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魔君……”茶茶咬着牙说道。善水抓着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你……你说的魔君,是不是就是君凛?”
君凛?那是何人?想来是魔君同她说的名字——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她他的名字,却偏偏告诉了善水!——这个认知让茶茶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她强笑道:“是……你知道?善水,你莫要离他太近,小心被他所骗!”
“这……可是他并不是坏人啊。他还送了我发簪呢,你看。”善水从漆发间抽出那根青玉流苏簪,这美玉刺痛了茶茶的眼。她流着泪,苦涩的泪被她一饮而尽:“是啊,真漂亮的……发簪呢。”
“茶茶,你怎么哭了?”善水笨拙的替她擦去眼泪,茶茶抓住她的手,诚挚地看着她,“善水,你我从化作人形之日起就一直相伴,我现在求你一件事情,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是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难得见她这么执着,善水也就答应了:“好。”
“你……我求求你,发一个誓。”茶茶攥着她的手,把她都抓痛了,“我要你发誓,永远都不会*上魔君,永远都不会和魔君在一起……好不好?”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我本来就不喜欢他啊。”善水很奇怪为什么茶茶会提这种要求。但她还是答应了,当她正要对天发誓时,茶茶又加了一句话,“发毒誓,以灵魂为誓,倘若有违,灰飞烟灭!”
这样的毒誓着实让善水吓了一跳,她看着茶茶,见她眼中满满的都是疯狂之色。心下哀叹一声,朗声道:“我,桃花精善水,今日以我之魂魄起誓,天地为证,我——”
一道劲风将茶茶打了出去,她撞上石壁,呕出一口血,像被破坏的娃娃一样跌坐在地上。善水的嘴被一只大手堵住,魔君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笨丫头,要是发了这样的誓言,你我就生生世世永远不得相*了!笨丫头!”
“你的话莫名其妙,我本就不*你……”善水说罢,瞥见了那已然危在旦夕的茶茶,顾不得因她之言呆若木鸡的魔君,扑上去握住了茶茶的手,“茶茶,你怎么样了?”她怒斥道,“君凛,你为何要伤她?!”
“伤她?”魔君呵呵一笑,眼中尽是被伤害至深的破坏之色,“因为她妄图破坏我们之间的姻缘……不是么?”
“郎君……郎君……”那茶茶原本受了伤神志不清,但看见了那抹身影,她硬是咽下涌上来的血,努力地朝魔君爬去。她抱住魔君的腿,魔君白色的衣裳尽是沾满了她的血。但他没有躲开,而是冷冷地看着。
“郎君,我*你啊!你为何,你为何这么对我呢?难道我就比不上善水吗?”茶茶哭喊道,“郎君啊,我愿以我的真心证明我真的是*着你的,我对你的*,天地为鉴,日月作证,这世间没有比我更*你的人了!”
“你说你,是真心*本尊的?”魔君挑起她的下巴,抹去了她唇上的血,“那就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吧。”
他这是在说笑!善水不敢相信。但下一刻,茶茶凄美一笑,她那尖利的指甲弓成爪型,狠狠地往自己的心窝一掏!她捧着自己那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送到了魔君的眼前:“这是……我的心……你看……你看……”
那颗心的确是温热的,而且是跳动的,噗通、噗通,这样的节奏在三人安静诡谲的气氛中尤为突出。魔君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良久,他冷笑了一声,抬起脚,将茶茶的心踩得粉碎!
“茶茶!!”
茶茶的心化成了片片的飞花,她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眼中含着泪,头垂在了魔君的靴上。魔君淡然地踢开了她,她那已然失去生机的身体滚啊滚啊,滚到了一边。善水疯狂地朝茶茶扑去,茶茶的头枕着她的大腿,她的手抚摸上茶茶的脸颊——却像陶瓷一样破碎了。露出了里面空洞洞的、黑乎乎的躯壳。善水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渐渐地变成美丽的茶花花瓣飞走,最后,一片不剩。
“君凛!君凛!”善水红着眼睛,对天发誓,“我桃花精善水,今日以我之魂魄起誓,天地为证,我诅咒魔君君凛与茶花精茶茶生生世世纠缠!而我,生生世世,都不会与他相*,倘若有违,天地法则,雷劫三千,灰飞烟灭!”
一道光在善水脚下浮现,顷刻冲破了云霄。她的灵魂深处覆上了一个透明的印记,作为她今日发誓的证明。魔君看着她,泪如泉涌。他抱着头,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啊!!”
他鸦黑的长发瞬间便为银白色,眸色如血,煞气冲天。魔君本就是天地瘴气所化身的妖魔,此刻被激怒,天地间的瘴气纷纷都暴动起来。他射出一道剑光,那道剑光直冲桃花树而去。善水看见自己的本体被那道剑光斩断,下一秒,她的心窝剧烈地疼痛起来。
“善水!善水!”
……是空思。
善水从怀中掏出她为他做的生辰礼物——一块丝帕。据说凡间的女子都送这个东西,可惜她啊,什么都绣不好,伤了芊芊十指也只不过绣出了五瓣桃花。她用这丝帕抹去了他眼角的泪,右手颤颤地巍巍地,也如茶茶一样掏进了自己的心窝。可是善水掏出来的不是一颗心,而是一颗种子。
“桃花……本无心。”她感觉自己渐渐在失去知觉,渐渐地变轻了,“世间……修道……不可无心……倘若有心……又如何……”
倘若有心,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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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也不见得就能修道啊。
前世她是无心之人,奈何那颗心还没能长成就死了。今生她是有心之人,偏偏这颗心让她多了七情六欲。也不能专心修道。苏桃不明白了,道何在,如何道?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空思的话犹在耳边。苏桃摇了摇头,这个坏师傅,那守静分明就是他,还化了个名字来戏弄她。
不对……那应该叫点破。
让那么多人配自己反复演了出一百多次一样的戏码,他们也该累了。就算他们不累,苏桃也累了。
那柔芷,又是如何进到这戏里面来的呢?也许,是友情参演?苏桃抬眼,大声喊道:“喂,无字天书,你就是空漠对吧?五灵宗老祖?”
