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一听令妃果然有喜,就知道自己今天总算可以逃过责罚了,一高兴就跪下来想要恭贺,可转念一想,令妃话里的意思是暂时不想声张她怀孕的事,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最终只说了声“谢谢娘娘不责罚之恩!”
令妃不在意地抬抬手让她起身:“对了,紫薇和小燕子她们又不在宫里吗?她们最近不是跟香妃走得很近吗?今天慈宁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见着她们的影子。” 这个时候,她们那伙人不是应该赶去宝月楼安慰香妃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小燕子还会去坤宁宫闹一场,替香妃出头呢!
“回娘娘,小燕子和紫薇格格的确又出宫了,五阿哥和福大爷也跟着的。娘娘放心,等她们一回宫,明月彩霞就会告诉她们今天宫里发生的事儿的!听说,他们最近往那个‘会宾楼’跑得特别勤,不就是个民间酒楼嘛,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会宾楼?”令妃喃喃了一句,“难怪觉得最近宫里安静了不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呢!”
而此刻的小燕子和紫薇完全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她们正在会宾楼二楼的包厢里,和永琪、尔康、柳青、柳红还有蒙丹密谈。
蒙丹如今早已换成了汉人打扮,他贪婪地听着紫薇转述的含香在宫里一切事情,心中又喜又悲。喜得是含香虽然人在宫中,但心却依旧在他身上,两人虽然不能相见,却有小燕子她们这些好朋友替他们两人传情达意,还替他在宫里照顾她;而悲的,就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含香在宫里待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安全,一想到乾隆皇帝随时都可能会霸占含香的美丽,他就焦灼的五内如焚。
“蒙丹,含香的香味是她的致命伤。说实话,从宫里将含香偷偷救出来并不算难,而追兵我们几个也能想办法替你们引开一小段时间,可关键是后面的时间,你们怎么能够让香味儿不传出来,这才是关键。”尔康盯着蒙丹郑重地说。
“尔康说得对,”永琪接着说,“如果含香身上的香味儿问题不解决,追兵始终会紧追你们身后不放,万一被抓住,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到时,你和含香,还有我们几人,可全都要掉脑袋的!”
永琪的话让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连最善言的紫薇都陷入了沉思。含香和蒙丹的爱情感天动地,这个忙,既然他们答应了蒙丹就肯定会帮的,只是,到底有怎样的万全之策才能保证含香的体香不被追兵发现呢?唉,看来老天的恩赐有时候也会变成累赘啊!含香她若是忽然失去了香味,那该有多好!
“我们也不要太悲观,总有办法解决含香身上的香味的。暂时,咱们还是先讨论好蒙丹他们逃离京城的路线吧!”紫薇安慰着情绪有些低落的众人,可自己心里也只有苦笑。含香的异香若是有那么容易解决,她和蒙丹也不会私奔七八次还被可汗追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音乐声隐隐约约的传进屋来,还伴着女子婉转动人演唱,咿咿呀呀,好不动听。永琪、尔康,紫薇、金锁,甚至柳青柳红都听得入神,唯独小燕子听不懂这种调调,站起来问:“谁在下面唱歌?唱的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们‘会宾楼’没请唱曲儿的人啊?”柳青和柳红对望一眼,其实他们也不知道那女子唱的些什么,只觉得声音很是好听。
“我出去看看!”小燕子见‘大计’已经商量不下去,哪里还肯闷在屋里,她早就站了起来,这时直接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在二楼栏杆处往下一望,“咦,没人在楼下唱曲儿啊,声音从哪儿传来的?”
永琪、尔康、紫薇和金锁她们怕小燕子惹事,紧跟在她身后跑了出来,见小燕子望着楼下发呆,都学她一样,往楼下望去。还是柳红发现楼下虽然没有唱曲儿的女人,但是客人也少了大半,她扬声问了一个伙计,才得知唱曲儿的人有,不过在“会宾楼”的大门外,“掌柜的不是交代说咱们酒楼只管吃饭喝酒住宿,不请唱戏的吗?结果那位小姐就直接堵在咱们门口唱了起来,客人们都出去门外看热闹了!”
几人一听唱曲儿的人在大门外,小燕子第一个转身就往屋内跑去:“屋里有窗户,正在大门上面,快,咱们也去瞧瞧热闹。”于是一行人又跟着小燕子移回屋内,奔到窗户边,打开因密谈而紧闭的窗户望下去。
果然,见着一白底绡花衫子的妙龄女子正站在“会宾楼”的正门处唱曲儿。小燕子她们人在高处,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见她怀里抱着把琵琶,身旁还站着个拉胡琴的老人:
“ 。。。。。。
三更残鼓,一个愁人!
花儿憔悴,魂儿如醉,
。。。。。。
归人何处,年华虚度,
高楼望断,远山远树!
不见归人,只见归路,
。。。。。。
寄语多情,莫成辜负,
愿化杨花,随郎黏住!”
唱曲儿姑娘的声音清脆,咬词清晰,小燕子只觉得她实在是厉害,一串串的歌词从嘴里源源不断的涌出,像细雨轻轻地敲打着屋瓦,又像是山间的溪水缓缓地流过顽石。哪怕是完全听不懂歌词的小燕子,也能感觉到这首曲儿有些幽怨,有些。。。。。。反正她不会形容,只觉得像蚕吐出来的细丝一样,将人的心慢慢的缠住。
小燕子很不喜欢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她看看左右,永琪、尔康和紫薇他们都听得聚精会神,没时间替她解释,就连蒙丹,也是听得一脸向往。小燕子哪里还憋得住,张口就冲着楼下的姑娘大声喊道:“喂,楼下唱曲儿的白衣姑娘,看看上面,上面,对,你的头上!”
