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出现在现场,对峙的两拨人也都忘记了针锋相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看。
泡芙眼角瞥了他们一眼,发现除了常跟着车捕头巡视的那帮捕快们,还有另外一拨服侍稍有不同面孔完全陌生的捕快们在另外一边站着,一个个按在腰刀上,对他们虎视眈眈。
昨天见过的红衣少女、黄衫女子、紫衫道姑以及说“明年要割舌头”的女子手脚上都戴着锁链,除了她们四个,还有一个尼姑,一个穿着紫色紧身衣四十来岁的半老徐娘,以及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此刻却已浪费万分的阴阳头女人。
半老徐娘和阴阳头的女人与其她人的待遇稍有不同,她们两个脖子上戴着的是沉重的大枷。
这个七个女人站在一起凝聚起来的怨气就像浓雾一样,浓雾中飘着的是一个个眼睛里只剩下了怨毒、表情阴森木然的鬼魂。
红衣的少女的身体僵硬万分,不住的战栗着,根本不敢往周围瞅,因为她们姐妹中间可怕的鬼魂实在太多了!
老白驮着泡芙慢悠悠的走过去时,这些鬼魂才出于本能,暂时退避三舍,然而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害的自己惨死的仇人。
无论是车捕头等人,还是敌对方的捕快们,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发选择了阵地后就没声响没动作的少女。
车捕头忍不住叫了一声:“老白?”
小狐狸:“啾。”
泡芙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着车捕头,脸上忽然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看到这种充满了让人后背发凉警铃大作的贱兮兮味道的笑容,车捕头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只肥猫的身影:“八——”他赶紧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试探着喊,“八筒猫?”
“一句话!到底放不放!”
对面的那些人似乎忍耐到头了。
喊话的是个普通生意人打扮的青衣男人,年纪不大,却满头的白头发。
虽说如此,他却像是这些捕快的头头,短小精悍,目光炯炯,鹰钩鼻,腰间隆起,衣服里面显然还藏着软鞭练子枪一类的软兵器,也很有可能是锁链镣铐,只要江湖上行走过几天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武功不弱。
事实上,这人正是如今六扇门的九大名捕之一,鲁少华。
他也是金九龄一手带出来的弟子。
车捕头神情一肃,扯着大嗓门掷地有声的吼道:“别他奶奶的白日做梦了!这些杀人犯老子要一个不少的带回去审问!你让老子把犯人转交给你们六扇门还可以商量,让老子放人?你大爷的脑袋里是不是糊的都是屎!”
鲁少华气的脸色发白,话到这份上显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做了个手势,身后之人纷纷亮了兵器。
车捕头也呸了一口,吼:“兄弟们!准备好了——”
泡芙: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她深吸一口气,脸颊鼓鼓囊囊的,用力一吹——
滚滚尘土平地而起,大风刮过,鲁少华和他身后的一众捕快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快速旋转着飞向了蓝天,和他们的惊叫声一起,转眼化为一个小点儿消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已经准备开打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变成小星星消失在天空里的鲁少华等人,全都傻眼了。
发生什么了?!
老白:“猫大人他们会摔死的吧?”
“也许会飞到外太空。”泡芙自以为幽默的开了个玩笑。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黑皮书中看过的一个咒语,轻轻的念了几个字符,一窜发着柔光的锁链从她唇齿间溢出,一接触空气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除了玉簪花中的花满楼,并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
“你念了什么?”花满楼颇感兴趣的问道。
泡芙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咒语——我刚刚给起的名字!”她十分骄傲的说,“我这次一定没念错!”
花满楼轻轻的笑了一下,没做声。
震惊的捕快小哥们纷纷看向了车捕头,果然每次有老大在场的地方总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可这次也太厉害了!
人都飞到天上去了!
吓尿了!
“什么味儿?”燕赤霞忽然皱了皱眉。
聂小倩神情诡异的望着旁边的阴阳头——公孙大娘,默默地挪远了一步。
公孙大娘涨红了脸,羞愤欲死,脚下的泥土湿了一片。
她们几个喝了太多的酒,后来七妹又发疯叫喊有鬼,在她们谁都没有防备的时候这些人又冲了进来,莫名其妙的就被制伏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方便过,忍的十分辛苦,方才看到那样景象,联想到这天发生的一系列诡异的事情,一时松懈,没有忍住,竟……竟然……
众人:“……”假装不知道好了。
泡芙忽然说:“谁都有尿裤子的时候。”
姑娘你何必这样没眼色,没看这位大姑娘的刀子眼就要把你给戳成筛子了么!
“憋不住就得尿。”泡芙继续,“但是人类很害羞。”
车捕头:“还有谁想尿的?”
没人吭声,除了泡芙,在场的姑娘们都红了脸,尤其是带着枷锁和链子的几位,又气又羞,聪明的捕快小哥提醒他们的老大:“您问的太直白了。”
“哦?”车捕头拧着眉头,“还有谁想放水的?”
捕快小哥们捂脸,难怪你找不到老婆!活该啊!
这不对那也不对,早把文人那套磨磨唧唧客客气气含含蓄蓄的东西给丢掉的车捕头毛了,吼道:“不尿就上路!路还远着呢,以后想尿也给老子憋住!憋不住就学这位尿裤子里去!”
“我……我要去。”憋了一个晚上的不止公孙大娘一个,黄衫女子红着脸走了出来。
剩下的几个也陆陆续续的说要方便。
聂小倩带着她们一个个的解决,不是没有人想过趁机袭击聂小倩逃走了,但活人的武功是用来对付活人的,对死人又怎么会有效果?
