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哪有……”
前厅距离竹涛居有段距离,因为老夫人大寿,前院里也是张灯结彩热闹的很,看到楚清欢和一陌生男子并肩而行不由都有些吃惊。
“似乎大周礼教之防甚重,蜀南的女子和男儿并肩走在一起就不会这么惹人注目。”
楚清欢闻言一笑,“世子来京城有段时日难道还不清楚?哥哥的病便是云公子都没几分把握,难道世子真的成竹在胸不成?”
身边并肩而行的女子并不因为男女有别而在乎别人的目光,似乎和自己这段时日里所见的女子是不同的。又好像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人,只是……
“云公子便是没有七分把握也该有五分了,若是能结合我的医术,想来也是有九分的,难道二小姐不想要令兄成为一个正常人?”
楚清欢停下了脚步,看着长廊外的水池中的锦鲤,眼中似乎带着笑意,迎上了月林的目光,她轻声一笑,“那救人的话,世子要我做什么?”
这一双眼眸中带着坚毅,很少有人能够改变她的意志。月林自诩向来有识人之明,可是看到楚清欢眼眸时却是忍不住有一瞬间的犹疑,也许自己不该……
可是话却是说出了口,“我想和二小姐做一项交易。”他言简意赅,目光直直望着楚清欢,似乎要表露自己的诚意。
长廊的栏杆上有鱼食,楚清欢轻轻捏了一小把鱼食丢进了水里,引得一群锦鲤争相抢夺,“世子觉得这锦鲤如何?”
月林是七窍玲珑之人,见楚清欢转移话题却不过是一笑,“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这世间弱肉强食,二小姐这些年固然能保护为兄平安,可是待二小姐成亲之后呢?丈夫子女公婆,二小姐又有多少时间能分给尊兄?为何不让他自己来面对这风风雨雨?”
这一番话,云剑英当初也曾对她说过,只是楚清欢不以为意,如今依旧如此。
“谁说我定是要成亲的?世子,你我之间有交易我乐见其成,只是绝对不会是哥哥的。”
月林听到第一句惊了一下,待听到后一句却是皱起了眉头,“那……事关什么?还请二小姐不吝赐教。”
待送走了月林,楚清欢去了梨香院,看到楚思宁的时候楚清欢想老太爷年轻时也定是十分俊朗的才是,否则又怎么会生出这俊俏的子女来呢?
楚思宁正陪着老夫人说话,看到楚清欢到来的时候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讶,只是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二侄女看着眼生了些,不过一身气度倒是比我家那不成器的好得多。”
楚云溪虽是颇得娇宠,可是向来不敢违逆爹爹的意思,听到这也不过是撇了撇嘴,楚清欢却是敛衽行礼,“清欢见过二叔,二叔长途奔波,侄女本该是第一时间过来的,只是有些事情耽误了,还请二叔不要怪罪才是。”
一旁楚锦绣也笑着解释,“是呀,二妹向来是大忙人,叔父可不要见怪。”
这话分明是挑拨离间的,楚思宁听了却不过眯眼笑了笑,“一家人哪那么多规矩,云溪快扶你二姐起来,这是二叔送给你的礼物,侄女不要嫌弃才是。”
锦盒之中是淡淡的紫色萦绕,楚云溪见到后也不由一惊:便是自己,也从未收到过父亲如此珍贵的礼物!