☆、第7章
白衣姑娘的表演成功地被小燕子的大喊大叫打断;她四处张望,终于转身抬头时望见了二楼窗户边探出了大半身子的小燕子;旁边还有个俊朗的年轻男子小心地护着她,怕她掉下来。
这一看可把楼上的几人惊住了,只见白衣女子乌黑的长发随意挽了个公主髻;髻上只簪着一支普通的珠花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四处张望及抬头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轻轻扫过她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
小燕子他们定睛一看,只见她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站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白衣女子见招呼她的是一群年轻的男女,男的气度不凡,衣着华美;女的则容貌秀美,俏丽动人,心中便有些了然,这定是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们结伴出来玩耍。看他们气质纯净,无忧无虑,来头可能还不小。若是能有幸结识他们就好了!至少在这京城,她和爹爹也有个仰仗。
白衣姑娘盈盈然地朝小燕子他们的方向欠欠身,然后抬起头来,扫视众人,用清脆地声音说:“我叫白吟霜,这是家父白胜龄,我们父女两人二人卖唱为生,之前流落他乡,最近才回到京城,今日来到这生意兴隆的‘会宾楼’,原想为各位贵宾伺候一段,谁知掌柜的怕吟霜学艺不精惊扰到各位贵客,不肯让吟霜父女二人进门。唉,吟霜父女儿女初回京城,实无其他所长,为了糊口,只能冒昧借用‘会宾楼’楼外的这一小块旺地卖艺求生,还请各位贵客多多包涵!”
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周围围观的客人一片喝彩,白吟霜朝老父看了一眼,一阵胡琴前奏便响了起来,紧跟着,原先 被小燕子打断的歌声又响了起来:
“月儿昏昏,水儿盈盈,
心儿不定,灯儿半明,
风儿不稳,梦儿不宁,
。。。。。。”
“这位白吟霜姑娘唱的可真好听!”金锁说。
“嗯,不但歌唱的好听,人,也很美!”紫薇接着说道。
永琪、尔康和蒙丹却都觉得楼下的姑娘远远不及他们各自心中的那位,但在民间,这位姑娘的音容笑貌确属上等,不由地也点头赞同。
小燕子却发表了不同的意见:“美则美矣,可我总觉得这位白姑娘她太过娇弱了,感觉一阵大风就能将她吹走似的,就像。。。。。。”,她偏着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大声吼道:“就像前几天刚进宫的那个新月格格,娇气得不得了,走路都要宫女扶着,刚要跟她打招呼,居然就晕过去了,真是无趣!”
新月进宫当天,小燕子的确拉着紫薇偷跑去宫门看热闹,可惜新月一晕倒,啥热闹都没了,所以小燕子一直记挂在心,之后念叨过几次。可惜,新月当时一颗心思都挂在努达海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最角落里躲着向她挥手的两个格格,所以晕倒醒来后换了内里的新月也就对这一段毫无印象。现在的新月只不断地听闻还珠格格,明珠格格的大名和‘丰功伟绩',还没正式与她们碰面过。
小燕子这一咋呼,让身旁的永琪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太大了,若非楼下正在又弹又唱,路人们肯定能听见她话里的内容了。永琪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抱进窗内,“小燕子,我们就站在你的身边,你说话小声点儿我们也能听到,别大喊大叫地暴露了我们身份!”
紫薇见了温柔一笑:“小燕子这是遇到相似之人,情不自禁了。她这是对那个新月格格晕倒的印象太深了!”
“什么‘情’?什么‘自尽’?我活得好好的,快乐地像老鼠,干嘛要自尽?你们不信可以自己看呀,这个白姑娘,是不是像那个新月格格?”
紫薇、尔康、永琪和金锁他们都只远远地看见过新月格格一眼,哪里知道白姑娘和她长的像不像,“不过,她们两人的气质确实有些类似,都是柔弱似水,如白莲般娇羞的美人儿!”
“格格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相像。”金锁连连附和自家小姐的话。
小燕子见有人同意她的看法,不无得意,又说:“你们看,她们还都爱穿素色的衣服!”
永琪宠溺的拍了拍小燕子脑袋说:“好啦好啦,你觉得她们像就像吧!别忘了咱们今天还要早点回宫去看着含香,不能久留。”
“永琪说得对,我看我们今天也商量不出什么对策了,不如早点回宫吧!最近咱们可不能被太后和皇后她们抓住把柄,否则,就不能经常出宫了!”
“对对对,你们还是赶紧回宫吧,想到什么好主意,过几天再出宫来一块儿商量。咱们和蒙丹也会努力想办法的。”柳青、柳红听了尔康的话很担心,蒙丹也担心独自留在宫中的含香,三人匆忙站起身来要送小燕子她们走。
小燕子难得出宫一趟,此时听说要回宫,她是千百个不愿意,可也不能回啊!只能一步三摇的被永琪拖着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白吟霜正动情地唱着曲儿,眼神不时地往二楼瞄,原本她以为那几位少爷小姐听了她的歌声定会丢下些赏银,或者干脆招呼她上楼去相问,谁知才唱了一会儿,那几人就离开了窗边,不再探出头来。白吟霜心里有些着急,可嘴又不能停,只能眼神中带了些失望、带了些无奈,还带了一丝渴求。
“这,这不是我的月牙儿进宫时回头看我那一眼的眼光吗?”一个胡子拉碴略有些狼狈,却依然掩盖不了他周身气势的中年男子,被白吟霜的这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