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红色的按钮。
“怎么听不到警铃响啊?”秋晓寒疑惑地问道。
“或许我们是听不到的吧,可能下面物业管理的保安可以听到。”李玄安慰秋晓寒。他继续说道:“然后我们还可以打电话报警,请警察同志来帮忙,有困难找警察嘛,呵呵!”李玄尽量使用轻松俏皮的语气,想要缓和秋晓寒的紧张和害怕。
“报警?打110吗?”秋晓寒问道。
“嗯,就打110好了,我来打。”说着在手机键盘上按下110拨了出去,但是屏幕上马上跳出了“您不在服务区”的指示,李玄一看信号,靠,一格都没有,中国移动的信号居然没有覆盖这栋大楼的电梯。
李玄无奈地说道:“没信号,打不出去,你的呢?看看你的手机有没有信号?”
秋晓寒赶紧掏出手机查看,结果也没有信号,不禁惶急地道:“那怎么办呀,手机都打不出去,不是没人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啦,我们是不是要被困在这里很久啊?我妈妈要担心死的,怎么办呀?”
“别急别急,现在急也没用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按了应急警铃,说不定等会儿保安就上来救我们了。”李玄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不停安慰她了。
但是事实上保安也不会来了,负责今晚值班的保安是新来的,还不是很清楚规章制度,他们早就得到通知,知道今晚12点会停电,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因此值班值到10点的时候,都回家睡觉去了。
所以肯定不会有人来解救他们的了,现在整栋大楼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等到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两人也基本上明白大概不会有人会来救他们出去了。他们所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天亮换班的保安到,或者等待来电。
经过李玄不停地安慰,秋晓寒不再那么焦急,接受了他们暂时出不去的现实。
“你妈妈不知道你在加班?”李玄不想给秋晓寒思考和害怕的时间,所以接连问话,如果抛开危险不说,李玄对于当前的情况倒是相当满意,这种机会真是求也求不来的。在面临险境的时候,身边的人往往会成为依靠,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拉近感情的,毕竟这是共患难。
“她知道我加班的,但是我打电话说过要回去的,现在没看见我回去,不知道怎么担心呢,她身体不好,我真担心她!”秋晓寒又露出了忧急的神色。
站了二十几分钟,脚都很酸了,李玄看到秋晓寒穿着高跟鞋,靠在电梯轿厢的不锈钢墙壁上,支撑脚换来换去,显然是很累了,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跟她说道:“你坐会儿吧,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要保持体力才行。”
秋晓寒惊异地看了李玄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坐了上去,她实在是很累了,加班加到12点,本来就是强撑下来的,这个时候早就疲累欲死,先前因为灵感爆发的兴奋感一去,此时真像脱力了一样。她却也没有忘了李玄,轻轻地说道:“你也来坐吧,不要站着了,站着很累的。”
李玄说道:“我没事,我看一下能不能打开电梯轿厢。”他借着手机发出来的微弱光亮,用手去扳电梯门,但是电梯门滑不溜手,根本无从着力,李玄的手劲全部做了无用功。
他又把目光对准了电梯顶,那里有一个隔层,电梯灯和排风扇就装在那里,李玄估计上面肯定预留了维修通道,供维修人员进出,但是他没有去动这个通道的脑筋,现在这种情况,电梯轿厢困在楼层中间,他即使打开了维修通道,难道叫他抓着钢缆爬上去?明显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免得浪费力气。
秋晓寒一直看着他,这时候看他一筹莫展的样子,又说道:“你还是过来坐下吧,我们聊会儿天吧,这样时间能稍微过得快点儿。”恢复过来的秋晓寒是十分理性的,她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她只是担心她的母亲,正所谓关心则乱,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玄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秋晓寒向一边靠了靠,给他空出了好大一个位置,李玄也不客气,过去坐下了。
两人开始聊天,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李玄说得多,秋晓寒说得少,秋晓寒笑的多,李玄笑的少,李玄是很会调节气氛的,他从他小时候在山村里的故事讲起,讲他如何上树掏鸟窝,如何下河捉鱼虾,从老道士教他练武到怎么拣到小狗阿黄,从小学的时候怎么揍的欺负同学的小胖哇哇大叫到昨天踢了韩国人的跆拳道馆,从三皇五帝大禹治水讲到清宫秘史蒋介石秘闻,他一个学历史的,野史又看得多,讲起这些来真是不属于说书先生,正所谓滔滔不绝连绵不断,黄河之水天上来,浩荡东去不见头,李玄正讲得起劲,秋晓寒也正听得起劲,忽然手机发出了连续的报警声,然后扑闪几下就自动关机了,原来它一直在搜索信号,电力消耗起来特别快,而李玄又把它当作手电筒来用,也难怪它关键时刻当逃兵了。
电梯里又归于黑暗,忽然而至的黑暗又让秋晓寒大惊失色,害怕之下,一把抓住了李玄的胳膊,似乎生怕李玄离她而去,抓到了李玄的胳膊,她松了一口大气,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李玄能够感觉到,秋晓寒抓着他的胳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可见无论多么漂亮的女人,无论平时多么镇静的女人,在遇到让她害怕的事情的时候,是不可以用常理去理解的。
李玄伸手过去握住秋晓寒颤抖的手,她的手已经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冰冷,也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吧,李玄感觉到连她的身体似乎都在发抖。
李玄的手让秋晓寒宁定了不少,她又李玄靠近了些,两人本来就坐着,距离很近,这会儿就更近了,李玄回过手,轻轻地抚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温柔地说道:“别怕,我在你身边。”
秋晓寒“嗯”了一声,像是呻吟一样轻微,握着李玄的手又紧了些,此刻在她心中,仿佛这只手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说道:“你别离开我……”有如呢喃。
李玄又道:“你的手机呢?打开你的手机,就有光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看我都吓糊涂了,手机~手机~”秋晓寒一经提醒,忙伸手去她的包里掏她的手机,一只手却还是不忘紧紧抓着李玄的手,“哈,找到了,找到了。”秋晓寒把她的手机翻盖打开,电梯里重现光亮,而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秋晓寒又惊叫道,“手机只有两格电了呢,怎么办呀?现在才2点37分,照这样下去,过不了个把小时又要没电了,怎么办呀!”
