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有一次雨馨说和我借钱,要给谁治病。我没借给她,我是怕小孩子让人给骗了。”这并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是绝不会借钱给别的人,那答应给妹妹的两百元,是感情和气氛所至,他和雨馨,毕竟差着一层。他心里没忘了核计弄张发票上哪报了,自己反正是不能吃亏的。算计小钱那是他的长处,而往往是在大利失手,比如小洋楼,他就败在了大妹的手里。 建军说:“雨馨太单纯,那是给同学借的。”她又把“张祥林嫂”的话说了一遍,那三个人非常高兴,齐说那天一定要好好地送送张家第一个结婚的人。 送三个人出门时,建军的眼圈都红了,她是很爱很爱他们的啊!作为大姐,他们哪一个没有被她抱过?哪一个没有被她带着上过学?她发誓,今后无论谁能用得上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天生做事认真的雨馨工作上让孟皓很满意,尽管她的愿望是做媒体工作。对于做孟皓的秘书,反感也是没有办法的,那是条件之一。 孟皓来到外面套间,站在雨馨的面前,问:“你有个舅舅在市政府?”得到对方的承认后,说:“刚才是他打来的电话,他不知道是你接的,让你转给了我,他说他的领导要买公司青云小区的房子,问能不能给便宜点儿。” 自从知道父亲是借孟皓的光当上的副院长之后,雨馨的心里就像有个沉沉的铅坠,以至在孟皓的面前有那么点儿不像以前理直气壮的劲。平心而论,她为母亲和弟妹们恢复往来而高兴,可是再也不愿让林家方面的人沾孟皓的光,她怕铅坠上再加砝码。“你是商人,该得多少利就得多少,别管是不是我家的亲属。” “这是什么话?商人也有三亲六故的,咱要是给他便宜了,那领导就会感激他,对他以后提升了什么的会有好处的。” 说得雨馨脸通红,好像自己是个冷人儿似的,她转移话题,强辩道:“别‘咱咱’的,那是你的东西,和我没有关系。” “你呀,一没理就叉开话说。从法律上讲,你我可已经是夫妻了,我的东西都有你的一半,怎么不‘咱咱”的?这样吧,那儿的房子每平起价三千六,给他每平便宜一千元,你看合适不合适?” 雨馨打定主意不占孟皓的便宜,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只得说实话:“我觉得用不着,你象征性地便宜两百就可经了,这价不是谁你求你都这么做的吗?据我的估计,那并不是舅舅的领导要买,而是他自己。便宜一千元,然转手一卖,一百多平的房子,他能挣十几万。”对舅舅的揣测实在是得于建军从前的灌输,不幸的是,真的让雨馨言中了。说完了,她又后悔了,这无疑同时也在暴露着林家的短处。“都是我瞎说的,别当真。反正以后我家谁求你都不用理会,你要是觉得没道理,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孟皓的表情不太自然,像生气又不是生气,他让雨馨古怪的理论给弄得古怪了。“我对亲人朋友都是很好的,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为他们做。这样吧,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家,和你妈商量一下,让她做最后的定夺。” 雨馨急了:要是和我妈商量,就目前的形势看,她肯定是会帮舅舅忙的,这可正是亲人相聚的高潮期呀!于是她自座位弹簧压到极限而放松一样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对亲人朋友很好,意思就是说我不如你为人好?我就是不想做不在我个人能力范围内的事而已,干嘛变着法儿地教训我?和我妈商量什么?我就不能决定吗?” 早已领教过雨馨尖牙利齿的孟皓很耐心,他说:“你听我说的好不好?你这样做会伤害别人的,尤其是亲戚,不管他们做什么,做得怎样,我们要行得正,做事要做到理上。” 雨馨突然神态大变,软了下来:“好,那你当我是朋友一把,放过我吧,我不想和你结婚。” 