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念了两年,英语水平还是高中时的样子,听起他们的对话来很有点儿吃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英语角里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的格局一点点儿演变成了所有人拥在一起,象一桌麻将牌一样洗来洗去的状况。渐渐地我就有了火车上的感觉。更受不了的是,随着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噪音一大,大家又不自觉地都把音量提高了几分。于是,一个恶性循环就此诞生。
最终整个英语角都处于了一种闹哄哄的氛围之中。
那些完全沉醉在英格丽世里的人们自是浑然不觉,而我却痛苦异常,回想起猪头当初居然坚持了两三个小时之久,景仰之情油然而生,并开始对今晚回去会不会也从楼梯上顺下来担心不已。我也很努力地想象周围的人一样沉醉进英格丽世里,怎奈众人皆醉我独醒,实在是做不到啊!
想走吧,不想扫了萧萧的兴致;
不走吧,呆在这儿又实在是受罪。
此刻我的整体情况是:耳朵遭到各种噪音轮番轰炸;心情被拥挤和嘈杂搞得很是不爽;人不时被象麻将牌一样洗来洗去;新买的一双皮鞋更是挨了好多黑脚。
神啊,救救我吧!我受不了啦!
我很想大喊两声来发泄我的郁闷,但最终也只能在心理喊喊而已。
数秒钟之后,睡神忽忽悠悠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看着这家伙一副梦游造型从入口处晃了进来,有几秒种时间我大脑实在有点儿短路,为这种愿望都能实现惊诧不已。
虽说这个神有点儿另类,但毕竟是来救苦救难的,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连忙摆手招呼他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在和睡神聊天中度过的,当然,完全是中文聊天。
于是,在热闹的英语角里出现了两个侃侃而谈的身影,在众多得说说停停、停停想想的人陪衬下此二人显得格外挥洒自如。
聊天中睡神抱怨:“你怎么聊起来没完没了啊?”
“就找你陪我聊会儿哪来那么多废话。”
睡神苦着脸:“好不容易来次英语角,还让你给拉住闲扯,这不耽误我练英语吗?”
我撇了撇嘴:“练什么英语,中国话还说不利索呢。”
睡神不服:“怎么说不利索了?”
我说:“给我说遍4是4、10是10那个。”
睡神吭哧了半天也没把平卷舌说清楚,但还是不服。
“说不利索怎么了?你不也说不利索吗?”
“对呀,我也没说我能说利索啊。所以我也不练英语啊。”被东北话熏陶了二十来年之下,这种平卷舌的音我分得还不如睡神清楚呢。
“那你来英语角干嘛??”睡神很夸张地把嘴张成O型,一脸很过分的表情还觉得不够表达他的不解,俩手伸到胸前,左手手掌曲成一个弯儿,右手攥成拳头放在下面。摆出一个问号儿来。
“唉,我是被拉来的壮丁。”我摇头叹气。
“拉来?”睡神小眼睛眨么眨么,马上想到了什么,“是你说的那个萧萧?”
“是啊。”
然后,在睡神的要求之下我把萧萧叫过来给介绍了一下。
本以为反正明天就都见着了先介绍一下没什么,谁知没聊几句睡神就很没档次地来了句:“对了,明天可就是联谊活动了,你回去千千万万别忘了提醒你们宿舍的人啊,我们全屋都盼着这一天呢!”一边说一边傻笑,嘴咧得跟下巴脱臼了似的。
看着萧萧明显想乐又拼命忍着的样子我实在觉得很丢脸。
“对了,呵呵呵,我刚才在旁边看见你们比划那个什么手势来着,什么意思啊?”终于还是没忍住的萧萧一边笑一边问,手里比划着睡神方才的那个手势。
睡神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兴高采烈地在那儿解释:“哦,这个呀,这是我们宿舍自创的手势,”说着开始拿手比划。
左手成弯右手攥拳,“这表示极度不解,”
左手在胸前作合十状,右手在下面攥成拳头摆成叹号儿,“这是极度惊诧,”一边说一边配了个搞笑类漫画里的吃惊表情,简单说就是俩眼瞪圆、身子后仰、嘴张成个立起来的椭圆儿,舌头还在里面直颤。
看着他这副造型我当时就笑喷了,萧萧捂着嘴身子直抖笑得极其辛苦。
睡神倒是毫不在乎,继续伸出两只手,跟个僵尸似的六个指尖儿指着萧萧。
没等睡神开口,萧萧拼命忍着笑抢着问道:“这是省略号儿吧?”
“对对,”睡神忙不迭地点头,“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无话可说的意思。还有这个句号儿,”说着俩手合扣了一个大圆儿出来,“意思就是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该你们给点儿意见了。”
接着睡神一个个地把我们宿舍通用的手势连比划带讲的介绍了一遍。
萧萧显然很感兴趣,一边问一边跟睡神学着比划,最后捂着嘴笑着问:“你们宿舍谁这么无聊搞出这些东西来的呀?”
睡神老实不客气地用手一指我:“他!”