望着掐着自己脖子的纤纤素手,聂小倩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眼神情逐渐惊惧起来的公孙大娘,柔声问道:“你还想换裤子吗?”
燕赤霞的脑袋忽然探了进来,道:“车捕头让我把她另一半头发也剃了。”
公孙大娘两眼冒火,手掌依然掐着聂小倩的脖子,愤怒到了极点:“你敢!”
燕赤霞道:“脑袋都要丢了,还要头发干什么?既然是老子的犯人,一半光头一半头发的像什么样子?押解到城里不是让老百姓误会老子成心羞辱人吗?剃了!——车捕头原话就是这么讲的。”燕赤霞说完,扔给聂小倩一个东西,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聂小倩伸手接住那样东西,摊开手掌一看,是把锋利的小刀,她抬眼望着公孙大娘,叹了一声:“执迷不悟。我或许还一线转生的机会,你也许连畜生都做不得。”
公孙大娘剩下的一半头发都被剃光了。
她拼尽全部的力量来尝试逃跑,嘴巴里骂出她的姐妹们根本听都没听过的脏话,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颜面和廉耻之心,像个市井泼妇那样对着根本触碰不到的聂小倩拳打脚踢。
她装若疯癫,眼中充满了怨气和不甘,渐渐的,她看到了那些一直围绕在她周围的鬼魂。
她根本不认得这些人,但这些人都是死在她的手下,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还有四五岁的小孩子。
公孙大娘快要崩溃了,可她并不知道,她的怨毒、她的不甘、她的戾气,所有黑暗的情绪负面的一切,都是如影随形的鬼魂们的食量,懵懂的背后灵恢复了记忆以后会发生什么?
他们会蜂拥而上,把她连皮带骨、连血带肉的拖入无间地狱里!
聂小倩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她从未看到过如此可怕的场面,她从未见过那一个人和公孙大娘一样竟被冤魂厉鬼连着肉体和身躯一起拖入地狱。
她转身跑了出去,但在她的双脚迈过门槛的时候,身后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了,她胆战心惊的回过头来,昏暗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鬼姑娘,你看什么呢?上路了。”燕赤霞叫她。
聂小倩向前看,众人神色如常,红鞋子的六名女子面容愁苦烦闷——为即将到来的审判和报应。
没有人提起公孙大娘,仿佛她整个人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聂小倩张开手,怔愣的望着掌心里还带着一根发丝的小刀,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惶然。
燕赤霞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忽然变了:“我祖母的小刀怎么在你手里?”
聂小倩吓了一跳,嗫嚅着说道:“你……是公子给小女的。”
她脸色很难看,惊惶不安受了惊的小仓鼠一样,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燕赤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欺负弱小女子的大混蛋,气焰瞬间就弱了下来,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困惑又纠结的摸摸脑袋,没问聂小倩要回他的刀,但接下来对聂小倩的态度却始终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别扭感。
车捕头还要留在五羊城,因为考虑到人犯的特殊性,车捕头拜托聂小倩和燕赤霞帮忙押解。
临幸之前,泡芙把骨骸坛子还给了聂小倩:“你自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葬了好了。”泡芙好奇的问她,“自己埋葬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聂小倩:“……”
押解队伍即将上路,看着红鞋子的一众女子,车捕头神情肃穆,沉声道:“你们从来没有公平公正的对待别人,但我保证,无论你们的下场是什么,它都是最公平、最公正,任何人都无话可说的判决。”
车队已经走远了,车捕头扔在驻足远望。
他神情肃穆冷峻,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车捕头看了眼泡芙,视线落在她始终拿在手中的玉簪花上,诡异一笑,“我在想,花公子的衣服去哪儿了。”
花满楼:“……”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你们猜猜看,这六个人当中哪一个才是害薛姑娘的凶手?”
花满楼迟疑道:“不是七个人吗?”他的声音很小,车捕头没有听清楚,反而觉得花满楼蚊子一样又小又细的声音十分好笑,哈哈笑了两声,道,“不用你们猜了,我说了吧!是紫衣服有头发的女人,”
花满楼声音太小,泡芙对猜来猜去这样费脑子的事情总是兴致缺缺,老白刚刚从花家赶来此地,连薛冰是谁都不知道,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这些人吱一声的车捕头底气不足的鄙视道:
“真是对牛弹琴!”
未免再次冷场,他紧接着发号施令:“进城!去找金九龄!老子有话问他!”
可惜他暂时见不到金九龄了。
据说金九龄被十多个从天而降的人给当街压倒,全身多处骨折……作者有话要说:【1】宁采臣对人讲过:我终生不找第二个女人。后来娶了小倩后,他又纳妾,一妻一妾各为他生了个男孩儿【2】公孙兰尿裤子那件事原著有(*^皿^*)【3】最近几天忙的晕头转向……今天看到大家扔的霸王票才想起来我忘了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心情愉快!么么哒!sqyz扔了一个地雷YUKI扔了一个地雷熊猫爷扔了一个手榴弹沈清扔了一个地雷知了扔了一个地雷瑤非魚扔了一个手榴弹贝拉特里克斯扔了一个地雷谢谢你们乀(^ε^乀)
第 49 章
金九龄被从天而降的十多个人砸中的事情就发生在大街上,随便找个路人问一问;没有不知道的。
所以这件事很容易打听;车捕头不费什么周折,就打听到了把金九龄给压了的十余人到底是什么人、有些谁。
正是六扇门的名捕“白头鹰”鲁少华以及他那一班的捕快手下们。
不就是这几个混蛋到兰若寺里叫嚣着让他把那几个女人犯给放了;结果被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