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误打误撞给情岫用了薄荷菊花、忍冬枇杷等寒凉之物,逼得她今天发作一场,缺子丸的事不知道还要被隐瞒多久。近些日子没再服食过……那意思便是在他们来到翠寒园以前,情岫就被神不知鬼不觉下了药。
到底是谁不想让她有孕?
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多久,可就是这么短的日子内便出了这种事,他后院又无其他女子,争宠暗算的解释说不过去。
会是他的祖母吗?因为不想来历不明的女子诞下左氏血脉,故而下手?可是老人家素来吃斋念佛,深信因果报应,不像会这样行事的。
难道是卫昇?纪婉兰还没入门,如果情岫率先有孕,长子非嫡,纪家定会心生芥蒂,威胁到两家的合作。卫昇未雨绸缪自是说得通,不过他如何安排这一切?除非一早便有耳目安插在了侯府。
再不就是柳逸?他以往似乎并不喜欢情岫小小年纪就孕育儿女,只是作为疼爱她的长辈,怎么看柳逸也不会舍得伤害她。
想来想去每人都有可能,可也都有不合理之处。左虓脑中梳理不清楚,越想越糊涂,最后干脆甩甩头抛了这些念想,回阁楼去了。
情岫已经醒了,正扶起她伺候喝药。
“我来。”左虓接过药碗,坐到床沿把情岫揽进怀里,肩膀托着她后脑,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递到她唇边,“乖,喝了药再睡。”
情岫缓过了劲来,眼睛微微垂着,有气无力的:“九虎相公我得什么病了?以前来葵水我从不肚子疼的……”
“还不就怪你这张小嘴。”左虓故作轻松,口气三分数落七分宠溺,笑意满眸地说:“天气热你就贪吃凉的东西,什么冰瓜冻李的就没停过。自己的月事又不记着日子,胡吃海塞的,不疼才怪!从现在起给我忌口,以后不许吃这些东西,乖乖吃药才是正事。”
情岫喝了药,苦着脸说:“我也不敢吃了,肚子好疼好疼,我差点以为自己都要死了……”
“别胡说,我家小禽兽会长命百岁。”
左虓捧起她的脸,狠狠啄了她嘴唇一口。嘴里尝到苦药残余的滋味,涩口酸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情岫不舒服,看来是不能连夜赶路回上京了,左虓决定歇一夜再说。他铺好软枕让情岫躺下,给她小腹上多搭了块毯子,又换了暖袋来捂着。
“九虎相公你抱我睡。”
情岫冲着他撒娇。左虓也解衣钻进了被窝,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脚,发觉凉冰冰的,便坐到床尾把一双玲珑玉足包进怀里,用手掌捂着。
情岫咯咯笑着不准他挠脚心,左虓抱着不肯放,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最后情岫乏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月夜残烛流光,左虓紧抱怀中恬睡的情岫,伸指挑出她颈间的玉佩,摩挲着玉面上的“虓”字,微微叹息。
“好像我不应该带你回来……”
翌日二人启程回上京,一路上马车行驶缓慢,车厢内左虓抱着情岫,温暖大掌搭在她小腹上,一直嘘寒问暖。
“还痛不痛?”
“不痛。”情岫摇摇头,继而扬起笑脸,“你今早都问七八次了,我婶婶都没你那么啰嗦。”
左虓理了理她鬓边落发,柔柔笑道:“就算啰嗦也是被你逼的,谁叫你那么迷糊,害我要多费好多心思。”
情岫伸手去拧他耳朵:“九虎相公你嫌弃我!”
“嘶嘶!轻点儿……耳朵掉了……”
到了侯府门口,左虓拿丝毯裹着情岫,亲自把她抱了下来。两人才站稳,刚巧看见沐乘风和左芝一前一后从府里出来。沐乘风依旧冷着个脸,大步匆匆在前面走,左芝在后面小跑着追。
“姓沐的你给我站住!”
