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全然不在意，只是声嘶力竭地哭着，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一起哭出来一样。
哭得累了，南烟就坐在地上，抽噎一会儿，再继续哭。
直到感觉哭够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南烟才拿袖子抹一抹脸，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边的孙碧竹。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南烟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带着些许沙哑和哽咽。但她的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从她刚进书房开始，孙碧竹就站在祁永安的身边。但是，之后不管她怎么动作，孙碧竹也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自顾自地站在一边。甚至于，就连后来系统提示她攻略失败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孙碧竹低着头看着南烟，面色苍白，却依然对着她扯出了一个笑容：“因为他让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动手。”
听到孙碧竹的话，南烟不由地愣了一下：“就算他死在这里？”
“就算他死在这里。”孙碧竹重复。
顿时，南烟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上了怜悯。
言听计从到了这种地步，孙碧竹她，还能算一个独立的人吗？
“他还活着。”盯着孙碧竹看了一会儿，南烟突然说道，而且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强调些什么，“他还活着。”
孙碧竹愣愣地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说实在话，她根本就不知道南烟之前所做的那些，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南烟自然也看出了孙碧竹的疑惑，她勾了勾唇角，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却已经放弃了之前想要将她拉出泥淖的想法。
有的人，陷得太深了，自身就已经变成了泥淖的一部分。
“你喜欢他吗？”南烟问。
孙碧竹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喜欢？”
看到孙碧竹的神色，南烟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伸手揉了揉脸，南烟仰着头看着孙碧竹，脸上又挂上了一贯的笑容：“如果我把他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仿佛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的人，你会照顾他吗？”
孙碧竹愣愣地看着南烟，有些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只要你每天都照顾他，那么他就会对你产生依恋，需要你，甚至爱上你。”南烟换了个孙碧竹能够理解的说法——虽然她觉得，这个说法，有够悲哀的。
“需要……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孙碧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对着南烟露出了一个笑容，“嗯！”
盯着孙碧竹看了一会儿，南烟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转过身去。”
孙碧竹听话地转过了身子，南烟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了喷剂，对着躺在地上的祁永安，连续喷了三下。
“就当是，我对你的报复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我们一起感谢祁永安同志为南烟解开心结而做出的贡献【鼓掌
☆、安然无恙
离开了祁永安的住处之后，南烟有些恍惚，一下子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又该做些什么。
心里闷闷的堵得慌，丝毫没有报仇之后的畅快感觉。
……也是，祁永安活得好好的呢，谈得上是什么报仇呢？
明明知道因为祁永安，汪雨石可能就会这样丢了性命，但她却连杀了他都做不到。
虽然知道汪雨石肯定也是不希望她那么做的，但是终究，还是心中有愧。
如果她不出现在这里的话，汪雨石是不是就不会碰上这些事，然后好好地和念云在一起？
即使被偷走了气运又如何呢？至少，他是和真心爱着的，也真心爱着他的人在一起了，不是吗？
祁永安也会如愿地进行着他的计划，将这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惬意地欣赏着他那个血缘上的父亲痛苦的样子。
……不，现在也是一样吧？甚至比起祁永安的计划里，还要混乱。
祁永安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变得彷如刚出世的孩童一般天真无垢——而伴在他身边的，是有着那样信念的孙碧竹，结果如何，其实她已经明了了。
说起来，这也许比起直接杀了祁永安，还要残忍。
她其实，也是个残忍的人呢。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南烟的唇边扯起一抹笑容，却带着刻骨的悲哀。
不想回姜和豫那里，他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
心里头乱糟糟的，就连南烟自己，都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等到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念云的花楼。
仰着头看着这栋装点精致的建筑，南烟有些恍惚，继而，又仿佛感叹似的一笑。
当初她是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么，自然也要再回来一遭。兜兜转转的，因果轮回，又哪里说得清楚呢？
只是，南烟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在这种情况下来到这里。
她甚至，有些不敢见汪雨石。
——几乎没有任何犹疑的，南烟就知道，汪雨石在这里。
除了这里，汪雨石又会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呢？
感受到别人落在自己身上探究好奇亦或是鄙夷的目光，南烟扯了扯嘴角，抬脚朝着花楼里面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南烟姑娘吗？”看到南烟，正在和旁人说些什么的老鸨连忙迎了上来。
面对老鸨热情的态度，南烟有些疑惑。
虽说她在这儿住过一阵子，但是她和这里的人，交集也实在不多。但老鸨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南烟的疑惑：“念云姑娘说了，要是南烟姑娘来了，自去楼上寻她便是！”
想来念云是一早就想到她会来了吧？只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汪雨石身上的毒？
心下微微恍然，南烟对着老鸨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径直上了楼梯。
念云的房间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听到推门的声音，念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看到南烟之后，念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平静，温和，疲倦，以及——无力。
