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母亲在马栏租了个破旧的小平房住。他死活不让我进屋,他母亲听到儿子在外面吵嚷声,出来一看到我,不好意思,让他进了屋。然后悄悄对我说,他现在像得了魔症似的,谁都怀疑,甚至说他母亲知情不告,让我别理他,先回家,就这样。”
孟皓沉思着:“他还需要留在大连治疗吗?”
“对了,他母亲说没事了,不用治了。”
“那为什么不回老家?那么穷还花钱租房子?”
“我没问。”
“你还有话没说,他是怎么评价雨馨的?别在意,她是我太太,是你大嫂,有什么话你当面说。”
“算了吧,大哥,都过去了,经过这一次,他不敢再闹了。”
此次不听个明白,以后就不好再问已是小叔子的孟伟了,雨馨鼓励他:“不管他说的话有多难听,你就当着我们俩的面说吧。”
孟伟看了看点头的大哥,说:“他说……说我大嫂嫌弃他爱上别人不要紧,可是不该说谎,那10万元的事,还是像在那天说的一样。”他没有全说,郝良当时对着他叫:“林雨馨就是跟你大哥学坏的,以前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话。用10万就想了断?没那么容易。我也曾经想过她是不是为了给我筹到治病的钱才嫁给你大哥的,现在我想明白了,不是,她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你大哥的钱。真没有想到她本质上是这么一个人,和她妈一个样,还说是她妈帮借的,屁话,她妈会给我借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什么海誓山盟?在金钱面前都是假的。”
如果所有的人都如胜利者孟皓一样知道真情,那定会是万分的感动。可是不可能,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对第二个人完全说出口,这一番拼力所为,别说无人喝彩,还点头称是的人都没有。
心碎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猛被人揪住一点提起,重又放下,反复多次,直到你心跳没有了规律,连气都喘不匀,它才一点一点地碎掉。
当然疼!
“玉儿,做饭吧。咱们看会儿电视,‘十一’期间会有好节目的。”
只有那个一点不知道难过的人才会做出正常的事情,而且他很高兴。
如此这般,你为他奉献太多感情的人不理解你,林雨馨,你还能爱谁?他想,尽量掩饰着胜利者那愉快的表情。
情是已缘非,如果不把那段情从心里狠命地挤走,空余惆怅伤断肠。雨馨努力地让自己爱上新生活以排解巨大的伤感,多想想新生活的好处:不爱枕边人,可那当家作主的感觉也是不错,母亲不能再管她每周游一次泳以保持体态,不能再管她笑时不要将牙齿全部暴露,在这个家里,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聒噪。只要按照那个约定不见郝良不提郝良的名字,就是将最值钱的“吻玉”砸了毁了扔了,那个人也会笑着说“没关系你开心就好”。她只是在看电视时无意中说了一句“可惜我的钢琴坏了我弹不了琴其实我比她弹得要好”,那个人第二天就派人送回来一台钢琴,钢琴是她十几年的作业,她爱它,此番一弹就是四个多钟头,他就坐在一边听四个多小时,白天跑银行跑建委跑工地累得早想睡觉的他为了让她有个忠实的观众就那么硬挺着。
终日相对,不能不有那么一点点心动。试想,两个仇敌共同误入在一个山洞里,一时出不来,他们大多会为了生存暂时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黑暗、严寒酷暑、饥渴和孤独,起码能有人和你对话,脱离险境如再对抗那是后话。雨馨和孟皓的关系就像这样的人,郝良对她的误解及她由此产生的痛苦只有孟皓知道,内心愿与不愿也只能跟他发泄,婆婆对她的不满也只有他才能化解,他们表面上平和许多。
更兼,如他当初所言,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比一般的更容易亲近,一夜一夜的原始行为使彼此的秘密越来越少。
她选了一个星期天,约上好友于飞到家中作客。于飞不好看也不难看,梳着短发,和雨馨本是同年级学生,高二时突然决定参加高考,还真的考上了东北师大中文系,比雨馨早一年参加工作,在《佳音》杂志社做编辑。一进门,就嚷道:“哇!你这个坏东西,嫁给总统了?结婚都不愿让我知道,请我吃十顿饭,外加到名典喝五次咖啡。”
孟皓正穿好衣服下楼,一见来了妻子的朋友,笑脸相迎:“请坐,雨馨,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他心里很高兴,这不仅是妻子头一次带朋友回家,也是第一次认识她圈里的朋友,说明她在逐渐认可他认可这个家。
“来吧,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孟皓,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于飞。”
“你们先坐。玉儿,上茶。我和人约好十点钟见面,对不起,我得出门了。这样,雨馨,你们先聊,我处理完事回头接你们出去吃饭。”
待他出去,于飞不客气地主动上楼,两个房间都看看,频频点头:“不错。你这个死丫头,嫁了这么有名的人还不告诉我,怕我抢啊?你知道吗?他上过我们杂志的封面。〃奇+………書……………网…QISuu。cOm〃怎么事先我一点口风都不知道?那次在街上和你见面时你不是还和那个郝良处吗?一毕业,我们就见过一次面,还是你给我还钱。你呀,结婚这么大的事连我都不告诉,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不管怎么说,像我们当年约好的,你结婚我送你香雪兰球茎,我结婚你送我玛瑙手镯,看来上天注定你嫁个有钱人,不然那次抽签怎么会那么便宜我?”那是小孩子时的游戏,两个人一起玩过家家,玩到互送结婚礼物时,为送什么引起了争执,最后以抽签定夺,两种礼物的名称她们只会写“手”字,余下的全用拼音代替。长大后,想起小时候的游戏,觉得很有意思,当真再次约定不改初衷,以此作为友谊地久天长的纪念。
雨馨笑嘻嘻地说:“我谁都没告诉,怕人笑话我找了个比我大十几岁的人,结婚又这么快,没准有人说我先上船后补票,尤其是你那张利嘴。”
于飞指指自己,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我会这么认为你吗?这个年代的人只会羡慕你有眼光,嫁得好。我呀,就想嫁个八十岁的老富翁好继承家产,省得像现在这样,一个月拿千八百儿的工资,为了过得好,就得写什么纪实呀,情感故事呀,累得我天天头昏脑胀的。”
“你才不会呢,你比我还老土。嫁给他是我妈的意思,本来我不情愿,小胳膊扭不过大腿。他年龄尽管大,可不是二婚,嫁就嫁吧。”雨馨轻描淡写地说,10万元药费换来的婚姻连朋友都不能相告,曾几何时,二人是无话不谈的,只,那种事想想还真说不大出口。
“哎呀,林雨馨,我也想嫁个大款,快帮帮忙,我虽没有你漂亮,可也算有点气质吧?这可真的不是开玩笑啊,我可不想与人一起奋斗,然后有朝一日人家事业有成时,就是我‘下岗’于妻子岗位时。我也想像你一样,结婚就享福。”
“你真的这么想?”
