所以,狩猎区与豢养区截然分开,平时训练的时候,狩猎区根本没有动物,只有当接受完训练的客人狩猎时,才通过铁丝网上的一道门放两头野猪进到狩猎区。
然后,一伙全服武装的客人带着猎枪守候在某个据点上,等着野猪走过来觅食,瞄准射击将野猪猎杀,野猪肉就成了他们晚上喝酒时的美味佳肴。
可是在今天一大早,饲养人员却在豢养区发现两头老虎正在啃食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驱赶走两头老虎,饲养员立即报案,经过法医的现场检验排查,死者为一男一女,竟然是前几天伤人潜逃的钱坤与潘玉琳。
由于母老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钱坤的失守伤人就算不得太大的案件,后来市纪委又介入了调查,刑侦支队便主要精力投入到大案要案的侦破上,没把钱坤的案子太当回事,想着他们躲几天,得知母老虎安然无恙,自然会出来投案自首的。
谁知道昨天晚上这两人误打误撞地闯入了野生动物园的豢养区,成了老虎保持野性的**训练物。
“完了?”楚天舒抬起头问道。
杜雨菲说:“完了。”
向晚晴端起来咖啡杯,笑道:“这也太简单了吧,完全不符合新闻五要素呀。”
所谓新闻五要素,也叫新闻的个,指一则新闻报道必须具备的五个基本因素,分别为何时(h)、何地(hr )、何事(ha)、何因(hy )、何人(ho )。这是新闻中不可缺少的五个方面,是对一则新闻的基本要求。
杜雨菲说:“呵呵,晚晴三句话不离本行,我说了,我这不是媒体报道,只是把我所知道的情况转述了一遍。”
向晚晴点了点杜雨菲,说:“雨菲,你呀,还是在执行局里的封口令,有意隐瞒了最重要的一个要素,就是hy?为什么钱坤和潘玉琳会落入虎口。”
楚天舒也想到了这一点,便说:“我猜啊,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和你们公安系统的人员有关。”
杜雨菲含笑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既然杜雨菲不愿意多说,向晚晴也不便多问,只说:“我到野生动物园做过片子,生意本来就清淡,这下只怕更惨了。”
楚天舒摇摇头,说:“我看不见得,也许那个澳门老板会利用这个机会炒作一番,趁机扩大野生动物园的知名度。”
杜雨菲急了,说:“那怎么行?”
楚天舒说:“为什么不行?你们的封口令管得住穿警服的人,可管不住那些没穿警服的人,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网上很快就会出现类似的文章,你要知道,网民的力量是无穷的。”
杜雨菲说:“不会吧,我们封锁得很严的。”
楚天舒笑道:“嘿嘿,雨菲,纸是包不住火的。”
杜雨菲突然盯住了楚天舒,点着头说:“老楚,我看你笑得很暧昧呀,那个有着无穷力量的网民会不会就是你呀?”
楚天舒看着向晚晴,说:“也许是她呢?”
杜雨菲说:“不会吧,你们两个可不能合起伙来害我呀。”
“雨菲,我们不想害你,我们只是希望能给公众一个真相。”向晚晴说:“你想想,你们公安部门为什么要把案子压下来,难道就因为钱坤是个贪官,死了就白死了?或者说,你们公安部门的人违法乱纪就可以因此逍遥法外吗?”
“不,”杜雨菲说:“钱坤的**必须严惩,但罪不至死。同样,警务人员犯罪,一样也应该受到法律的惩处。”
向晚晴点点头,说:“钱坤当了十几年的城建局副局长,受贿的金额购买了好几处的房产,价值上百万,现在人死了,那些经不起查的事情,也就断线了,成了无头案,死无对证。谁最希望钱坤死,谁不希望钱坤投案自首?”
“晚晴,老楚,我不希望你们搅合进去。”杜雨菲说:“其实,我也在暗中调查,只是还没有找到突破口而已。”
楚天舒说:“雨菲,我给你提供一个线索,就是钱坤那几处房产的户主吴丽丽。”
“吴丽丽?”杜雨菲不解地问:“她只不过是钱坤掩人耳目的一个道具而已。”
楚天舒说:“她的户口是从郊区迁到市区来的,这其中没有公安系统的人帮忙可能办不到吧,你只要去搞清楚她的户口是怎么迁进来的,也许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杜雨菲叫道:“老楚,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呢?呵呵,还是你旁观者清。”
“哼,雨菲,你看他得瑟的。”向晚晴指着一脸得意的楚天舒,笑道:“什么旁观者清啊,他本来就是一个当局者,钱坤是他的领导,吴丽丽是他的拆迁户,如果他还不能把两者联系起来,他就是实打实的当局者迷了。”
楚天舒故作不满地说:“晚晴,你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应该尊重最基本的事实嘛,怎么能把人民警察对我的一点儿崇拜完全歪曲了呢?”
杜雨菲啐道:“呸,谁崇拜你了?臭美吧你。”
“对!”向晚晴和杜雨菲碰了一下咖啡杯,说:“我们要向云朵学习,懒得理他,好好打击打击他这种自以为是的骄傲情绪。”
杜雨菲也突然想起了白云朵,问道:“对呀,老楚,云朵呢,她怎么没来?好长时间不见她和你在一起了。”
楚天舒无言以对,只得讪讪笑道:“她说她要争取去德国进修,正在拼命备考呢。”
“哦,”杜雨菲看了看楚天舒尴尬的表情,只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启动仪式之后,东大街的拆迁工作进行得十分的顺利。
7号楼的坍塌,也抽空了其他高楼住户的主心骨,两名市直机关的干部率先高风亮节,发出了不拖工程建设后腿的倡议,主动提出按加盖之前的面积和普通房屋的标准进行补偿。
紧接着,其他几栋高楼的住户纷纷响应,只有王霸还在苦苦支撑,却被他姐姐一个电话召到了家里。
黄灿苦笑着摇头,说:“算了吧,别人都走在前面了,我们也别拖后腿了。”
就在当天的下午,北湖区纪委的领导找了黄灿谈话,黄灿回来之后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急得王霸的姐姐当即一个电话就把王霸召来了。
王霸一开始很不情愿,被他姐姐臭骂了一顿,质问道:你是不是想让你姐夫像钱坤一样成为反面典型?你要不想让你姐姐下半辈子守寡,明天就老老实实地滚去签拆迁协议!
姐姐的一顿责问,将王霸骂得灰溜溜的出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王霸就找到小李,把拆迁协议签了。
李德林和鲁向东等几家,见高楼的住户们都坚持不住,他们的观望失去了意义,也老老实实地把协议签了。
东大街的问题顺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