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高丹来了。
张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后叹了口气,望了望梁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不必了,在哪里吃都是一样。世界上的事情,该来的你永远阻止不了,不来的你求也没有用。”梁辰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身后一阵香风掠过,随后,高丹那靓丽的身影从他身畔一掠而过,却并未做稍许停留,而是远远地走到旁边一个能避开梁辰视线的角落里,坐下去,静静地吃饭,连看也不看向这边一眼,说不出的孤单、苦寂,可那恰似一帘幽梦之中的寂寞,却更为她增添了一种莫名的能打动人的气质。
让人望去禁不住何时何地都有一种想伤心落泪的感觉。
“嗯?今天她好像,跟往常不一样?”张凯皱起了眉头,觉得高丹好像不应该坐在那里,应该坐在梁辰的对面才是。
“吃你的饭吧。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就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梁辰用筷子轻敲了一下餐盘,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我有什么事……”张凯一张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原本就不发黑的脸庞红起来更像一个被霜打过的茄子颜色。
“下课的时候,我坐在你的位置上,看到镜子里的人了。”梁辰继续吃饭,云淡风清地道。
“啊?你都看到了?”张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发窘地道,不过他也清楚,两个人这样推心置腹的兄弟,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梁辰?
“看到了,也替你火力侦查过了。我只有一句话,如果喜欢,就去追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不风流枉少年么。”梁辰幽默地调侃了他一句道。
出奇地,张凯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居然开始闷不作声地埋头吃饭。
“怎么?我说错了么?还是你害怕自打嘴巴?”梁辰皱起了眉头,觉得张凯不应该是现在的这种表现。
第77卷第609节:第二百零二章:危机(2)
“没什么,打不打嘴巴那都是笑谈罢了,我还不至于为了所谓的自尊如此执拗。”张凯苦苦一笑道,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那是为了什么了?你这样的铁树要开花可不容易,难道真打算这样放弃?别的不说,总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和交待吧?”梁辰凝神望着他问道。
“你觉得,我这样一个被家族视为耻辱根本不容于家族的私生子,朝不保夕,知不何时没命的人,有资格去谈恋爱么?平白坑了人家女孩子罢了。”张凯好像被菜汤呛到了,一阵轻咳,眼里却有一抹莹光掠过,被他隐蔽地甩走。
梁辰没说什么,只是放下了筷子,静静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辰哥,我说这话好像不合时宜,可我,真的很担心,春家,势力很强大。”张凯叹息了一声,避开了梁辰的眼神——其实他一直有这个忧虑,只不过,从来不怎么在梁辰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张凯,你是我兄弟,我只有一句话,我生,你生。”梁辰说完了这句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可是,他们真的很强大……”张凯摇头苦笑,刚说到这里,却被梁辰打断了。
“你是第二次说起这件事了,我只能跟你说,兄弟,我们都会活下去,而且会活得很好,只要你相信我。从现在开始,吃饭吧,其他的事不要考虑,一切有我。”梁辰出奇地向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
张凯眼里掠过了一抹感动和信任,不再说什么了,“嗯。”他重重地点了下头,继续吃饭。但神色间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一丝阴霾。
这顿饭吃得略有些压抑,张凯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是不方便在食堂说,梁辰记在心里,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吃饭,吃过了饭,两个人走出了食堂,不经意间的回头,却看见孤单单地坐在角落里的高丹正抬头痴痴地望着他,当看到他的眼神扫过来时,慌忙地低下了头去,让梁辰心底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来,好像欠了她很多很多似的,至于倒底欠了什么,连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说吧,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你有话没有说完。”梁辰递给了张凯一枝烟,自己叼上了一根,打火点着。
“他们好像已经来了。”张凯小声地在梁辰耳畔说道,同时左右看个不停。
“谁?春家的人?为什么来?要杀你?那你父亲呢?是否知道?持什么态度?春家内部现在是什么情况?知不知道你的存在?”梁辰悚然一惊,随后稳了稳情绪,一口气地问道。
“你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从何处回答了。”张凯苦笑了一下,吸了口烟说道,不过梁辰分明能看清楚,他的手有些抖,或许那不是害怕,但肯定是一种本能的紧张。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家族的势力有多庞大,那种自上而下的压迫力有多恐怖。事实上,张凯这二十年,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承受这种压力与等待这一时刻来临中度过,表面的平静之下那种极度的焦虑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第77卷第610节:第二百零二章:危机(3)