沐乘风脚下一滞,回首冷冷看她一眼:“当街追逐男子成何体统,你回去。”
左芝双手叉腰挑衅:“凭什么?我就爱走这条路,你管不着!”
沐乘风不作理睬继续又走,左芝亦步亦趋,就是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肯离的样子。最后沐乘风忍无可忍,竟然一转身弯腰扛起左芝顶在肩头,往回走了过来。
左芝又踢又打:“死木头你放我下来!”
沐乘风岿然不动,在门口看见左虓抱着情岫,只是淡淡点了个头就径自进门去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左虓愣住回不过神来,还是情岫惊讶顿悟:“原来他俩好了!”
“混账沐乘风!竟敢诱骗本世子的妹妹!”
左虓反应过来咆哮一声,甩开腿就去追两人了,情岫在他怀里直笑得花枝乱颤,嘴都合不拢。
自从边境出事,晋皇与朝臣商议之后便下旨封纪玄微为主将,叫他带了半数禁军去镇南关援助。纪玄微匆匆动身,纪左两家的婚事就此搁置下来,没有机会提起。这倒让左虓松了口气。
不过这段日子左虓更忙了,他多半时间都和卫昇在一起,有时候也要出去做些其他事,神神秘秘的。经常是情岫早起他已出门,晚上歇息他还未回来。白日无事,情岫就都和左芝在一起,两人性格都属憨直一类,相处十分融洽。沐乘风当真被左虓安了个护院的闲职,专门负责保护二人。
世子寝院小厨房里的人全部换了一批,新人都是左虓自己挑来的,他在府的话会亲自检查吃食,妥当了才能端给情岫。他若不在,这事儿便交给了沐乘风负责。
这日是七月初七,情岫和左芝早起去老太太那里问了安,喝了杯茶便回房拿出丝绒彩线,居然做起荷包来了。
情岫从小就没碰过这些,一个荷包做得歪歪扭扭,手指头还被扎了好几个洞。左芝是千金小姐,做针线是在母亲的强迫下学了些皮毛,功夫也好不到那里去,做得东西只是勉强能看,比情岫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情岫看着自己荷包上乱成一团的杂线,苦恼问左芝:“吱吱,为什么七夕要做这个?我做得又不好看,九虎相公肯定会笑话我的。”
左芝每天被她“吱吱吱吱”地叫着都习惯了,闻言把杏眼一瞪,表情很严肃:“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这天最适合互诉衷情了。你和哥哥那么好,当然要送他这个表达你的心意了。”
情岫托腮不解了:“那为什么不是相公做了送给我?”
左芝一下笑了起来:“我说嫂嫂,哪儿有大男人做针线的道理?又不是娘娘腔!不过话说回来,我原以为我是最不擅这些女红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差。你难道连针都没摸过?”
情岫坦然承认:“就是没有学过,婶婶没有教过我。”
“你家可真奇怪,好像把你当个男孩子养。”左芝说着又催道,“嫂嫂你动作快点,今晚上一定要拿给哥哥的,明天拿就没这好意头了。”
两人在房中忙活,直至午时快要用膳了,有人来敲房门,笃笃笃。
“妹妹,我家宝贝儿在不在你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必须坚信我是疼小禽兽的,肿么舍得让小娃娃木有嘛~~~~
咳咳 ,关于瓦的绰号啊,实际上有很多。一般大家叫我小酒,醉酒,阿醉,酒儿……都是很温柔可爱滴~
但素!我还有霸气的绰号!比如酒叔!酒爷!
当然,最最霸气的是这个——酒千岁!
啊哈哈,乃们喜欢叫哪个都可以哟~
43 第四三章 蜘蛛盒,皮影戏
竟然是左虓提前回来了,左芝急忙把抓起荷包塞进针线篮子:“快藏起来,别让他看见!”
情岫赶紧把篮子放到桌下,左芝去打开房门,看见左虓便瞪他一眼,嗔道:“大活人丢不了!成天就惦记着你家宝贝儿,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哼!”