对于这个问题,李玄还真没办法,他能叫她不害怕吗?
李玄伸手拿过她的手机,说道:“这样吧,我一直跟你说话,把手机盖合上,隔十分钟打开一次,好不好?
“嗯,好吧,也只好这样了,你一定要一直跟我讲话啊!”秋晓寒也只有点头答应了。
李玄把背景灯时间设置到最长,就这样开着,让它慢慢暗下来,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黑啊?”
秋晓寒露出长思的神态,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泥沼,李玄看过去有点断臂维纳斯的味道,圣洁庄严却又令人叹息,她空灵的声音显得愈加飘渺:“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爸爸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伤感,“那时候妈妈为了养活我拼命工作,有时候很晚了都还没回家,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又冷又饿,外面的天好黑,我好怕,我拼命哭,叫着‘爸爸’、‘妈妈’,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好恨我的爸爸,他为什么要爱上别的女人?为什么要抛下我和妈妈?为什么?呜呜呜……”秋晓寒再也忍不住伤心,哭了出来。这段往事被她掩藏地很深,连身边最好的朋友也没有告诉,但是掩藏得越深,伤害也越深,这已经成了她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也直接形成了她怕黑的习惯。长大以后,她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用工作来装出坚强,却不知道这坚强背后是深深的脆弱。
李玄心中大叹,没想到她的心里还藏着这样的心事,他伸出手去,拢住她的肩头,把她搂在了怀里。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脱困,恍如隔世
李玄拥着哭泣的伊人,心绪也仿佛随之破碎激荡。
时间就像停顿,又仿佛是加快了脚步,秋晓寒斜靠在李玄的肩头,她也实在需要这样的一个肩头让她暂时依靠,慢慢地她终于停止了哭泣,也意识到了这样姿势的暧昧,一抹羞红爬上她的脸颊,不着痕迹地离开了李玄的肩头,对着李玄淡淡一笑,这一笑,正如冰山上的雪莲花开放,冰冷而又圣洁,孤独而又凄清,明明就在眼前,却像远在天边,触摸不到,看得李玄好心痛。
李玄没有再做什么,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心结还是需要自己来解的。
对于秋晓寒的感觉,此时的李玄又上升了一层,以前还是因为她的美貌的成分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现在听了晓寒童年的故事,心中她的形象马上立体了起来,她从不可想象的女神变成了需要人关心和爱怜的小女子,她有欢笑,也有泪水,李玄想要做那个抹去她泪水,送给她欢笑的人。
他直觉自己有一种责任,他从来没有觉得过像现在这样充满了责任感,她是风中摇曳的藤萝,他希望自己是可以让她攀附的乔木,她是天边无依的浮云,他希望自己是随她到天边的那阵风。从前,她的生命里没有他,缺失的这几年,他希望可以在今后补回来,他希望自己可以陪她到老,到死,骨肉成灰,还是在一起。
爱是很奇妙的一种情感,成天腻在一起未必有爱,见过一面却也一样可以刻骨铭心,这或许要归结于缘分,然而世上难解之事太多,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好了。
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好,而是因为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感觉和她在一起时候的自己可以为之燃烧。
这就够了,就像杨过和小龙女,都恨不得为对方死了,这样的爱情已经到了极致。
李玄和秋晓寒之间,目前当然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但是李玄问自己,愿不愿意为她去死,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什么原因,没有什么因果,仿佛宿命一样深刻,如果一辆汽车向晓寒撞来,他会挡在她前面,如果一颗子弹向晓寒飞来,他也会挡在她前面。
这就是爱情,他想要的爱情,在这小小的电梯里,李玄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生的意义就是用尽全力给她幸福,陪她到死。
李玄在那里痴痴呆呆地想他的心事,眼神迷离地看着秋晓寒,秋晓寒这时已经从情绪中摆脱了出来,看到李玄这样痴痴呆呆地望着她,不禁也有些心慌,问道:“喂,你怎么了?”
李玄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好在这时候手机灯光忽然暗了,骤然而至的黑暗让秋晓寒又“呀”地惊叫出声,李玄也惊醒了过来,他赶紧在手机键盘上随便按了一个键,微弱的光重又亮起,秋晓寒不敢再离得李玄太远,手又握住了李玄的手。
她又问道:“你刚才怎么了啊?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我哭过了很难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