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是常来?”
他怔了一怔,望着她的眼里闪过灰暗的光芒。
“是啊。寻找故人。”
在艺术馆追寻故人?舜慈好奇打量他。
“你真是风雅。”
那男子无奈地垂头望着地上,涩涩地笑了笑。
舜慈自觉失言,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嘲笑的意思。”
男子摆了摆手,深吸了口气。笑眯眯地指了指她的隆起的腹部。
“快要七个月了吧?一切都好吗?”
舜慈惊讶地看看他。
“呃…………我有个朋友也在怀孕,她的大小和你差不多。”
那男子尴尬地词穷解释。
舜慈捂住肚子笑了起来。
“那看来你的朋友怀的也是双胞胎。”
“是双胞胎?”那人闻言竟比自己的事还要高兴。
“是啊。所以才常常到这里来,权当作为胎教。”
文秀男子欣慰地笑了笑,蓦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从随身包中掏出一张精美CD。
“送给你。”
舜慈接了过来,莫扎特的《唐乔万尼》。
“希望你也能生两个音乐天才。”
男子真诚地对她说道。
“嗯,希望他们不会四岁即弹钢琴作曲,不然把我吓死。”
舜慈笑着打趣,心下却有些感动,这人真是亲切热情。
“对了,要是你有机会听的话请特别听一下第五幕。”
那男子似乎要起身告辞,他顿了一顿。
“那是真正的………………现场版的录音。”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舜慈尚未反应过来。
只能急着问了一句。
“先生,贵姓?”
那人匆匆回到“查。”
舜慈心里一阵惝然若失,已经从楼上下来叶夏枝勾住她的手臂。
好奇地问她。
“嫂嫂,怎么了?”
舜慈握着CD盒,默默地笑了笑。
素来她就不喜欢西洋古典音乐。除去巴赫的安静宗教圣乐还能听听,其余的贝多芬和老柴的协奏曲她是十分排斥的。吵的要命,动轧时间还长。没有办法有人天生没有音乐细胞。
不过,她拿起就放在桌上的那盒CD看了看。
既然是人好心送来,不如一听。
想到此处,她正要放到叶春寒的HF里去,一看壳套是出歌剧这要是丹麦音响放出来还不得吓死她?
摇了摇头,舜慈决定还是用CD耳机听算了。
闲适地躺在沙发上,她配着耳机一边听一边闭目养神。
对于音乐不敏感的人,往往听着听着就容易入睡。谢舜慈更是其中翘楚,第一幕的永叹都没结束,她已经沉沉睡去。
夜幕降临,她又梦见了那条路上。
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个人背她,她是一个人光着脚走在路上。
她四处张望努力地要找寻那人的踪迹,梦里的雾渐渐消失。
她居然看见了路的尽头连着一片汪洋。
汪洋上泊着好些船支,他们似乎正在燃放烟花,远处的天空映衬着紫红的光芒,很是漂亮壮观。
她不再行走,而是奔跑,甚至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梦中的喘息声。可是总有力量在阻止她的前进,她如负千斤重担,累的几乎趴下。
此时,她的耳边萦绕着那个男人的声音。
“快…………快…………………去…………救她。”
“舜…………舜慈………………舜慈。舜慈,我………………要救…………………………。”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跑得再快一些,她要去…………去…………去哪里?!
头好痛!!!
舜慈一身冷汗再一次醒了过来。
只是,这次梦里的声音居然依然在她的耳边!
“舜慈,我………………要救…………………………。我要…………………………去救你”
她咋地腾地站了起来,惶恐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闹鬼吗?!!她看着早已漆黑一片的房间。
努力的镇定了下来,摸索着桌上的台灯打开。
这时才发现,在沙发上的CD机正在慢慢地旋转。
舜慈轻轻的把它关了,室内顿时静了下来,而她凝视着那张CD有种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一连五天,她天天都去那家艺术馆。但却就是再也遇不到那个人了。
一切就像是场梦,梦里梦外总有一个迷团把她紧紧包围。
叶春寒困惑地替疲惫的她把外衣脱下。
“亲爱的,最近艺术馆进了什么新的作品?你怎么每天都要去看?”
舜慈一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觉得连抬一只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春寒看了看她,吩咐人把卧室里的浴室放满热水。
“去洗个澡好不好?你的手都凉了。”
他坐在她的旁边,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
舜慈不愿意睁开眼睛,这些天她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给累坏了。整晚除了听那张CD就是会做那个梦,白天她就漫无目标地四处寻找着那个男人。她觉得要是再不把密云解开,她自己就要神经衰弱而死了。
“我不想动,你就让我躺一会好吗?”
叶春寒探了探她的额头和脸颊,冰冷冰冷。四月天,她的人怎么会这么低温。
舜慈只觉得身体一下轻了,睁眼一看原来叶春寒把她给抱了起来正朝浴室走去。
“春寒,我不想洗澡。”
“你这个样子睡觉,一定会发烧的。你放心我不给你洗澡,就帮你把身体弄得暖和一点,听话。”
她依着浴室的特意为她怀孕后准备的宽大坐椅上,舒服地闭着眼睛感觉混身的寒意似乎都被消除了。一股暖流从脚底涌来。
“好一点了没有?”