无字天书不答。
肯定是那个家伙没错了。苏桃默默的念道:“让我回去吧,回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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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苏桃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剑。白芷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她惊慌失措,脸色苍白:“这、这……你为什么要挡着我!”
身后的苏樱嘤咛一声,醒了。她看着插在苏桃腹上的剑,紧张地连责备她都忘了:“桃子!桃子!”
早知道这么痛,就不回来了!苏桃看着苏樱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知为何,她的脸逐渐变化,成了梦中……茶茶的脸。苏桃叹了口气,她对苏樱说:“茶茶,我不欠你的了。从今以后,我都不再欠你的了。”
苏桃怔住。
“柔芷师姐,让你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难为你了。”苏桃用尽气力笑了笑,“我想,你真是一个好演员。不管是那么温柔的白莲花,还是恶毒的女配,你都演得很好。”
眼看那白凛解开了冻住自己的寒冰,正朝这里奔来。苏桃闭上眼:她早该猜到的。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他将自己的魂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承受了她的诅咒,所以与茶茶转世的苏樱纠缠不休。另一部分则是白凛……这整个游戏,不过是魔君和空思在她死后打的一个赌而已。
不知道这样,到底算是谁赢谁输呢?
苏桃的意识渐渐涣散,她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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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桃坐在床上,像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拿着一个铜镜傻傻的观察着自己的相貌。下一秒,她的脑海中不期而遇的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哔哔,穿越者BILIBILI38,欢迎参加本次穿越比赛。你有两条主线可以选择:一是帮助女主……”苏桃笑着打断了他,“师傅,还要玩么?我怎么当初就没听出来,这是你装的啊?”
系统默默地不出声。
“笨……徒弟。”这一回不是冷冰冰的机械音,是真正属于那个男子的,温柔的声音。
苏桃跳下床,走出了房门。她顺着记忆走到了厅堂,果然在那里看到了起身,正打算叫她一起来吃饭的苏樱。向来不主动来饭桌上的苏桃这一回让她们大吃一惊。苏桃走到自己的位置,朝苏樱笑了笑,又对林琴和苏胜说:“爹,娘,我决定了,我不去荼罗洲了。你们让姐姐去吧。”
“桃子,你……”
“老爷,夫人,外面有一个道长求见。说是他卜卦占得咱们府内有一个适合修道的小姑娘……”仆人匆匆忙忙的禀告道。他还未说完,那苏桃就迫不及待地朝那门外跑去。
日光灼灼。
苏桃抬起手遮挡日光,下一刻她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至于开心地大笑。
还是那个男子。她仿佛可以听见他在说:“你是什么妖怪?”那一刻,天地间万物都失去了光华,只有他的笑容,如斯依旧。
“走吧,善水。”他伸出手。
善水没有握住他的手,反倒是一蹦三跳挂在了他的身上。肉乎乎的脸蹭着他有着薄薄淡青色胡茬的下巴:“师傅!”
“笨徒弟。”空思好像生气了,但他的眉眼却是在笑。
“师傅,你的礼物还要不?”
“这个啊,日后再说吧……”
那一日,苏家人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被一个如同仙人般的男子带走了。但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讲,也没有追上去。因为那个谪仙般的男子,说了一句话:
“我会照顾好她的。”
——此话在苏家人眼里迅速变成了“小婿会照顾好她的”。
之后,苏樱去了荼罗洲,在那里遇到了她一生的良人,并收获了无数的美男。(还是NP咩哈哈哈)
全剧……
开玩笑!
“少主,我们要追上去么?”
暗巷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面前跪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小男孩摸着消瘦的下巴,“不必了,再等等吧。”
“是。”青年应声,一瞬跃上屋檐不见踪影。
小男孩朝善水和空思离开的方向绽开一抹笑。
“亲*的小桃子,你忘了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场景借鉴于【黑暗阴影】里女巫姐姐最后的死。
下一章进入第二卷
☆、29第二十八章
盛京。
大雪纷飞的腊月;家家户户闭起门来;红灯笼一盏一盏的挂在客栈门前。牵马的小厮将最后一批踏雪飞骑牵入马厩;给食槽上了干草;马儿们扑哧扑哧吃得欢快,他伸了一个懒腰;往后门走去。忽闻一声马蹄嘶声;白马喷出的热气重重的洒在小厮的脸上。马上的人扯了扯缰绳,朝他笑了笑。
“请问小哥,这会儿还能投栈么?”
是个男子的声音;如鸟儿绒毛一般柔软的拂过他的耳畔。小二木讷了半晌;下一刻他的手中被人强塞了缰绳,女子淡如水的嗓音流过他的心头:“谢谢。”
那一男一女进了客栈,小二牵着缰绳;有几分不知所措。
当真是……一对仙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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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仙侣,不过是师徒罢了。
短短十年,对已然是大乘境界的空思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他的模样不曾变化,仍然如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般。善水如今已是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