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个未婚夫叛国的公主,有什么好……”
“小姐,不要!”柳采蓉身边的丫环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再说了。”这宫里人多眼杂的,若是被宣武帝知道了,她真怕小姐又要被打发到柳州去。
果然如长公主所言,她们这些内命妇向柳皇后和太后朝贺显然轻松的多了,只是看到贤妃挺着个肚子站在一群妃嫔里,楚清欢不由眯了下眼睛。
“怎么了?”
长公主顺着楚清欢目光看去,看楚清欢关注的是贤妃不由笑了笑道:“难得贤妃有这本事,这几年宫里妃嫔可是嫌少有怀孕的。”
自从皇甫云芊后,宫里已经十多年没有过婴孩的啼哭声了,便是偶尔有妃嫔怀孕,最后却无不是小产。
像贤妃这般身怀六甲的,却是这十多年的第一人。
“是呀,宋家的女儿向来都是厉害的。”便是宋氏,头些日子不也是老蚌怀珠吗?只可惜这老蚌实在是老了些,已经包裹不住那珠子了。
长公主闻言唇角一扬,“也是,宋家的女儿,个个不简单,相比之下倒是寿康伯夫人不显眼的很,比她的两个妹妹还不如。”
寿康伯夫人,宋灵雁?
印象中这不过是一个最寻常的妇人,姿色一般,很少言语,和宋家的双胞胎姐妹花可谓是天壤之别。
“说到底却不过是寿康伯夫人没有母家支持,安平侯府的那个老夫人呀,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固。”
长公主信口道来,却是如数家珍一般的熟悉,楚清欢半是点头半是思索,是呀,赵夫人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可是安平侯太夫人田氏似乎对这个长孙女依旧是冷冷淡淡,若说之所以还给宋灵雁几分颜面,大概也是看在她几位兄长的份上。
不过,宋成平倒是快要回来了,不知道会为胞妹撑腰几分呢。
内命妇一个个向柳皇后行礼叩拜,等到坤宁宫内众人都行礼完毕已经小半个时辰了,“娘娘有旨,请诸位移驾前往偏殿用膳。”
难怪外命妇朝贺竟是要等这么久,果然是不舍得亏待自己的皇家之人呀。楚清欢唇角微扬,垂下了眼眸余光却看到贤妃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果然,贤妃似乎有意落后了一步,看到长公主和楚清欢脸上带着笑意道:“我还说清欢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原来是经长公主指点了,还真是一日不见,淑女三变呢。”
贤妃话说的圆满,便是长公主闻言也唇角维扬,“贤妃娘娘过奖了,这一身紫靛刺绣湘花裙配上这软毛织锦披风更显得贤妃娘娘风情。”
虽然身怀六甲,可是却是一颦一笑都把这后宫佳丽比了下去,便是新晋的一些个婕妤、昭仪比贤妃年轻了二十岁,却也没有她半点风采。
是岁月凝聚起来的风情,又岂会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学会的?
楚清欢看着贤妃高高隆起的肚子,笑着道:“清欢可是听说娘娘肚子里是个小公主,真是可喜可贺,娘娘回头也是儿女双全呢。”
宫里没有能瞒得住的消息,贤妃听到这却也并不诧异,只是满脸温柔道:“是呀,只是希望她不要像煜儿那般调皮才是,要是能有长公主或者清欢你三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地上的积雪被卷了起来,贤妃似乎被风雪迷了眼睛似的,连忙用锦帕揉了一下。
“怎么,喜欢贤妃娘娘手中的帕子?”
楚清欢笑了笑道:“是呀,娘娘帕子上缠枝莲的刺绣可真是漂亮,是出自内造府的?”
贤妃笑了笑道:“哪有,这是汀雨给我绣制的,她向来喜欢这个,清欢要是喜欢就送与你好了。”
贤妃随口一说,楚清欢却是应了下来,“那便算是我向娘娘的讨赏了,等小公主出身,我定当送她个像样的礼物。”接过了贤妃手中的锦帕,楚清欢十分喜欢似的打量。
贤妃却是被请了进去,看着汀雨小心翼翼地搀扶贤妃进了偏殿,长公主眼角闪过一丝讥诮,“怎么,这帕子有问题?”
