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呵!他的确只是个下人执事,但是,他也是一只恶魔呢!”
“恶魔?”维多利亚大惊失色。
“我真是不想再和你们人类多费一丝口舌,女王陛下,从现在起,就请您不要再问你永远都不会懂的问题了,你只需要用好你这幅暂时还算是高贵的皮囊对夏尔凡多姆海伍继续下命令就好了,其余的事都听我的安排。”
修米尔咄咄逼人的气势令维多利亚战兢,她惊恐地望着对方:“那……你要我……向他下什么命令?”
“让他下地狱!”
“啊?”
“大惊小怪什么,我现在去安排一下,具体命令的细节,我回来再安排。”
修米尔悄然消失在女王的殿内,随后他去见了另一个人。
披着与身材并不相衬的雍容华袍,黑发男人的脸上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期待与谄笑:“你真的愿意帮我除去我的弟弟塞巴斯?让他一党威胁我王座的势力永远消失?”
“当然,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你哈迪斯就是永远的地狱之王。”修米尔把唇角的鄙夷小心地用上扬的弧度掩饰。
“好,好好。”哈迪斯的头点的像鸡啄米一样,“要我做什么?”
“过几天你的弟弟米卡利斯会带着一个人类男孩到地狱来找寻那个男孩死去父母的灵魂残念,就是你一直留用于镇守魔殿的文森特和瑞秋,你要确保他们现在能够被顺利的召出残念。另外在你弟弟和那个男孩到来期间,要想尽一切办法离间他们,能让他们彻底反目成仇就最好不过了。你的弟弟,你该是最了解的,这几天除了准备灵魂就想想要怎么做吧,至于其他的,我会在恰当的时候来安排你下一步的行动。”
“啊?那两个灵魂可不能随便……”
“你舍不得?那我们的交易可就……”修米眯起眼睛露出威胁的神色。
“不不不,我怎么会不舍得呢,一切都听您的安排,放心的交给我好了。”哈迪斯带着转瞬恢复的夸张谄媚,渐渐融入暗沉宫殿的背景色里。
那之后不久,夏尔便收到女王指派前往地狱的信函,经历了之后的一切……
走马灯般流转的画面结束了,破棚里不知不觉已经恢复了之前昏暗的光线,然而夏尔的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对面已经一无所有的墙壁,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中无法脱身。
经久,他才动了一动:“如果这些都是Snake的记忆,说明修米尔的所有行动都有他陪在身边?”
“不不不,不是这样。”诺斯诺里连忙摆起尾巴,“我和主人在这期间的确一直在为修米尔办事,但时刻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主人,而是我的各位子民,哦,也就是各种蛇类。修米尔时常需要我们蛇类的帮助,所以不论他去哪里都会带一只在袖口里。主人后来成为和蛇类共生的关系,每次与一条蛇一起都会共享到那条蛇的记忆,久而久之,所有的记忆就都集中到主人一身承载了。伯爵完全不用怀疑这些记忆的真实性,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没有怀疑。”夏尔黯然的语调让周围的人息声摒气,没人能知道刚经历到如此冲击性的现实真相的少年此刻究竟怀有怎样的心境。最终还是塞巴斯打破了沉默:“少爷,真正复仇的时刻来临了,不论是天使还是女王,我都会达成您的心愿,请下命令吧。”
塞巴斯流畅而优雅地单膝屈地,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准备在小主人一声令下后道出那句低沉坚定的“Yes, my lord。”然而在等了几秒后,塞巴斯才发现,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是绵久的无声沉默。恶魔困惑地抬起头,刚好对上少年怅然的目光:“不,够了。”夏尔的眼帘低垂下来,“不复仇了……最起码……不是现在……我不想……和他们一样……”
“他们?一样?什么意思?少爷你……?”
“尽管我也是满身污秽,可我还是不想和他们一样丑陋。”夏尔低声喃喃犹如自语,“姑父,凯尔宾男爵,女王,哈迪斯,抑或修米尔,还有我们曾在案件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他们全部,全部都是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利欲,无止境地践踏旁人的灵魂,绑架旁人的自由,甚至掠夺毫不相干的人的性命,无一例外。我不懂,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求,难道不该拿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来交换才对么?为什么要伤及无辜之人?我……我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不想再因为自己要达成的愿望,造成任何牺牲。”夏尔抬起头,对上尚未起身一直望着他的恶魔的暗红目光轻声道,“塞巴斯钦,我不许你再为我冒任何风险了,这是命令。”
“这……”恶魔的瞳孔缩紧了一瞬,只觉得心底最深处被什么温暖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撞了一下,令他虽对此番命令心怀异议,却也再无法道出任何强硬的措辞反驳。他把手放在胸口处微微低头,“好,一切都听您所愿。”
看到夏尔放松下来,塞巴斯才放心的起身,周围的几人也终于敢稍微放大呼吸的声音了。
葬仪社向前蹭了两步:“就算不复仇,伯爵也要有下一步的安排才是。”
“嗯,处理了我体内的毒素,我要先回人间去,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
“嘶嘶~~~”夏尔话音未落,诺斯诺里就突如其来地吮住他的小臂,还没等夏尔反应过来,蛇王已经从他身上离开了,再低头看,小臂上的淤青和黑色齿音已经完全消失了,光滑如玉的肌肤看不到有任何受过创伤的印记。
“我能为伯爵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诺斯诺里探着头说。