怔怔地看了她几眼,孟皓一把扯起她,拉她到内套间,关紧门,低声地说:“我有我做人的原则,事不过三,这是你第三次要修改约定,第一次是在一夜过后的那个清晨,第二次就是第一次那个晚上,这是第三次,你要是再提起,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别老是在这个问题上神经兮兮的,说你舅的事都能扯到这件事上。这一段我们不是相安无事吗?我可是信守诺言的。” 曾有过恐惧又找了上来,她成了霜打的茄子,好在,有人敲外面套间的门,解脱了雨馨。 想想雨馨一听自己为林家做事就紧张的样子,更坚定了孟皓要为林家人做事的信心,紧张说明她恰恰是在意,她不愿意求他欠他。不仅她在意,林家所有的人都会是和她异曲同工地在意,一旦爱情有变,所有的人都会帮自己。更何况,要树立起在林家方面所有人心目中的良好形象,自己总归是林家的姑爷,好好为他们做事也是在为雨馨面上擦粉。 建军一听建民求孟皓办事,她和女儿的估计是一样的,但不会像女儿一样说出来,她不想让弟弟占这么大的便宜,怕一旦被孟皓知晓,会嘲笑林家的,可又得帮弟弟的忙,一为亲情所顾,二为显示自家的能力。“孟皓,我得先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吧?我看这样吧,要是你方便的话,就便宜点,正像你说的,今后对我弟的工作有帮助。可别真便宜一千元,我觉得三百最合适,要是太多吧,以后再有人求你就不好办了。” 三百也好,二百也罢,都是一样的人情债。雨馨抬腿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她烦燥得不愿再听下去。孟皓随后跟过来,把门关紧,悄声说:“别这样,照你妈说的办,我们今后还得和舅舅来往不是?让人家说你找了个小气的丈夫,对你也不好。再说,她考虑得比我们都周到,她还生怕以后有人再求此事我为难。行了,多大点事,还把你气成这样?”这话说得雨馨心气稍减,想想不管怎么样,孟皓是在为自己家办事,自己再生气真是没有道理的。孟皓见机拉住她的胳膊又回到客厅。 林家人习惯了只要有孟皓在场雨馨就反复无常的样子,没有人当回事,他们并不知道雨馨心中真实的想法,还笑呵呵地都觉得孟皓不愧比雨馨大十几岁,有涵养,知道不和她一般见识。雨辰扯了扯建军,建军笑呵呵地说:“孟皓,雨辰有话要跟你说,自己不好意思,非让我说。”这让雨辰非常地发窘,她还说:“也不是外人,自己说。” 雨辰一直不知道该称呼孟皓什么最合适,叫大哥,不对劲,叫妹夫,还不到时候,索性什么也不称谓,直呼其名。“孟皓,我想到你的公司工作,主要是想跟你学习学习。”这可真叫孟皓为难了,他是最讨厌公司里有亲属工作,让雨馨来那是权宜之计,一旦时机成熟了,做了太太也得离开,好在现在看来雨馨对钱和权根本就不在意,比一般的职员工作作风还要让人满意。而孟家的亲属不管怎么说破了嘴,他也不同意到公司上班。可现在自己是在林家人面前的表现期呀,怎么一口就回绝?他灵机一动:“到鲲鹏工作我可怕屈了你,你看我那,总公司一共才二十几人,一旦我接下工程,都是现招标找工程队了什么的来干,要是让你到小区吧,那就更对不住你了。我还有个彩砖厂,小厂子,你去也不合适。我看这样吧,你愿不愿意到银行工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你马上函授学习财务专业知识,最好是研究生,学费由我来出,等学完后,你的选择余地可就大了。”
一番合情合理的话不由得雨辰和父母不高兴,想想也是,雨辰一个体育系毕业的学生到鲲鹏公司能做什么?真不如趁着年轻找份好工作,学点实用的知识,来日方长嘛!建军说:“孟皓,那可就拜托你了。可是,学费不能让你出,人情费用也是一样,已经够麻烦你的了。”雨馨知道孟皓不让亲属进公司的原则,她觉得雨辰很好笑,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总是好高骛远地,可她不能说什么,那可是从小心疼起妹妹来从不保留的大哥呀!她也发自内心地希望他好,可为什么一定要求别人,还求的是孟皓,他们怎么一点这样感觉都没有:我是从来都没爱上孟皓的啊!