于飞认真得不容置疑:“骗你是小狗!”
雨馨推了她一下:“你疯了!”
“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雨馨想了想,说:“于飞,说实话,你说,凭你的感觉,孟皓和郝良哪个好?”
“要我看,当然是事业有成的好了。爱情这种事要当事人自己的感受。你呀,就是比我心事重,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比什么呀比。不怕孟皓看出来吃醋啊?”
香雪兰是她们自幼最爱的花朵,花开于正月,如茉莉花味,一盆足以香溢全室,那时雨馨曾言将来收到于飞的礼物一定要亲手种上,闻到花香就会想到对方。孟皓请她们吃完饭后,就陪着妻子到人民广场的鲜花总汇购来三个木质花盆和花土,雨馨像模像样地种起花来。先倒扣在盆底小孔处一个啤酒瓶盖,将花土放入,再把球茎按进土里,每盆放上六七个,用喷壶浇水。孟皓很愿意看到她在家中做这一切,根本不让玉儿插手,乐颠颠地跑前跑后,听从妻子的吩咐,一会儿把喷壶给灌上水交给她,一会儿收拾地上的土,最后帮她把花盆放到阳台。
在阳台直起身来,孟皓说:“还想让我干些什么?”
雨馨坐在沙发上,两腿分开,还不停地晃着,这要是让母亲看到,一定会大骂她没有教养的。“没什么了。孟皓,你觉得我这么坐着是没有教养吗?”
孟皓坐在她的身边:“在自己家里爱怎么坐着就怎么坐着,出外会客就别这样了。你了解这种花吗?给我说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我也是长大之后翻书查的。香雪兰属鸢尾科,多年草本生,叶子长得像草,花形清秀飘逸,香味很浓,有好几种颜色,于飞送给我的是黄色。每年5月底开始是它的休眠期,把球茎取出晾干,农历八月初是种植期,咱们种的有点晚了,不过如果阳光和水分充足的话,也不在乎差这么几天。到开花时你就知道了,花形又好看花味又浓,是我和于飞冬天里最喜欢的植物,我妈不爱种花,说家里地方本来就小,还不够人吸氧分的呢,为了看这种花,我在正月时常到于飞家里玩,她家一种就是十几盆。” 孟皓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这花挺有意思的,大多数的花是春天发芽,夏天开花,它反其道而行,临秋天种上,冬天开花,你说它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雨馨不解,愣愣地看着他。 “亏你是学中文的,它好比是我们的婚姻,别人是先恋爱后结婚,我们先结婚后恋爱,味道比别人还浓。我喜欢这花,等明年种它个十盆二十盆的,我上网再查一下有关香雪兰资料,研究一下。” 看着丈夫异常认真的样子,雨馨心里嘀咕了一句“谁跟你味道浓那是你自己味道浓”,没说出来,怕他在认真的状态下太受打击,和自己没完没了地辩论。 本就多愁善感的雨馨对孟皓的话上了心:是不是真的如于飞所言上苍有意安排这一切,让我得到香雪兰?她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我是不会和他相爱的,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转向他,我是没有办法才和他共处一室的,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他!她把后一种想法又强加进很多的理由,比如他是商人,无商不奸,品质一定不好;他求爱方式另类,道德观有问题…… 孟皓下得楼来,雨馨突问一句:“我刚从大学毕业,就谈过一次恋爱,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谈过多少次?” 问得孟皓直眉愣眼,不知她话从何来:“想什么呢?我从来不记一些没有用的事,记不得了。刚才曲行长来电话,让雨辰星期一就上班,你打个电话告诉家里。” 雨馨按着自己的思路走:“谈过多少次都不记得了,你是不是很风流?” “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前你怎么不问?”自己的话音一落,孟皓心中竟升腾起暖流,妻子这话乍一听不大中听,可是却说明她开始在意起自己,她这种人属一根筋型,不能和她太认真,否则会和她一样的心累,也许学文的女生都好有心结。“这事以后再说,我保证坦白交待。现在你哥的事要紧,他也该好好地给自己定位了。” 雨馨从自己的思维中跳了出来,给雨辰打电话,大哥说:“那你回家一趟吧,有些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好吧。孟皓,我得回家一趟,我哥有事和我商量。” “和你商量还不如和我商量,我陪你一起回家。” 雨馨白了他一眼。
第九章 冲突
终于,一场战争在林家爆发。如果说以前雨馨把所有的不满尽量克制在心底,那么此次她坚决不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