“也许是我多疑了。”楚清欢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这锦帕之上沾染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实在是可疑的很。
长公主也不再多说,只是她刚要进去,却见杜德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长公主,陛下有急事召见您。”
长公主愣了一下,旋即问道:“父皇此时不该是接受朝臣朝拜吗?怎么忽然间召见本宫?”
杜德全愣了一下,看长公主似乎一脸坚持,才压低了声音道:“是信北王。”
楚清欢听了个清楚,只见长公主脸色瞬间惨白,连忙搀扶了她一把,“没事,你且进去便是了,杜总管,走吧。”
杜德全提及信北王的时候,长公主那瞬间的神色变化尽数落在了眼中,楚清欢不由无声一叹,她本以为长公主已经放下了,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是自己当年要托付的良人,毕竟是那人耽误了自己的一生,她又怎么会轻言放下呢?
“怎么,楚二小姐还不进去?”
楚清欢不由回头望去,却见皇甫无双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正看着自己,“前些日子是我冒失了,没能管教好下人,还望二小姐不要在意才是。”
似乎一只野猫收起了自己的利爪,楚清欢不由笑了起来,如今的皇甫无双才有意思,才够资格要自己费心去对付。
“郡主哪里话,不过是个不长眼的人,郡主何必放在心上。”
她话里多多少少有在嘲弄皇甫无双的意思,只是后者却似乎没听懂似的,闻言反倒是如释重负一般,“芊儿说的不错,果然二小姐是个大度的。”
皇甫云芊?楚清欢心中警铃一响,这又能牵扯到皇甫云芊什么?而一旁皇甫无双却是个没事人似的,与自己一同进入了偏殿。
所谓的赐膳,却不过是娇耳和几样小点心,“这是本宫命令御膳间做出来的娇耳,里面倒是藏了些小玩意,也不知大家谁是幸运之人,食用之时可是要小心些才是。”
这是宫里面的老规矩,很多妃嫔都是知晓的,柳皇后这番话似乎便是对楚清欢说的,因为在场众人尽数都是去年朝贺的旧面孔,也唯独她是新人一个。
“呀,娘娘您吃到了红枣。”
众人闻言望去,却见庄淑妃一脸无奈道:“皇后娘娘恕罪,冬梅向来是大惊小怪的,倒是惹大家笑话了。”
柳皇后碟子里的娇耳只有馅儿,并没有其他几样,看到庄淑妃碟子里娇耳中露出的红色枣子,她不由笑着道:“淑妃妹妹吃到了枣子,莫非也要和贤妃妹妹一般,再生贵子?那咱宫里可就要热闹了。”
庄淑妃看了眼下首坐着的贤妃不由笑道:“臣妾哪有贤妃妹妹这般福气,咦,贤妃妹妹吃到的是桂圆?”
桂圆?不好!楚清欢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柳皇后,她本以为这还是皇甫无双的手段而已,只是没想到便是柳皇后此番都参与进来了。
“啊!桂圆性热,不宜养胎,孕妇是不能吃桂圆的!”不知是哪个低阶的嫔妃说了一句,贤妃脸上笑意顿时僵硬,手中的玉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顿时碎成了几段。
柳皇后也登时神色一变,“不知道贤妃娘娘怀有身孕吗?怎么还往娇耳里面放桂圆?去把御膳间的总管太监给本宫押过来!还不快去请太医?”
一时间偏殿里一片喧哗,贤妃似乎痴傻了一般,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却又是紧紧抓住柳皇后的手道:“皇后娘娘一定要给我的孩儿报仇呀!”
听到这话,众人莫不是神色一变,看向贤妃,却见她那软毛织锦披风上面染起了一块鲜红。
汀雨尖叫出声,“娘娘见红了!”