粉紫色的晶石熠熠生辉,犹如霜花般凝结,老夫人无意间瞧了一眼却是神色一变,眼中带着几分凝重。
“二叔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侄女儿担当不起。”便是前世见惯了稀奇的珍宝,这等粉紫色水晶石的一全套首饰她也不曾见过。
发簪、额饰、耳饰、项链、手链甚至还有几个玳瑁,无论大小无不是细致精巧,一看便知道这锦盒中的首饰费了好大的工夫。
常氏也是吃惊,当初老爷虽然是下放江南为官,可是却并不什么肥差,这礼物就算是将他们二房全部家当典当起来也凑不出这份银子的,怎么老爷竟是忽然间这么大的手笔?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宝贝了不成?常氏一旁猜想纷纷,却终究是不得其解。
楚思宁闻言却又是一笑,“一家人哪里讲究什么礼物贵不贵重的,只要侄女儿你喜欢就好,若是不喜欢那便砸了去。”
说着他就是要拿了那锦盒往地上摔,楚清欢却多少没有想到这楚家的二老爷如今行事竟然有姬凤夜的架……姬凤夜?
难道是他?
“二叔哪里话,侄女儿喜欢的很,那就却之不恭了。”
老夫人脸色依旧不好看,楚锦绣脸色却是更为糟糕。二房这是看母亲失势了所以也想踩自己一脚吗?亏她之前还以为楚思宁给自己的礼物是最珍贵的,原来,原来当时他不说只是为了此刻羞辱自己!
楚锦绣脸色如同调色盘复杂,她轻咳了一声,忽然间却是感到一阵神经似的疼痛从传达到四肢上,她忽然一惊,声音中带着惶恐,“老夫人、叔父,锦绣身体有些不适,先告辞了。”
未等老夫人恩准,她已经跑开了,脚步仓惶却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老夫人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倒是常氏见状连忙笑着道:“许是今天锦绣操劳着派发请柬的事情,有些累了。”
虽然楚锦绣是因为恼怒老爷礼物的厚此薄彼,可是常氏知道自己是不能火上浇油的,不然老夫人定是不高兴的。对于自己这个姑母,她很是清楚该怎么讨好。
老夫人似乎脸色好看了些,楚清欢却是望着门外,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回到锦绣苑,楚锦绣几乎是疯魔了一般,“快,把药给我拿过来!”
抱琴连忙去取药,侍书和入画刚要退下,从侯府回来后,每每小姐要用药的时候都会吩咐她们退下的,可是这会子俩人却是被吩咐道:“侍书你去倒水,入画,吩咐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出去玩。”
侍书愣了一下,连忙去倒一杯清水,抱琴已经取来了药丸,只是眼中却有些犹豫,“小姐,表少爷说了,这药是不能多吃的,你……”
楚锦绣只痛的浑身颤抖,四肢百骸似乎都要撕碎了自己似的,哪里还听得进去抱琴的话?
“给我,给我!”她忽然站起身来,神色凶狠,抱琴吓了一跳,只觉得手心一疼,却是拿药丸已经被楚锦绣夺了过去。侍书恰好端着水过来,连忙奉了上去。
楚锦绣吃了药,似乎好了许多,只是却又是浑身乏力模样,抱琴连忙道:“帮我把小姐搀扶进去,小姐累了要好好歇着,过会儿去梨香院说一声。”
侍书不由有些委屈,去梨香院通报,那岂不是找苦头吃吗?为什么这倒霉的活都摊到了自己头上?只是抱琴到底是锦绣苑中的一等丫环,她却是不敢违背她的话的。
楚锦绣有一两日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老夫人都有些诧异了,“莫非生病了不成?要是病了,就去请大夫瞧瞧。”
抱琴连忙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已经请过了,说是歇息一两日就无碍的,这些日子大小姐心血有损,所以要好好静养。”说着,她似乎有所思地看了眼楚清欢,那意思是导致她家大小姐心血有损的不是旁人,正是楚清欢!
楚清欢却是坦然的很,甚至一点也没去瞧抱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果然是二叔从江南带来的茶叶,味道更是醇厚些。”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二叔孝顺,知道我喜欢这武夷大红袍,特意去求来的,倒是便宜你们几个了。”
武夷大红袍历来是地方向朝廷进贡的贡品,便是宣武帝历来大方会赏赐给朝臣一些,可是到底有限。所以这茶竟是有一斤千金难求之说。
楚思宁此番回京竟是带了有两三斤武夷大红袍,着实让老夫人很是高兴了一番。
抱琴彻底被冷落在那里,心底里却是对楚清欢更加恼火,这二小姐真是可恶,不禁害得大小姐如今这副模样,竟然还有意收拾自己!真不知道表少爷那边可是准备妥当了,什么时候能除掉这人给大小姐报仇雪恨!
