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虓心知不妙,想着搪塞过去,道:“是我家媳妇儿,粗鄙村妇一个,没见过世面,外头人多怕吓着她,所以就没喊她出来。”
“哦,原来是小弟妹。”王豹舔舔嘴巴,道:“九虎兄弟,说起来你也进班快一月了,咱大伙儿也没说过几句话,还不咋熟悉。要不你把弟妹叫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反正日后少不得在一个屋檐下吃饭,横竖都是一家人,早些摸清了脾性也好相处。”
左虓笑着推脱:“豹哥您太客气了!小弟日后还要多仰仗您的关照,那些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懂什么,咱哥俩有事自个儿商量便是,不让她们掺和,省得嚼舌根的妇人坏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想他左虓自幼在显贵家庭长大,官场朝堂的人见多了,做人自然也有三分油滑,说话讨巧得很。加上他天性不羁,也不摆架子,学起这等做低伏小的姿态来,倒也堵得王豹语噎。
不过王豹生性蛮横,没那么好打发。他摸着下巴似笑非笑说道:“理是这个理,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叫弟妹出来打个招呼也好嘛。”
瘦猴一贯见风使舵,忙着附和:“就是就是,九虎兄弟,你这样藏着掖着的,该不是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吧?放心,咱们又不是豺狼虎豹,吃不了你家娇滴滴的小娘子!”
“哈哈……”
一群喽啰跟班哄堂大笑,起哄吆喝着叫左虓把媳妇儿拉出来见见。
左虓对这帮流氓无赖恨得咬牙,脸上却还要和颜悦色,赔着笑脸道:“乡野妇人一个有啥好看的?等小弟挑个好日子再专门带她拜见诸位大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以后啊……”
他一味拒绝的态度正好给了王豹机会发飙。只见王豹起先还笑呵呵的,这会儿脸色一变,凶神恶煞地吼道:“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想交个朋友,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的!看不起我是不?!”
“豹哥息怒息怒!”
瘦猴赶紧上前打圆场,“好心”劝左虓:“我说九虎兄弟,你这样也太不给面子了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豹哥是啥脾气。嗨,你就让你家小娘子出来见见大伙儿,行个礼便罢了,又少不了一块肉。”
少不了一块肉?恐怕早被人吃了!
左虓满腔鄙夷,他之所以一路都把情岫藏着,就是怕她那模样招人惦记,再说这丫头心思单纯得很,又好骗,一不留神可就让别人占便宜了。小禽兽是他媳妇儿,就属于他一个人,别人想看一眼?没门儿!把眼珠子抠出来!
可恨慎要司的鹰犬还在找他,他这番回京之路并不顺畅,只得这般躲躲藏藏,还要受这群王八羔子的气……想起这些左虓就满肚子火气,袖下拳头捏得咔嚓。
王豹看他不语,想着是默许了,大步上前要掀车帘子。
“九虎家媳妇儿,你相公叫你出来。”
左虓见状一急,冲上去便要推开王豹,谁知却有人捷足先登。
一柄花枪的枪尾啪一下打在王豹手上,接着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青天白日的,有人怕是马尿喝多了,在此撒疯。”
此人是班子里的武生,二十来岁,叫沐乘风,性子高傲孤僻,话也不多,鲜与他人来往。今日这般插手相助,真是罕见得紧。
王豹一听他的话,火气蹭蹭就上来了,一撸袖子:“姓沐的你找死!”
沐乘风昂着下巴,轻蔑扫他一眼,举起花枪对着他:“想打?”
“看老子今天不灭了你!”
王豹怒吼着上前打架,瘦猴赶紧拦腰抱住他:“算了算了!豹哥别跟他一般见识!”
沐乘风勾勾嘴角,对瘦猴道:“你倒识时务,知晓他是我手下败将。”
提起这个王豹更怒:“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次!”
