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才加起来的守卫,心中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令府中这样戒备。
“哎,到底怎么了?”她拉住个小丫鬟,问道。
“府中今日闹贼,夫人受到惊吓,王爷下令全府戒严。”小丫鬟被她拉住忐忑不安地朝身边瞟,好心地劝道:“姑娘,您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下去吧。”好好的怎么会有贼出没了?好死不死地单单让夫人受惊了?青菀皱眉思忖,提着裙角朝小丫鬟口中的夫人所在的院落走去。一路走来,气氛变得似乎有些沉,守卫在院落外面的人见是她,自然知晓这位青菀姑娘是救醒了夫人的大功臣,也没阻拦就放她进去。
走到门前,正要敲门便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珏儿,你不必为娘操心,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想你父亲想得紧,心中有些郁结。”女人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能掐出水一般,似清甜的甘醴,让人一闻即醉。
司空珏温润的声音里带着浓稠的担忧,“娘,爹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这个样子。他说的那些,不过是胡言乱语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由你们下一代承担的,娘希望你能过得好,不在乎衣食如何丰硕,地位怎般显赫,只希望你能安乐一生无病无灾。”女人沉沉叹息。像是酝酿了许久,她方才道:“我想跟你蓉姨一起念佛,珏儿,你找个时间送我去见你蓉姨吧。”
“娘,我知道……”
屋子里的谈话仍在继续,青菀还想听下去,耳畔敏锐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蓦地转头去看。却是见苏清荷带着贴身婢女前来,她食指放在唇边示意青菀不要出声,又指了指院外。青菀会意,蹑手蹑脚跟她离开。
“今天到底是怎么闹贼了?可是掉了东西或是有人受伤?”桐封王府虽不说固若金汤,可要轻易混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清荷打发了婢女去一边,指着前方凉亭,两人先后入内坐定,她才徐徐道:“襄惠帝有个宠信的大太监叫做木青,早年时候也是认识夫人和明郡王的。襄惠帝炸死在伽罗关后,木青险中逃生一路辗转回到了炎京。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夫人安好的消息,悄悄潜入府中见到了夫人。可能是跟夫人说了些什么,刺激到了夫人。”
“那木青被抓了?”青菀还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有些愕然。
“自然是被抓了,王爷有令将其关入地牢等候处置。”苏清荷满脸复杂的情绪,若是让她来处置木青,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木青并没有伤害到夫人,只不过他们的前尘往事太过纠结,夫人许是还过不了那个坎儿吧。
青菀见她神色郁郁,忽地道:“我刚听到夫人说,她想要去跟你母亲一起吃斋念佛。”
“真的?”苏清荷扬眉一问,想了想又觉得她有那种想法很正常,遂解释道:“我娘在他们幼年居住的山中草庐里住着,虽然日子清淡枯燥,她却自得其乐。夫人想要过去住段日子,也是好事。她们姐妹也二十多年未见了,一来能叙叙旧,二则战事起炎京我们保护起夫人来会吃力些。”
“南方有动静了?”她忙地追问。
苏清荷垂眸哼笑着,瞥向西的方向道:“不仅是南方,帝月赫连烬已经破了我天诀的关隘,现在陈兵云潼关下。一旦破关,入主炎京那便势如破竹。而一月前,大渊也趁着夜黑风高悄然渡过了长河,占据了秣陵城。我听到几位将军在议论此事,恐怕她先是要由秣陵往东彻底平了我们的势力,然后才跟赫连烬一起前后夹击。”
“虎贲骑在伽罗关元气大伤,就算是全盛的时候,这样前有狼后有虎的,也是难以招架的。”
他们的处境,真真的是堪忧的,就不知道司空珏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了。是绝地反击,还是……
有些事她不敢去猜测,就怕真的如想的那般,那就实在太可怕了。
“我们要?”青菀也在思索该如何办,想从她口中得到一知半解,苏清荷却什么都不说了,紧紧地抿住了嘴吧。天际昏暗的光照射在对面的屋顶上,灯盏如星照亮整个王府,她兀自地摇了摇头对青菀说了句夜深去休息,便起身走开。
青菀愣愣地看着她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总感觉她像是感知了什么。可她不愿意说出来,自己也无从猜测。看来,她只有从夫人那里下手,希望能得到点蛛丝马迹。
……
司空珏从苏颖的房间里出来,直接走向书房,那里还有着他虎贲骑的心腹在等着他,商量下一步的动向。穿过抄手游廊,与迎面而来的苏清荷不期而遇。
“表哥,你要怎么做?”她不再喊他为王爷主子,站在亲人的立场上,她希望能更真实地了解司空珏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地去猜测那些可怖的事情。
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伸手拂过她眉心,温凉的热度灼了她一下,让她心尖儿陡然跳得猛快。苏清荷怔怔地站着,如水美目睁得大大的,带着意外和惊喜在眼底闪现。衣袖带着他身上的玉簪花香味擦过鼻尖,感觉额头上微微地麻痒了下,他的手便已经离开。“风大,鬓发乱了几丝。”
呃?他话音那么一落,苏清荷顿时觉得羞窘,原来他只是为自己整理鬓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眼睫扇动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她慌忙转移话题:“我是在问你要怎么处置大渊和帝月的前后夹击?”
“清荷,我娘想要和蓉姨一道在山中修行,你准备下,这两日就送她走吧。”司空珏若玉雕般站立在灯火熠熠之下,脸上的淡笑充满了迷惑人心的致命吸引力。
他答非所问,苏清荷顿时警觉了,质问:“你是不是要支开我们做什么事情?”