情岫过来惊喜地问:“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想你了呗。”左虓笑眯眯揽住她,转眼一看左芝沉着个脸,赶紧补了一句:“是想你们,想你们了。”
说着他舀出两个金银小盒儿,分别递给情岫和左芝:“给你们的,打开瞧瞧。”
“是什么?”
情岫接过打开一看,眼睛一亮:“哎呀是小蜘蛛!”
左芝一听便不敢打开盒子了,一股脑儿扔得老远,指着左虓鼻子骂道:“你明知道我最怕这些小虫子还舀来吓我,信不信我去告诉祖母,让她老人家赏你顿板子吃!”
左虓郁闷了:“你这臭丫头不知好歹。今儿个乞巧节我专程送你蜘蛛盒,好让你明早得巧。哥哥一番苦心你不谢倒罢了,凶巴巴的样子做给谁看?当心嫁不出去!”
“别以为你有媳妇儿就了不起!”左芝冲他做鬼脸,讥笑道:“你有本事惹嫂嫂呀,看她不舀出圣旨休了你,噗噗噗……”
左虓被刺到痛处,又看左芝吐着舌头一味挑衅,胸都快气炸了。他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左芝身子一闪躲到情岫身后,探出个脑袋来:“怕你不成!”
眼看左虓伸手要去揪左芝,情岫赶紧张臂一挡,劝道:“九虎相公你是兄长,按理要让着妹妹的。”
“看在我家宝贝儿求情的份上,这次放你一马。”左虓恶狠狠扔出一句话,把袖子放了下来,牵着情岫要带她走,“跟我回去,别理这刁蛮臭脾气的丫头。”
情岫被他拽住,心有不甘地去看桌底的针线篮子,左芝朝她眨眨眼睛做个“待会儿来舀”的口型,接着便挥挥手赶两人出去了。
“快走快走!我还不想看见你呢,碍眼的家伙。”
情岫跟着左虓回了他的院子,两人关起房门来说悄悄话。左虓缠着情岫亲了好一阵,直到把她脸颊都弄红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开来。
情岫擦擦腮边,有些嫌恶地说:“湿嗒嗒的……九虎相公你是属狗的么?就会伸舌头舔我。”
“我属虎的,专门吃你这只小羊羔。”左虓抱着人,下意识把手放置在她小腹之上,问:“这几日可还腹痛?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吃药?”
情岫诚实说道:“我每天都有吃,而且一滴不剩。九虎相公,这药还要吃多久?我肚子已经不疼了,不想继续喝药,嘴里一直苦苦的,舌头都变色了。”
左虓微微含笑:“你自己觉得好了可不算,明儿个先请苏太医过来看看再说。他说停药才能停。”
“好嘛好嘛,都依你。”情岫纵使不大情愿也只好妥协,低头看着手里的金银小盒儿,问道:“相公,这个送我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么?”
“也没什么,就是个习俗。今日乞巧节,把蜘蛛放进盒子里,待明早起来看它结网,如果蛛网结得圆好,寓意也就好,你也就‘得巧’了。我听人说民间人家都是这般的,所以就弄了两个来送你和妹妹。”
“那我要把盒子放到枕头底下,明早一起来就看!”
情岫高兴极了,跑过去把盒子放在床头最显眼的地方。左虓看她兴趣盎然就没阻止,只是叮嘱她把盒子扣好,以免蜘蛛溜出来。
“今儿个街上热闹,小禽兽走,我们出去转转。”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左虓不想被人打扰和情岫独处的时光,偷偷带着她从侯府侧门溜了出去,只是留了个小厮守在那里,叫他晚上等着开门。
情岫自打来了侯府,受规矩礼教束缚甚少出门。左虓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又存了刻意讨好之心,便想着带她瞧些新奇有趣儿的。
“小禽兽,看过皮影戏么?”
情岫好奇:“皮影戏是什么?”
左虓耐性解释道:“皮影戏又叫灯影,初以素纸雕簇,后人研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