“我想也是你,”萧萧眼神里满是笑意,“就你最无聊了。”
“对,我最无聊,我检讨,我检讨,”我傻笑着回应。
萧萧抿着嘴捅了我一下,估计是有睡神在不方便再说我什么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不早了,跟萧萧说:“不早了,也聊了挺长时间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萧萧显然还有点儿不想走,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睡神似乎还想跟着我们一起聊聊,不过毕竟知道电灯泡不怎么受欢迎,就挤到留学生那堆儿人里去了。
看到这个情况,我赶紧拉着萧萧加快速度走掉了。因为我实在是很怵他那句英语开场白。
中国不少学生都有一句很经典的自我介绍--“My English is poor。”,英语老师们总会苦口婆心地教导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这是中国式英语。其实我觉得中不中国式到没什么,见面之初先说这么一句无非是明确表示一下自己英语不行,之后心虚的感觉就会减去大半,反正都告诉你我英语很破了,说对说错的也就不在乎了。所以严格来说这句其实是说给自己壮胆儿的。
英语不怎么样的睡神也是对这句自我介绍钟爱有加,并将之发扬光大。有一次被猪头讽刺:“你那英语也叫poor啊,你不侮辱poor这个词儿呢吗?你那只能叫ugly。”睡神当时很是不满,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想通了,觉得猪头说得亦有道理。
于是每次和老外聊天的第一句就变成了--“My English is ugly。”完全无视对方呆若木鸡的表情和身边人因认识他而无地自容的脸色儿。
所以在他那句发扬光大的自谦来得及出口之前,我带着萧萧迅速离开了英语角。
重新出发,继续努力~
(隔了这么久才继续更新,跟大家说声抱歉,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把萧萧送到了女生楼下,一路上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忙着从英语角跑出来。
“呵呵,感觉你这个室友挺。。。嗯。。。挺。。。有意思的。”萧萧一边登上楼前的台阶一边措着词儿。
“不用客气,直接说挺不正常就行了。”
萧萧抿着嘴乐,没接茬儿。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我们屋除了我就没有正常的了。”
萧萧笑着伸出手指对着我的鼻尖儿做了个点的动作:“还好意思说正常,跑到英语角里一句英语也不说。”
“不是吧?人家陪你在那儿呆了一个多小时,还说我,唉。”我苦着脸说。
不知萧萧是不是把我张嘴叹气的动作理解成了要咬她手指头,笑着把手背到身后去了,“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表示安慰,“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别忘了明天的活动。”我提醒。
“知道啦。”
看着萧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伸开握上握上又伸开体会了好一会儿。
方才从英语角出来的时候,因为比较急,也没想什么就拉着萧萧一起挤了出来。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萧萧柔柔软软的手就牵在我的手里。
一路走来,有一点暖暖的感觉在手心慢慢融化开来,
当然,也是在心里。
我想萧萧肯定也意识到了,但我们都没去提这个,回来的路上,两个人就这么傻乎乎地牵着手,若无其事地聊着些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如果就这么一直走好久好久该多好啊?
可惜,女生楼成了精似的,仿佛也在朝我们走一样,没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上台阶的时候,萧萧有意无意地把手抽了回去。那一刻,手里变得空空的,心里似乎也空了一下。
如果我当时抱一抱她的话,她会躲开吗?
这个想法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回宿舍的路上,这个问题在我的头脑中不停跳来跳去。
也许,一直以来我的方式真的有点儿问题吧。
拉个手总要慢腾腾试探着伸过手去,感觉倒像是要等萧萧主动来拉我一样;想抱一抱更是得一脸深沉地酝酿半天,然后跟练太极推手似的去搭萧萧的肩膀。
象方才,什么也不想不就好了吗,萧萧也没有生气或怎样,不也就这么一路牵着手走过来了吗?
那么,在英语角,我要是直接搂过萧萧的肩膀不让她有机会躲开的话,她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应该不会吧?
就这么一边琢磨一边走着,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大活附近。
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这里倒是一点儿都不冷清。大活里面灯火通明不说,英语角也没散场,三三两两的人们不时出来进去赶集似的晃来晃去。
正走着,不怎么安静的氛围里,有些熟悉的说笑声传进了耳朵。
“哈哈,还真。。。一般。。。”
“走吧走吧。。。”
“现在。。。不知道。。。好。。。”
。。。。。。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明显这个声音很熟。
抬头略一扫视,不远处的睡神、老汉还有猪头进入眼帘。也不知这几个家伙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正在大活门口的台阶上傻站着。再一看,呦!正和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聊着呢。
呵呵,想不到这几个家伙也学会跟女孩儿搭讪了,我心想。
这种热闹岂能不凑?
可刚想打招呼,忽地又发现几个家伙的表情有点儿怪,笑得很痛苦的样子。
揉了揉眼睛,我靠!几个招展的花枝里面我一眼认出了叶绿素。
这大姐一身纯白的打扮,并不很亮的灯光下状若一个幽灵,正跟打了劣质兴奋剂似的手舞足蹈着,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打打那个,完全无视身边不时经过的人投来的目光。
方才在众多噪音里脱颖而出的说笑声就来自她那张已经乐得有点儿变了形的嘴里。
又仔细辨别了一下,旁边几个女生也都是她寝室的,有我们班的也有外班的。虽然都伪装在各式各样色彩晃眼的布制品里,但还是难以掩盖其整齐划一的难看。
他们在干什么呢?我猜不出。但,从表情上分析。。。。。。
很自觉地,我悄悄溜走了。
回到寝室,情圣正盘腿儿坐在床上,斜靠着墙一边弹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