“放心,我不会置百姓于水火,更不会将虎贲骑陷于险地。”他含笑保证,说得我万分真切的样子。
不对,不对,为什么她会感觉到什么不自在?苏清荷恍然地摇头,慢慢地后退两步,双眉拧成一线道:“我要听真话,我是你表妹,你的侧妃,还是无影楼妙风使。无论哪个身份,总有可以让你跟我坦白的吧?”
“清荷,你不必如此激动,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好好地活着。这世上能让娘倚靠的人已经不多了,你听我的话带她去找蓉姨,派人好好保护她们。至于战事,我会跟他们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的。”她有执拗他是明白的,不过当下他很不放心的就是苏颖了,这一仗无论成败都不想让她受到影响。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你没有骗我,是真的?”她不确信地询问一遍又一遍,“是真的?当真没有骗我?”
司空珏点头保证,承诺自己说的是真的。苏清荷还是不放心,双眸久久地盯着他,似要确定从他眼中看出的确没有异样。两人瞳眸隔空相视,静谧的世界你唯有风吹的飒飒轻响,他凤眸的光彩在摇曳灯火中时亮时灭。若一汪深潭水中有月,伸手却捞不着。
半晌,她终于妥协了,咬唇答应:“好。”
司空珏面露欣慰,说了句早早休息从她身边经过,踏开。苏清荷长长地站在那里,望着夜空轻声一叹,她是不是不该答应的?
彼处,巽风从阴影中走出来,拱手跟着他的脚步问道:“王爷,木青该如何处置?”
“放了吧。”襄惠帝与他父母的恩怨与木青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他不过也是尽一个忠仆最后的责任。母亲无碍,前尘往事就此烟消云散吧。况且,现在也没心力再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属下明白。”这倒跟他想的没有太大出入,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帝月和大渊的事情就比较麻烦了,也不知王爷这次该怎么处理。走着走着,巽风忽然发觉他走的路不对,这不是朝书房去的方向,而是出府的路。这么晚了,他还要上哪里去?
“王爷,他们都在书房等着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入宫一趟,你让他们先回去休息,那些事明日再议。”他负手跨步朝前而去,完全没理会巽风此刻诧异的神情。
长街空旷,策马而行,十二卫各司其职,皇城内外井然有序。
福瑞宫,大半的宫人早就被打发下去,剩下两三心腹值夜。殿内灯火稀零,隐隐似有木鱼声传来。拿了件大氅过来给蒲团上跪着的人披上,大宫女丹丹忍不住又开始劝起来:“贵妃娘娘,天都这么晚了,您就不要再诵佛了,早些休息吧。”
“不,本宫还要等一个人来,你先到外面看着,有了消息再进来回报。”一身素淡打扮的梅贵妃轻轻摇头,闭着的眼眸不曾睁开,嘴唇翕动继续开始念起了佛经。丹丹无奈,只得按照她说的出门去等着。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便有小宫女前来回报,桐封王求见梅贵妃。
哎,这真是念叨谁谁就到啊!丹丹喜出望外,忙进去禀报这个消息。与她满脸喜悦相比,梅贵妃的脸上倒没有任何喜色,打了个佛号起身,被丹丹搀扶着便朝外殿走去。
香茶已经备上,他一袭雪衣坐在下首,见她来了起身见了礼。“贵妃娘娘安好。”
“桐封王不必客气,本宫现在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先皇妃子,受不起你的大礼。”梅贵妃和颜悦色,对他还能尊敬自己感到欣慰,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他扯唇,摇头。
“夤夜前来可是为了先前的承诺?”一时无话,气氛微僵,梅贵妃便先开口打破僵局。
司空珏颔首,道:“天诀与帝月、大渊不久后便有大战,炎京被攻破也是迟早的事。珏早年受娘娘恩惠,答应过将来娘娘有难,珏定然相帮。此夜来,就是想问贵妃娘娘如今有何打算。”
“桐封王有心了,不过本宫在听闻先皇罹难的消息后,就决定此生青灯古佛留在皇陵,为司空氏皇族守灵。独独不放心的,就只有宜儿。若可以,请带着她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做一个平凡人好好地活下去。不然,若留在宫里继续做公主,等到大军破城要么以公主的方式赴死,要么就是成为地方的俘虏。身为一个母亲,本宫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落得如此下场。”手中的佛珠被攥紧,她从座位上起来走向司空珏,猛不丁地朝他跪下。
司空珏霍然一惊,起来就欲将她扶起。梅贵妃双手抓着他胳膊,言辞恳切道:“桐封王,本宫知晓你的本事,请你务必带宜儿离开。她是先皇的女儿,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强人所难,可请你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帮本宫这一次吧。上一代的仇恨,跟她无关啊。”
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已经抛弃了颜面跪在在他面前,照理说他不该拒绝的,可梅贵妃提到了上一辈的事,就不由地让他想起了这二十几年的生活。若非襄惠帝那样迫害,他父母不会死的死昏的昏,而他也不会从小就承受那样无父无母的指责谩骂。他不是圣人,他也是有脾气的,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修炼到那么大度的境地去以德报怨。司空宜很无辜,他何尝不是?
“桐封王,如果你心头还有恨,那就拿本宫的命去偿还明郡王,你就答应带宜儿离开皇宫?”梅贵妃见他没有半分松动,心里是真的着急起来。天诀的灭亡她无法预知,但危险已经逼近她就不能让唯一的女儿遭受这无妄之灾。况且,司空氏现在除了自己的女儿,就只有安贤妃的一双儿女是襄惠帝的血脉了。别人的儿女她管不了,可自己的是就算用尽所有办法,她都要保全司空宜不受伤害。
殷殷恳切的言辞带着母亲绝望中最后的期冀,听得他眉头紧皱,仿若自己不答应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贵妃娘娘真的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