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喜欢被夸,南宫语嫣也不例外,只是楚凝君却是神色淡淡,“语嫣顽皮的很,不及你这般才学。”
楚锦绣却是亲热的去拉南宫语嫣的手,“怎么会……”南宫语嫣躲了开,她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会呢,便是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对表妹赞赏有加呢。”
不提柳皇后也就罢了,一提柳皇后南宫语嫣想起来的便是刚才柳皇后的话,莫非她还真以为皇家皇子个个都是极好的,自己要赶着上去结亲吗?
“那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南宫语嫣忽然间神情冷淡,楚锦绣碰了一鼻子灰,顿时心中有些恼火,可是……转念一想楚凝君何等受老夫人宠爱,脸上笑意又凝聚起来,“二妹,还不来拜见姑母?”
楚清欢正在看着皇甫无双,听到楚锦绣的呼喊不由回眸过去,却见楚凝君神色淡淡,“清欢见过姑母。”
至于南宫语嫣,她不过点了点头。再不济,她也是宣武帝册封的郡主,便是南宫语嫣是镇南公的掌上明珠,却连个县主也不是,自己没什么理由再问她好。
楚凝君也只是轻轻点头,“你母亲芳华早逝,我也是前不久才听到这消息的。”
楚清欢闻言怔了一下,什么意思,难道老夫人会不曾告诉宝贝女儿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这些年来镇南公府向来都是派遣人进京给相府拜年贺寿的,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相府的夫人早已经换人了?
怎么可能!一瞬间,楚清欢脑中想法千万,最后却是唇角一丝苦涩的笑意,“有劳姑母挂怀。”说着,她慢慢退了回去,依旧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长公主并没有出席今日的宴会,这些个武将的家眷,自己也并没有熟悉的,便是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过,安静的坐在这里也不错,多少能看出些什么。
例如,皇甫云芊的目光一直落在南宫默言的身上,而临平侯世子的目光时不时地都要朝这边看来,最后落在楚锦绣身上。
安平侯府的双胞胎神色并无太多差别,只是姐姐宋灵珊却是瞧向了自己的妹夫,而妹妹宋灵月并不看未婚夫,反倒是目光落在了……姬凤夜身上。
而看到楚清欢吃瘪,楚锦绣却是心情一悦,她还以为楚凝君和南宫语嫣这般模样是针对自己,却不想却是连楚清欢也遭了个冷脸。
老夫人还说楚凝君未出阁的时候和云静辰关系好的很,可是现如今……连她的女儿都懒得搭理,想来老夫人的话并不可信。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了,楚思远和镇南公夫妇说了一会子话才回到马车上,宋氏关怀道:“小姑可是说了什么时候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思念小姑的很,若非昨晚吃坏了东西闹肚子,说什么今天也是要来的。”
看宋氏脸上似乎带着关切,楚思远脸色也柔和了几分,“说是过两日再来,毕竟她今天刚回来,也累得很,怎么只见安平侯回来了,却没见成平?”
宋成平正是安平侯宋江元的长子,少年将军,和南宫默言一个闻名西土,一个南疆人尽皆知。
“哥哥也没跟我细说,只说是路上耽搁了。”提及兄长,宋氏腰板子都硬气了几分。
楚思远却不愿再多说,闭上了眼睛养神。
后面的马车上坐着的是楚清欢和楚锦绣,“二妹,大皇子似乎对你颇为关心,今天皇后娘娘提及他的婚事的时候,我看他目光是看向二妹你的。”
楚锦绣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不仅是试探!大皇子对女子向来生疏,便是对养在柳皇后膝下的皇甫云芊也从来是板着个脸。
可是对楚清欢却是说不出的想要亲近的意思,这让楚锦绣有些恼火,这丫头有什么好?一张脸蛋不过算是清秀而已,凭什么竟然能够赢得大皇子的瞩目!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话刚说完,楚清欢却是神色大变,“大姐说话还要三思!母亲便是这般教导大姐的,毁坏妹妹清誉,给楚家抹黑吗?”
楚锦绣没想到楚清欢竟是一下子把这事扯到毁人清誉,丢楚家颜面上去,顿时愣了一下,只见楚清欢骤然喝道:“停车!”
车夫愣了一下,便是楚思远和宋氏听到这声音也不由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楚清欢却是趁着马车停下的工夫已经下了车,“大姐既然不想和我待在一辆马车上直说便是,何必这般……”
她一人站在大街上,顿时显得几分戚戚然,楚思远听到这声音不由狠狠瞪了宋氏一眼,刚想要说话却听到南宫默言道:“二妹妹这是怎么了?莫非被舅父惩罚了不成?虽然天气暖和了些,可到底还是冷的,母亲,不如让二妹妹和语嫣挤一挤?”