他细心地用手捏着她浸在热水里的左脚底部穴位。
“好多了,谢谢。”
她有些着急地想要把脚从他手里收回,虽说是夫妻但是让他干这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等一会儿。还要在泡泡才行。”
他的大手恰好抓住她的脚掌,重又慢慢地替她捏着经脉。
舜慈不由地叹息地眯起了眼睛,叶春寒是个好丈夫,这一点绝对无庸质疑。
他是那么小心地照顾着自己,生怕她会有半点闪失。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的在乎自己呢?真奇怪,要是被他爱上的话,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很高兴很幸福才对。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感觉?
就这样想着,舜慈首次很认真地观察起了她的丈夫。
他有一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笔挺微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即使在不笑时,形状也十分优美。
不可否认叶春寒是非常东方式的美男子,尤其是在他架了一副眼睛以后,书卷气更加被突显了出来。
只是…………,舜慈凝视他,脑海中却有另一个模糊的轮廓。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如影随形的眼光。
叶春寒抬头和她对视,然后故意娇媚地笑了。
“我好看吗?”
舜慈愣了下,哄地就脸红了起来。
看自己丈夫看到发呆,大概她也算是稀有人材了。
“咳…………咳。那个…………好了吗?”
舜慈掩饰地垂下了头。
叶春寒非常得意地笑了笑,注意到她已经把耳朵都羞红了。
“好了好了,公主可以就寝了。”
说着,他把妻子给抱了起来。
把牛奶递给躺在床上的她,叶春寒坐在床铺边看着她把杯子里的牛奶都喝完了。
“舜慈,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她接过他递来的面纸,不解地看了看他。
“舜慈,夫妻不应该有秘密。你究竟为什么这些天都要去艺术馆?”
为什么要去?
她下意识地瞟了眼枕边的CD机。
“因为…………因为一个人。”
叶春寒的背僵硬了起来,甚至神情都变得有点严肃。
“舜慈,什么人?”
她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双手微微捏紧毛毯。
“是为了………………黄山谷。”
他闻言忡怔了一下。
“什么?你一直去那里是为了黄庭坚?”
舜慈心里环转了一下。
“上次我在艺术馆门口看见有人在卖黄山谷的《松风阁》真贴。偏巧那天没有带钱,和那个古董商约好了要见面,可是他总也不来。”
叶春寒忖度地盯着她的眼睛,半天之后,终于是戏谑地拉了拉她的右手。
“你想要那东西和我说不就完了,我去给你弄了。别再总是往外跑了,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谢舜慈暗暗地松了口气。
“谢谢。你不用破费了,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就是总想着再看一眼而已。”
突然,她被人用力握住的手传来一阵痛意。
舜慈费解地抬头看他。
“不要对我这么客气生疏,舜慈。”
“我是你丈夫,你应该对我提要求,你也应该对我撒娇,你不要总像个客人,好吗?”
她抿了抿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对不……………………”
这几乎是他们夫妻之间数的出来的热吻。
当他覆上她双唇之后,他像个饥饿的孩子,愈显炽热难耐拼命蹂躏她的嘴唇和舌尖。甚至他那么急不可待地将舌头深入她的喉咙舔噬、碾压,好像借着一个吻就能把她吃干抹尽,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舜慈望着突然把她扑倒在床铺上的叶春寒,他们是离的那么的近,近的她能数出他睫毛的根数。这时她的心里有种很黏稠的东西正在发酵。也有种很冰冷的东西在肆意地狂笑。
叶春寒沉浸在她的呼吸和唇舌之中,忘了睁眼忘了要看,她眼里深处那比坚石还要洌凛的光芒。
第 45 章
叶春寒站在书房的门边凝视着坐在靠椅上的她。她又在出神地想着心事,甚至不知道已经有整整二十分钟她都没有翻过手里的书页了。
他忖思着皱了皱眉头,他的妻子怎么了?舜慈越来越习惯于在一个人的时候望着空气里的某一个点就K开始沉思起来。
她在想什么?她脸上那种飘忽不定的神情说明了什么?
他就像是站在一块七巧板搭成的陆地上,看似稳固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分崩离析。他太清楚他们的婚姻不能接受任何的外力,因为本身就没有基础。
所以,只要是会动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家庭的人事物,都不能手下留情。
叶春寒咬了咬右手的拇指,微微眯起的双眼是鹜悍的冰冷。
他轻轻地走到舜慈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舜慈,在听什么?”
她如梦出醒一样的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腾地站起身来。
下意识地喘了口气。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陪你嘛。”他搂着她肩坐到了她的身旁。
“刚才在听什么?我看你这些天天都离不开着CD机。”
面对他状似无意的询问,舜慈勉强地笑了笑。
“胎教的音乐。”
“哦?真的?给我听听。”
他说着就从她的耳朵上取下了耳麦。
舜慈来不及阻止的双手只能紧紧地捏在了一起,而带上耳麦的叶春寒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转过脸看着她。
“舜慈,你骗我。”
她彻底苍白了脸色,手心内全是冷汗。
叶春寒笑了笑,把她握地死死的双手拉开。
“你不是说不喜欢古典乐的吗?”
几乎窒息的心脏终于可以重新呼吸了,她命令自己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