顿时众人更是手忙脚乱的样子,却是神色各异。
柳皇后一脸凝重,身旁柳采蓉有些紧张模样。陈贵妃和庄淑妃都垂下了眼眸,庄淑妃眼角更是有些湿润。
而皇甫无双则是面无表情,目光却也向着自己打量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旋即又是错开。
“皇后娘娘,外命妇如时朝贺。”
偏殿外响起略显得尖锐的声音,柳皇后神色一变,旋即道:“朝贺乃是大事耽误不得,这里先交给贵妃和淑妃两位妹妹,既然贤妃妹妹是在本宫这坤宁宫出事的,那便劳烦诸位先在坤宁宫等候些时间,待本宫回来后再给诸位赔礼道歉。”
这分明是说害得贤妃流产的却是内命妇中之人!她竟是这般笃定?
楚清欢越发想笑了,柳皇后这一招实在是不高明,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只是并不容众人说话,柳皇后已经先行离开去了正殿,太医迟迟未来,偏殿里却已经有些吵闹了。
一些“宫龄”小的妃嫔已经在碎碎念叨了,“贤妃娘娘这么好的人,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连孩子都保不住了。”
只是陈贵妃蓦然望去,那低声细语的妃嫔连忙住了嘴,端然正坐,显然很是害怕陈贵妃似的。
“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嫔妾曾听家母说过,孕妇不宜食用鲜桂圆,可是少量食用却也是不碍事的。这娇耳中的桂圆乃是煮熟了的,并不是大热之物,论理是不会致使贤妃娘娘滑胎的。”一个穿着浅绿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的妃嫔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那郑婕妤是说,贤妃妹妹滑胎与桂圆并不相干?”陈贵妃语气淡淡,可是却有着咄咄逼人之势。
那郑婕妤闻言却是不缓不慢道:“不能说无关,毕竟那桂圆是引子,只是若是贤妃娘娘再沾染了另一样东西,这熟了的桂圆甚至比鲜桂圆还要厉害几分。”
“是什么?”皇甫云芊连忙问道,郑婕妤似乎没想到平阳公主竟是这般关心贤妃滑胎之事,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是麻黄。”
“麻黄?”皇甫云芊不由皱眉,“汀雨,贤妃娘娘最近可是接触了麻黄?”
汀雨摇了摇头,“没……”正说着,太医已经提着药箱匆匆忙赶了过来,看到太医到来,陈贵妃和庄淑妃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刘太医快来看看,贤妃妹妹有无大碍。”
此刘太医正是当初给楚锦绣看病的刘太医,听到陈贵妃和庄淑妃这么说连忙去给贤妃诊脉,偏殿内众人莫不是看着刘太医,见他眉头深锁不由一个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里。
“贤妃妹妹可有大碍?”陈贵妃身为四妃之首,最后打破了这偏殿里的沉寂,刘太医又是眉头一锁,半晌才道:“贤妃娘娘这脉象着实奇怪,微臣诊病多年却……”看众人并不十分懂的模样,刘太医连忙转口道:“贤妃娘娘和龙裔都并不大碍。”
此话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贵妃面色沉重道:“适才贤妃妹妹分明是见红了,怎么会……刘太医莫非误诊了不成?”
刘太医向来医术精湛,自问也就比院首袁太医差了几分资历而已,见陈贵妃这般诘问,顿时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便是身怀六甲,有时候这孕妇也是会见红的,但是并不影响胎儿,贤妃娘娘此胎极稳,并无大碍。”
陈贵妃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那便好,只是本宫听说煮熟了的桂圆和麻黄也会让孕妇见红,不知是真是假?”
众人似乎都没想到陈贵妃忽然提出这问题似的,不由把目光都落在了刘太医身上。刘太医却是并不明白这纷纭目光究竟是为何,答道:“民间确实是有这么一说,微臣适才看贤妃娘娘脉象紊乱,也许便是和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