镇南公府的马车也都停了下来,楚思远看着胞妹那神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小孩子闹脾气,君儿不用在意,清欢,还……”他话顿时含在了嘴里,只见楚清欢已经上了南宫语嫣的马车,只给自己留下一个背影。
“不孝女!”楚思远低声咒骂了一声,宋氏一旁不敢言语,“那就麻烦国公爷了。”
楚思远本以为镇南公府的马车会将楚清欢送回去,只是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镇南公身边侍卫的口信,“夫人和二小姐一见如故,说是要留二小姐小住几日,还望相爷见谅。”
楚思远当即愕然,等再见楚清欢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那天楚凝君由丈夫儿女陪伴,回了阔别十五年的相府。
前院,楚思远和代表二房的楚文琛和镇南公父子推杯交盏,梨香院里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宋氏眼角也挂着泪水,“小姑回来是好事,老夫人可别哭了,不是说绣楼已经布置好了吗?这次小姑回来可要多住几日。”
那日宫里的接风宴上宋氏并没有多说话,楚凝君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如今看到人却是蓦然一愣,旋即道:“麻烦了。”
并没有尊称,宋氏明白,这心高气傲的小姑还是把自己当作当年的那妾氏,而从心底里不认可自己这个嫂子。
只是老夫人高兴,她又岂会惹事,顿时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姑太客气了,锦绣和清欢带着你们姑母去绣楼看看,若是哪里不满意就立马改,老夫人我去看看午膳准备的如何了,小姑喜欢吃得几道菜也不知道厨子做的如何。”
见宋氏识大体,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去吧,辛苦你了。”
常氏却不像宋氏这般鞍前马后,只是静静陪在老夫人身边。
见南宫语嫣一直在和楚清欢说说笑笑,楚锦绣不禁恼怒。楚清欢那晚哪是气恼自己冒犯了她,分明是要趁着那个时机和镇南公府套近乎,如今看来她计谋果然成功了!
阔别多年的旧地,楚凝君见状几乎热泪盈眶,“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书架上的书还是当初她爱看的那几本,便是绣帘也是干干净净,好像她一直住在这里从不曾离去似的。
看着热泪盈眶的姑母,楚锦绣连忙道:“姑母可别再流泪了,不然老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顽皮惹得姑母伤心了呢。这绣帘和绣垫都是二妹带着院子里的人赶制的,姑母你看这绣工都是和您当年的一般无二呢。”
楚凝君看了眼,的确和当年自己的绣工一般无二,她不由伸手去摸那绣垫。
楚锦绣脸上带着期待,只是……
楚凝君顺着那纹路已经摸索了一遍,为何……蓦然转过头去,只见楚清欢正看着自己,脸上笑意似笑非笑,似乎在……嘲笑自己。
老夫人和楚凝君有私房话说,楚清欢早早就离开了,“小姐,我们去锦绣苑?”
画眉看着方向,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路,却见楚清欢轻声一笑,“是呀,有笑话怎么能不去看呢?”
笑话?
刚回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到楚清欢到来,楚锦绣脸色并不好看。
“大姐怎么了?”楚清欢一脸好奇模样,楚锦绣却是寒色更重,“你来干什么?”
楚清欢一脸难过模样,“我只是看大姐似乎心绪不佳,然后来看望大姐一番,大姐竟是这般不欢迎我,我还是走了好。”
说着,她便离开了,画眉紧紧随在楚清欢身后,“小姐,这就是你所谓的笑话?”
“急什么?”楚清欢老神在在道:“好戏还在后头呢,走吧,回头咱们就知道了。”
身后,锦绣苑忽然一阵碎瓷声,“你不是说已经掌握了青檀,万无一失的吗?那绣针去哪里了,难不成被你吃了不成?”
入画额头上流出一道鲜红,伴随着茶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奴婢,奴婢明明是看着青檀放好的呀。”怎么一转眼,那绣垫上竟会是没有了绣针的呢?难道还乾坤大挪移了不成?
“你还狡辩!”楚锦绣又是想要摔东西却是被抱琴拦了下来,“小姐您先坐下消消气,也许是二小姐看穿了,所以又取走了?”
楚锦绣缓缓坐下,“这么说也不是……啊……”
忽然间一声尖叫响彻了锦绣苑,楚锦绣似乎被火燎了屁股似的跳脚,衣裙处正是几枚绣针露出尾巴闪闪发光。
楚锦绣被绣针伤了屁股的事传遍了整个相府后院。“也不知道是哪个丫环粗心大意,害得大姐伤了屁股,真是罪该万死!”
楚锦芙说的同仇敌忾模样,若是脸上没那些笑意许是更加真诚些,只是楚锦绣却是有苦说不出。
那绣针便是连模样都和自己交给青檀的一模一样,显然青檀根本就没有背叛楚清欢,所谓的给自己办事,其实不过是让自己疏忽了,以致于自己反受其害。
可是,锦绣苑里虽然没有家丁守卫,可是丫环婆子众多,楚清欢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绣针放在自己的坐垫上的!
“大姐还是当心些好,有些丫环办事粗糙,说不定是怎么回事呢。正好今个儿薛姐姐约我们去赏花品茶,妹妹先行告辞,大姐还是好好养伤的好。”
薛金莲举办宴会?
该死,若不是自己实在是“不良于行”,说什么这宴会上出尽风头的定是自己!
楚锦芙等人的马车离开没多久,一匹高头大马停在了相府门前。
“去通报夫人,安平侯府宋成平来访。”
门房上的人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如今虽然出了正月天,已经有些春意料峭的暖和了,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表少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夫人。”
宋成平第一时间去探望了楚锦绣,看着神色憔悴的表妹,他不由露出一丝怒意,“是哪个不长眼的丫环竟然让绣儿受了这罪,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大表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自己,楚锦绣脸上登时挂着一行清泪,“表哥误会了,不是丫环的错,是有人要害我。”
“什么!”宋成平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楚锦绣床头,“怎么会,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胆大包天来害你!”
一双妙目盯着宋成平,楚锦绣眼角泪水横肆,“是二妹,母亲好心把她接回府里,可是她却是仗着有长公主撑腰,竟然一再给母亲难堪,这次为了报复我,更是找人在我的院子里撒了许多绣针,绣儿不提防,一下子就着了道。”
完全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步,小心看着宋成平神色,楚锦绣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表哥,楚清欢邪门的很,你,你不要为了绣儿和母亲去得罪她。”
宋成平却是冷声一笑,“邪门?我倒是要看看,她是怎么个邪门的!”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兴许吓住了连猫儿死了都会忧愁的表妹,宋成平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