孟皓上车时,一脸的坏笑,因为只有他最清楚雨馨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不想欠他的,可是没有人帮她,一个一个地无意让她欠。雨馨一肚子的气没法撒,“啪”地一声狠狠地替他关上车门,他摇下车窗,故意气她:“这可是咱家的车,不是雇来的。”雨馨真的生气了,伸手就要打他一下,没想到被他一把握住手:“这不怪我,是你要碰我的,不是我在违约,我可是从来没接触过你的一寸皮肤,只是在拉你胳膊时摸过衣服。”
雨馨站在那里,生气却无法作为,又不想投降先走。
他坦白而又平静地给她下着定义:“你这一辈子都是逃不掉的了。不信你回家再看看,我敢说所有的人都会说你不懂事!只有我知道,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事理,今后除了我,没有人会了解你。”
这千真万确的注脚,真的成为孤本。
让她好不伤感!
第七章 有人自远方来
“我今天就不笑,一下子都不笑。”林雨馨恶狠狠地在心里应答着母亲。
她背对着众人坐在自己房里的床上,建军自我解嘲道:“女人第一天出嫁都是这样,很伤心,舍不得离开娘家。当初我还哭来着,过几天就好了。”
众人齐声附合,真的以为雨馨也是这样。众人里没有一个雨馨自己的朋友,她故意不请,连最好的朋友于飞也没请,她觉得今天不是自己的婚礼,是在做秀,为林家做秀,为孟皓做秀,与自己无关。
难受尽管难受,却没有一滴泪流出,全部流在心里。
她觉得好闷好闷。
张建渔的女儿佩云悄悄地来到她旁边,坐定,说:“姐,你真有福气,嫁了这么好的老公。大连谁不知道孟皓啊!你别伤心,三天之后就可以回门了。”
如此善意的劝慰听起来让雨馨觉得聒噪,犹正午睡时被知了吵醒一样。佩云看到她皱起了眉,隐隐觉出雨馨的不快,知趣地站起来走,却被雨馨唤住:“你今天是伴娘,坐下来陪陪我,说会儿话,别说出嫁不出嫁的事,说说你自己吧。”
建军一看女儿有点恢复常态,放心地示意众人先出去,让小姐妹聊天。林书文从黑龙江小县城赶来的大嫂跟着人们刚要离开,想起了什么,又转回身,粗门大嗓地说:“哎呀大侄女呀,有点事我得赶快说给你,明天我还得赶回老家。听你妈说你对象的妹妹是妇产科大夫?我得了乳腺增生,俺们家那儿药贼贵,也买不起呀。你给大娘要点呗?再说了,你表哥金子一直想到大连打工,临走让我找你爸说说,给找个地方,那你就让他到你对象那里干吧,连工人都不用当,直接就当个小头儿管点事。咱谁跟谁呀?亲不帮亲,谁来管?”
建军赶紧拉着她出门,她走了出去,又推门进来:“可别忙乎忘了,当事儿给办了,回头我就让金子过来。”
我是真想帮你们,可是你们能不能不提让孟皓来帮?你们怎么不看看我本人有多大的能力,然后再开口说?大娘的话又勾起了雨馨沉沉的心事,她站起来,婚纱的长摆在地上拖着。她从衣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千元,递给佩云:“妹,婚礼完事后,你回来,把钱给我大娘,让她赶快治病。再告诉她让金子过一段再来,就说现在不是时机,到时我通知他。”
善解人意的佩云使劲地点点头,她觉得雨馨大娘这两个要求提的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