安平侯府,自从楚思远登门带走宋氏后,田老太太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柳文佩很是吃惊,她并不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问当事人的话,宋成洛摆明了是被老太太收买了的,自己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只是更让柳文佩诧异的是,后来侯爷回府后老太太唤侯爷去了一趟,据侯爷身边的副将说,侯爷出来的时候脸色也是难看得很,恨不得要杀人似的。
柳文佩知道此时此刻不应该再去叨扰老夫人,可是却还是不得不前往,毕竟女孩的尸身已经在冰窖里放了十多日了,不能入土为安,她这做娘的情何以堪?
只是听了柳文佩的一番话后,田老太太半晌没说话,后来良久才道:“回头三丫头去别院静养不小心遭了马贼,车子落下悬崖,尸身没能找到。”
残酷无情的话最终决定了女孩的“死因”,柳文佩只觉得心口似乎被关了冰水似的,痛的难受,只是却听到自己轻声道:“是,媳妇儿知道了。”
她正要告退,却又听见老太太问道:“月儿和世子两人感情如何?”
柳文佩知道老太太想知道的其实并不是这两人感情如何,而是宋家和临平侯府的联姻效果如何,她艰难地开口,“回母亲的话,珊……月儿和世子恩爱的很,相敬如……”
“世子,做戏可是要做全套的,既然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我夫妻相敬如宾,如今……”宋灵月伸过了手,“还劳烦世子敬重一下我。”
东方闵狠狠瞪了她一眼,最后却还是“温柔”的挽着宋灵月的手亲自将她带上了马车,已经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临平侯夫人见状不由笑了笑,“看来,闵儿对这婚事也是满意的很。”
沉迷于酒色几乎将临平侯东方德林的身子掏空,听见妻子这么说,他不禁呵呵笑了起来,“那就行,还是夫人你会办事,不过他们可是要快些给咱们侯府传宗接代的好。”
提及子嗣,临平侯夫人冷笑了一声,“不劳侯爷费心,他们还年轻,不着急。”
临平侯沉迷酒色,如花美妾是一大堆可是却都是生不了的,如今也只有世子东方闵,还有那个不良于行的庶子而已,听见妻子话里透着嘲讽,他也不再多话。只是夫妻两人却是并不知晓,东方闵和宋灵月便是连圆房都不成圆房,何来的子嗣?
前太傅遗孀,大周丞相生母的六十大寿热闹非凡,相府门前车如流水,登门的宾客如流,门房上迎宾的脸上笑意真诚,却也有几分僵硬。
宋灵月随着临平侯夫人去了后院,临别时宋灵月看了眼东方闵,眼中带着笑意和嘲弄,临平侯夫人却是当做了不舍,笑着道:“你们小俩口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不过一时半刻恨不得粘到一起似的。”
宋灵月知道她误会了,却是甜甜一笑旋即低下了头。
后院的女宾众多,只是招呼众位女宾的却是常氏,宋灵月微微皱眉,却见自己母亲也在那边坐着,临平侯夫人看见了心有所悟道:“你先去那边坐着。”
宋灵月却知道临平侯夫人是看了钱氏又在那里嘴上放肆,并不是刻意给自己这个和母亲说话的机会的。
“母亲,舅母她……”宋灵月有些好奇,相府老夫人的寿辰,舅母是相府的女主人,怎么还能由着一个连诰命都没在身的庶子媳妇在这里放肆?
柳文佩摇了摇头,“你舅母身体不适,回头别问这些。”她原本还想说相府又多了位平妻,可是最后却觉得自己女儿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