“嗯,你理顺一下思路,自己慢慢说吧,我在听。”梁辰点了点头,沉稳地道,知道自己刚才问得太急了,也影响到了张凯的情绪。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父亲春万山对我还算是比较疼爱,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其实,如果我要是有一个哥哥的话,或许,就算父亲认了我,我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可正因为我只有一个姐姐,所以,我每天每时每刻都活在危险之中。因为,家族继承权的问题。或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本就是个多余的人,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张凯说到这里,望向天空,眼神极其复杂,有痛楚、有伤感、有无奈、有憎恨。
梁辰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插话。
“这个社会是男权社会,由此推彼,由大推小,所以,家族的家主大权永远只能掌握在男人的手中,而不是女子。一般来说,家族挑选继承人,当然要从同姓同源的本族年轻子弟中挑选,虽然这里面有个择优挑选的问题,但因为家主在位掌权的原因,家族之子相对来说获得继承权的机会更多一些,当然,我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因为女子的缘故,当然会被排除在家族继承之外。如此一来,权力的争夺与更迭,自然就落在了春家另外一个并没有上位的同宗旁系上,据我所知,春家最少有四位我父亲的兄弟膝下有子,而且都已经成年,甚至有的已经在家族当中做事,下一任家主,自然要在他们之间产生了。可是,我的存在,尽管只是一个私生子,却为下一任家主的争斗增添了无法形容的变数。所以,对于我父亲之外的那几位想竞争家主的旁系而言,我是他们目前来说最大的威胁,必须除之而后快。这样说,你应该会清楚了。”张凯扔掉了手中的烟蒂,又向梁辰要了枝烟,打火点着,情绪倒是逐渐稳定了下来。
“嗯。”梁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即便是你不想参与到这场竞逐中来,他们为了避免后患,也是必须要杀你的。”
“就是这样了。”张凯苦笑点头道。
“那你父亲呢?是什么态度?难道直接认你不可以吗?只要他认了你,索性你就光明正大地参与到家族继承人的竞争中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怕争不过他们?”梁辰一拧眉,眼神中射出了一股子凛然无惧的神光来,哼了一声问道。
“呵呵,我父亲?如果他敢承认我的存在,他的那个原配恐怕会翻脸,而那个女人来自于另外一个家族,他们的结合本是家族联姻的产物,一旦认了我,无异于打了那个家族的脸,身为家族的家主,如果换做你,你会置大局于不顾去认一个原本不该隆生这个世界上的私生子?”张凯摇了摇头,神色间愈发凄冷。尽管父亲从小到大对他的照料无微不至,却从来不敢认他,甚至从来不敢现身见他一面,他只从照片上看过父亲的样子,那种悲哀与凄凉却是无法言说了。
第77卷第611节:第二百零三章:化危为机(1)
第二百零三章:化危为机
“那要看他倒底以何为重了。其实,我倒觉得,所谓的大局并不是一成不变限制人到永远的,同样会因时因势因人而变。说到底,大局是以人为本为人服务的,而不是用来限制人束缚人的。”梁辰看了张凯一眼,饶有深意地说道。
“嗯?”张凯一怔,有些没有听明白梁辰的意思,梁辰也不再深说,只是呵呵一笑,转而问道,“你说你的家族来人了,他们真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动手杀你?且不说法律的约束,单说你父亲能允许他们这样做吗?”梁辰凝神问道。这个问题比较关键,涉及到了当下张凯的生死安危问题,他必须要及早了解,及早做打算。
“其实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杀我,而是另有重要的目的。J省的江湖路要变天,他们也是来这里想分一杯羹,看看在J省有没有什么作为。”张凯说到这里,梁辰皱了下眉头,插了句话,“变天?是因为砥剑节即将举行的缘故么?”
“砥剑节?这个我倒不是十分清楚了。”张凯摇了摇头,看来对这个并不算十分了解,梁辰也没多做解释,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这么多年以来,我父亲倒是把我保护得很好,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在这里,还在念大学,他们现在估计也不是十分确定我就在J省,只不过是码到了一丝踪迹?”说到这里,张凯突然间停了下来,不再说话了,只是吸着闷烟,心情有些烦忧。
“如果你一直留在J省的话,是不是难保就会被查出来?然后被他们杀掉?估计,你父亲也应该通过秘密渠道向你传递了这个消息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定是劝你远走一下,暂时避避风头,是不是这样?”梁辰洞察力极其敏锐,瞬间就看穿了张凯的心思。
张凯抬起头来,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怎样想?”梁辰笑了笑,很是云淡风清地问道,眼里有着张凯无从琢磨的光芒。
张凯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而梁辰也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在沉默中静峙了好久,最终,张凯终于开口了,嗓音却无比沙哑起来,显然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经历着极大的痛苦与折磨,“我想走,但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安危,而是,我怕连累你。所以,我准备训练完这头一批兄弟完成咱们的朝阳安保公司第一次任务后,就走。以后,有缘再见吧。”说完这句话,张凯隐蔽地抿了下眼角,指尖上弹走了一丝晶莹。
其实他又何尝想走?苦苦在人世挣扎二十年,从来没有尝过亲情,向来都是在不断地强化自身为了保命而训练的过程中度过,周围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情味儿,现如今,他刚刚拥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生死兄弟,性命相依,刚刚品尝到了友情的滋味,却还没来得及享受,却要被迫离开,那种无奈、彷徨与凄惨凉,又有谁能懂?
第77卷第612节:第二百零三章:化危为机(2)
“呵呵,如果真把我们当兄弟,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齐心携力,共度时艰。”梁辰依旧在笑,笑得越来越来轻松,拍着张凯的肩膀,好像浑不在意地说道。
“辰哥,我知道你很强大,你是一头潜龙,将来的不久,必定会一飞冲天,但现在,我们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