看到念云的样子，南烟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汪雨石。
目光下意识地就朝着房间里的床上看去，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床铺。
“汪公子在别的房间。”注意到南烟的动作，念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顿了顿，才又加了一句，“他毕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我自然是不能留他在我房里过夜的。”
听到念云的话，南烟不由地愣住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念云的表情，南烟有些摸不准念云究竟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讽刺她。
但是念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南烟的目光似的，她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眼神没有什么焦距，好半晌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站起身来：“我带你去见他吧。”
看着念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南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不知道，念云露出这副样子，究竟是因为知道了汪雨石中了无解之毒，还是因为听了汪雨石说要娶她的话。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她说话都有些不合适。
静静地跟在念云的身后，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下来，南烟有些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之前汪雨石所住的房间。
她以为，既然汪雨石受了这么重的伤，念云会把他安置在离她更近一些的房间里——甚至直接安置在她自己的房里，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因为知道汪雨石想要娶她，所以对他死了心？
南烟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显然念云并没有给南烟解释的意思。她推开门之后，朝着床上看了一眼，就在房间里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了。
有些疑惑地看了念云一眼，南烟总觉得今天的念云有些不对劲。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床上的人给吸引过去了。
虽然之前想到过各种可能，甚至连来到这里之后，直接见到一具尸体的可能性，南烟都想过了——但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汪雨石面无人色地躺在这里，她依然感到无比恐慌。
强自压下心中那无法言书的惊惶，南烟走上前去，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去，轻轻地触上了他的脸颊。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南烟的鼻子蓦地就有些发酸。
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一滴滴地砸在手背上，南烟的唇角却忍不住上扬着。
似乎，她这些天来，经常流眼泪呢。就好像要把以前欠着的眼泪，都给补回来一样。
伸手摸了摸脸颊，南烟笑着给汪雨石掖了掖被角。
在这一刻，她想，其实真的和汪雨石成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她守一辈子的寡而已。
这么想来，其实汪雨石也是挺狠心的，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也非要拖着她一起下水。
这么一想，南烟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带着些许轻松。
念云就坐在一边，愣愣地看着南烟和汪雨石的方向。看着看着，就突然笑了，然后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她说：“南烟，你相信这世上，有神明存在吗？”
念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南烟忍不住愣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念云不停地掉着眼泪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慌了神，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是没有见过别人哭，以前她妹妹就经常跑她这里哭鼻子——但是，她和念云的关系，说真的并不算太好。甚至，念云对她一直有着单方面的敌视。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突然在自己面前哭起来，南烟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也许是被南烟手足无措的样子给逗笑了，念云咧了咧嘴，突然冒出了一句：“你放心，他的毒已经解了。”
顿时，南烟的动作僵住，看着念云的双眼，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似乎有些难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但是，念云显然也没有给她好好思考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等他养好伤之后，就能给你下聘然后成亲了。下个月初三是个不错的日子，你觉得呢？”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念云所说的话，南烟有些愣愣地回了一句，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
……说的什么胡话呢？！
但是，汪雨石身上的毒解开了？不是说那是无解之毒吗？
南烟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有些太突然了。导致她一下子，都有些难以正常地思考了。
“毕竟他也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了，总是早些定下来比较好。”看到南烟愣愣的样子，念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着说道。
……不对劲。很不对劲。
看着念云那诚心祝福她和汪雨石的样子，南烟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蓦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是了，从见到念云开始，南烟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系统。
就南烟所知，念云所持有的系统，性子有些话唠。除了汪雨石在的时候，担心打扰到念云和汪雨石的相处，他会保持沉默之外，其他时候，虽然不至于不停地说话，但还是会多少说几句的。
但是，今天自从见到念云开始，系统就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再想到念云脸上那失魂落魄的表情——既然汪雨石的毒已经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