夏尔点点头转向塞巴斯:“好了,我们是时候回到该去的地方了。”
第115章 那个执事…狭路
告别了破棚里的几人,主仆二人踏上了等待已久的归途。
夏尔忽然想到刚才只顾著Snake,从卷馆出来始终没见到缪卡和梅蒂斯。问了下塞巴斯,恶魔说现在地狱无主,所以吩咐过兄妹二人万一地狱有要事处理可先行离开,刚刚他已经发出讯息询问了,暂时还没收到回复。
一路上大多时间都是沉默的,夏尔知道就算他们再怎么小心,能避开的也只是路上的障碍,而从天堂之门闯出去的那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要直面的。
塞巴斯玩笑说天堂是人类无限憧憬的地方,所以一向都是挤进来很难而出去却轻而易举,还说说不定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还有人欢送。对此夏尔只是勉强地抻一抻嘴角,感激于恶魔给他的宽慰,却无法在这个时候再配合对方的玩笑。少年摸了摸腰间的短柄匕首感到无限怅然,他真的再也不想塞巴斯为了他受到伤害了。
绕过条条逼仄的羊场小路,那条无法规避的,被圣光环绕得发亮的宽阔的通路终于出现在眼前。踏上它,把自身暴露在最大的危险之下,尽头便是天堂的出口。白光刺目,宛如在狱中接受拷问时被强迫面对的强光,夏尔只希望这条路再短一点,再短一点,而时间可以走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天堂之门的轮廓已经渐渐清晰,在此时仍平安无事,令夏尔的心中生出无限憧憬,再往前走,努力在耀目的屏障之间辨别越来越大的恢宏门筑,突然间,夏尔好像看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天堂之门有左中右三个门洞,呈中间高两端低的对称形态,此时已逐渐适应强光的夏尔,在朦胧的眼前之物渐渐清晰时看到两侧的门洞之上各悬挂着一个人,淡紫色的发丝缓缓垂下,熟悉的衣着被泛着亮白光线的丝线捆绑得像两只蛹,即便距离还比较远,可少年仍可一眼确定那二人的身份:“缪卡……梅蒂斯……他们怎么会……”
少年低声的惊异似乎引发了悬挂之人的注意,只见右边那个头发稍长的“蛹”开始不停的扭动:“殿下……夏尔少爷……不要过来,他们有……”
“啪!啪!”一条熊熊燃烧的长鞭不知从哪里突然射出,直冲向说话之人狠狠就是两鞭,随后便环绕在那只本就已经被束缚的很紧的“蛹”上,带着烈焰再次收紧,少女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那只蛹也死寂般地僵直了。
“梅蒂斯!”夏尔禁不住大喊想要冲过去,这时一直硕大的白色翅膀忽然挡住了他的前路,一扭头,修米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脸上还带着惯常的虚伪和善,在他的身后,夏尔看到了数不尽的天使卫队,这场景和之前在暗沼森林遭遇魔王哈迪斯时竟如此相似。
夏尔心渐渐下沉,可面上还保持着清冷淡薄的神色,吐露的语调依旧寒气逼人:“修米尔,好久不见。”
“伯爵,我们分别才不过两三日,看来您对我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把路让开,放了缪卡和梅蒂斯,我们要走了!”不理会修米尔的戏言,夏尔如同向奴隶发号施令的国王。
“哦?凡多姆海伍伯爵还真会开玩笑啊,不过我可不是我师父那样听几个笑话救能被收买的呢。”
“你师父?”听笑话就会被收买的人……夏尔即使此刻脑海混乱,也绝不会能想到除了那个怪人以外的第二个人,“Under Taker是你师父?你认识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哈哈,果然小孩子的好奇心就是强烈,伯爵不要心急,您还记得我之前请求您的事情么?答应我吧,放弃那些恶魔,和我在一起,您不论想知道什么,日后我都会统统将给您听,怎么样”说话之间,修米尔白兮兮的手指开始探向夏尔肩头。
“拿开你的脏手!”
“嘶~~”一柄黑色的羽毛从后方射出直穿修米尔的掌心,修米尔躲闪不及,虎口上被裂出一道伤口,痛感令他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凉气。再一扭头,恶魔血色的红眸已经怒意满满地逼近。
“你这恶魔!”说着泄愤的话,脚下却不自觉地被恶魔的气场逼得后退了几步,“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坏我的好事?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坏你的事?我可真没有兴趣。”塞巴斯轻描淡写,“我只是刚刚听少爷说想要救下缪卡和梅蒂斯然后离开,我只对这两件事有兴趣。”
塞巴斯完全的轻视彻底点燃了修米尔心中的怒火,他振翅而起瞠目咆哮:“我可不是哈迪斯那个废物,今天就在这里来个了断吧!”
恼羞成怒的修米尔双拳紧握,完全展开了翅膀,瞬间周身开始发亮,每一根翼羽都开始射出光芒,他身后的磅礴大军看到光后好似接到了号令,顷刻间一起向这边滚滚涌动。
“嗖!嗖!”夏尔感到耳边穿过两阵疾风,就已被抱起转移到天堂之门的下面,而束缚着缪卡和梅蒂斯的丝线和火鞭已被刚刚抵达的两枚黑羽切断,兄妹二人迅速地挣脱了。
“少爷,您在这里稍作歇息。缪卡梅蒂斯,留在这儿照顾少爷的安全。”
“遵命。”
夏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塞巴斯就已返回到修米尔的面前,少年本能地跟上前几步却被缪卡按住了肩头:“夏尔少爷,就听殿下的安排吧。”
犹豫了一下,少年终于驻足退后了。
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切都了然在目。
修米尔看着返回的塞巴斯吹了一声口哨:“正合我意,那位小少爷要是受伤了,我也会心疼的呢。”
“不可原谅!”塞巴斯的红眸紧缩,红光一闪,顿时身后巨大丰满的黑翼全数张开,幅度似乎又比之前扩展了许多,粗壮的一束黑箭随之朝修米尔的头部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