沐乘风嗤之以鼻:“手下败将。”
“老子弄死你……”
王豹被刺到痛处,蛮力一发好些人都拖不住他,死命地拽。沐乘风反而轻描淡写的样子,冷冷睨着他,毫不畏惧。
正当一群人拉扯纠缠,远处有人策马而来,几个小黑点疾速放大,黄沙扬尘一片。
“吁——”
来人紫衣皂靴,披着绣着银鹰的黑色披风,袖口用盘扣收紧,衣领里层露出绢衣,看样子是朝廷中人。
左虓一见来人赶紧悄悄挪步,大半个身子藏到马车背后。沐乘风看他一眼,不着痕迹上前挡住了他。
马上为首者在一群人前勒马,捏着鞭子居高临下问道:“什么人?在此作甚?”
王豹正在气头,看来人颐指气使的样子颇不顺眼,扯着嗓子就骂:“关你鸟事!”
为首者扬手甩鞭,一下打在王豹手上:“无知刁民,爷看你是活腻了!”
“官爷恕罪。”
班主急忙点头哈腰地迎上来,作揖道歉:“小的们是个梨园班子,意欲进城讨口饭吃,走乏了在此歇歇脚。未想阻了官爷的道,实在是对不住。还望官爷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天气炎热火气有些大,说话难免冲了些。官爷恕罪……”
王豹按捺不住还想出头,瘦猴偷偷捏了王豹手臂一把警告他,王豹这才没说什么,把脸转到一边,暗自咒骂。
“原来是群戏子。”
为首者语露鄙夷,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随后鹰眼落在两辆马车上。
他指着问:“车里装的什么?”
班主恭敬回道:“装了些唱戏用的家什,还有班里的女眷在里面。”
这当官的闻言命令道:“把人都喊出来瞧瞧。”
“是!是!”
班主招呼了一声,于是车里的所有女眷,连带着班主老婆和花旦都从前面那车里走了出来,情岫坐在后面这个装杂物的马车里,听到动静也下了车。
她这一露脸,可把王豹瘦猴等人的眼珠子都要看掉了。
瘦猴口水差点流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情岫:“豹哥,怪不得这小子成日像护啥一样护着媳妇,这身段儿这脸蛋儿……啧啧,尤物……”
王豹也看得愣愣的:“这妞儿该不是狐狸变的吧?媚到骨子里了……”
情岫从未被这么多人这般注视,心头怯怯的,不自觉用目光去寻左虓求救。谁知看了一转也没瞅见身影,只好低低埋着头,努力把自己缩到一旁。
不过马上的几人倒是对看见这么个长相妖媚的女子没多大反应,粗略看了几个女人一眼就算了。
随从对着为首者道:“头儿,没有。”
为首者点点头:“走,去城门口守着,给我挨个儿盘查,务必截住他!”
吆喝一声,几人来去匆匆,一溜烟儿又走了。
眼见这群煞星被打发了,班主松了好大口气,随即说道:“走吧走吧,快些赶路,争取天黑前进城。”
左虓这时从马车另一侧钻出来,去扶情岫上车。情岫见他就道:“九虎相公你去哪儿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左虓眨眨眼,不明所以:“我没去哪儿呀,就在你旁边站着呢。”
“可我没看见你。”情岫略有埋怨,眼角瞥见王豹瘦猴还在望这边打量,不悦蹙眉,“我不喜欢他们那样看我,很难受。”
左虓赶紧把她塞进车里,安慰道:“没事,进了城就好了。”
他也回过头瞄了一眼,看见瘦猴凑在王豹耳边说着什么,两人窃窃私语,貌似有所盘算。
作者有话要说:沐乘风只是个有点戏份的酱油君,超级无敌男配在后面~~~哈哈,你们猜是谁?
16、第十六章 薄荷凉,鼻血淌
临到城门口已是傍晚,班主想着天黑进城再寻住处多有不便,于是就在外城边儿上找了个小客栈落脚,两辆马车进了后院,班主去找掌柜的要客房,众人则纷纷往下拿自己的行李。
左虓看见沐乘风拿着个小包袱站在一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谢了。”
沐乘风抬眼淡看他一下,低头擦拭着枪头,木然道:“不用。”
左虓有意结交,也不惧他这副冷淡的样子,站在他身边就攀谈起来:“你是哪儿的人?我瞧你走路轻快,身手应该不错的,当个镖头都绰绰有余,怎么会在这么个小戏班子里?大材小用了。”
“乐意。”沐乘风不咸不淡回了他一句,顿了片刻又道:“你也并非庸碌之辈,不一样在这里。”
左虓眯起眼笑了笑,大力拍拍沐乘风肩膀:“同道中人!”
沐乘风皱皱眉头,有些嫌弃地退了一步避开他,道:“我劝阁下还是看好自己所有,以免落入他人之手。”
左虓经他一提醒,转头看见瘦猴围着马车转悠,眼珠子一个劲儿乱转,而情岫则刚刚拿着行李包袱出来。
他小跑着迎上去,殷切接过情岫手里的东西:“娘子我来我来。”
情岫受宠若惊地盯着他,眨眨眼。
怎么这样唤她?好奇怪呐……
左虓抿嘴笑着,眼神愈发温柔,就是不说话。
这时班主回来了,站在后院中央说道:“这地方小,空房也没那么多,大伙儿今晚上将就一下。”
他先把东厢楼上那两间最好的留给了班子里的花旦青衣还有王豹瘦猴,然后自己和夫人住南边儿这间,其余人逐一分配下去,最后剩下西厢两间房,给了左虓和沐乘风。
落脚的客栈破旧窄小,这两间房又是西晒的,闷热不已,还有股子灰尘臭味儿,熏得情岫一进去就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阿嚏——”
情岫揉揉鼻头:“九虎相公,这里好难闻呀。”
“可怜我家小禽兽了。”左虓歉疚地摸摸她头顶,“早知道就留你在家了,省得跟我出来吃苦。”
“我才不要!”情岫一下抱住左虓的腰,紧紧勒着说:“九虎相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能分开。”
两人你侬我侬惯了,这般亲密倒也不觉有何不妥,倒是门口的沐乘风看了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避开,淡淡知会了一声就进了隔壁间。
左虓从院子里的水井打来水,关上房门,招呼情岫过来洗脸。
“小禽兽,过来洗把脸凉快一下。“
情岫兴冲冲跑过去,把绒巾浸湿了拧出来,踮着脚尖去给左虓擦额头,十分仔细。
左虓有些欣喜,就像喝了碗加蜜糖的薄荷冰水般,从头到脚惬意极了。他垂眸看着情岫专注的神情,逮空就在她嘴上啄了口。
“哦!”
情岫被偷袭不觉轻呼一声,反应过来后便笑着凑上去在他嘴角也亲了一下。
“你渡一口气给我,我也还你一口,这才公平。”
“那这样呢?是不是要多还几口?”
左虓哈哈大笑,又俯首在她唇上猛咂几下。情岫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缩着脖子左躲右闪。
“不来了不来了!好像蚂蚁爬,痒死了……”
夏日燥热,左虓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亲热一会儿就有些收不住了,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情岫身上胡乱游走。
他迫不及待扯开情岫衣襟,手掌钻进去握住丰盈峰峦,肆意揉捏。
想这一路上又要忙赶路又要忙伪装,而且有时候一群人就在野外落脚,破庙树林都有,害得他都没什么机会和情岫独处,更别说做些亲密举动了。当下碰着个合适机会,当然要一亲芳泽解解馋。
“九虎相公你弄疼我了……”
情岫伸手挡在胸前,推了他一下,蹙眉抱怨。左虓才不管,打横抱起人就扔上床,急吼吼去扯她衣裳。
情岫看他这架势,心里猜到七八分,眸子一亮,雀跃问:“双修吗?”
“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