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看起来同其他流浪汉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戴着一顶几乎遮了大半张脸的破毡帽。
他站在花田边,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您需要喝水么?”我朝他喊了一声。
这十分寻常的一句话。
这个男人却像被晴空里落下的霹雳击中一般,浑身僵硬,他迟钝的转过身来,像被巫术指引的木偶般,疯狂的朝我跑过来。
直到他跑过了半个花田,我才认出来他的脸。
这张丑陋的,这张熟悉的,这张让我彻夜难眠,又让我悸动不已的脸。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罗拉吓得尖叫,死死攥着我的手臂,拼命拖着我向后。
可我却奋力挣脱她,朝那个危险之源,救赎之源跑去。
空气裹挟着无数的薰衣草花粉划过我的皮肤,跑动时的风将我的草帽吹落,裙摆刮得失去样子,正午太过安静的田野让我连自己跑动时急促的呼吸都能听清,我不得不拎着裙摆,才能冲破无数薰衣草花枝的羁绊。
埃里克!
埃里克!
埃里克!
在我那间简陋的小木屋里,埃里克和我坐在屋子里唯二的椅子上面面相觑。
过了这么久,埃里克还是这种死性子,我若是不开口询问,他就只会傻乎乎的坐在那里,如饥似渴的盯着我看。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我只好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迟疑半天,他才从衣服里摸索出一小瓶香水,交待了全部。
这瓶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半年前,克丽丝汀从我这里要走的一瓶香水。现在看来,她要走这瓶香水的初衷,似乎就是为了将它转交给埃里克。
彼时的埃里克,已家财散尽,身无分文。
他从东方带回的连城财富,大部分捐赠给了巴黎歌剧院作为修缮费用,另外一部分则作为补偿费用,借助克丽丝汀和劳尔的名义用来做善事。
倘若这段时间里,他做的唯一一件有人受到伤害的事情,那便是波斯人。
波斯人是埃里克的救命恩人,却也下毒差点杀死他,还写信挑唆菲利普与埃里克决斗。若不是朱利安的精心救治,埃里克几乎丧命。
究其根源,不过埃里克所拥有的那些惊人的财富,当这些财富消失后,波斯人无法承受,嗅了亲手制作的有毒香水,离开人世。
埃里克告诉我,他像个苦行僧般,流浪在塞纳河畔,用卖唱换来维持生计的铜板,在巴黎歌剧院,能换来数万法郎的好嗓子,有时居然连一顿饭都换不到,幸好他还会各种各样的杂耍技巧,比如腹语,比如魔术,总算赚得了旅费。
所以,找到我时,他的胡子扎手,头发蓬乱,身上臭烘烘的,跟我记忆里那个考究精细的男人判若两人,也难怪在花田里,我认不出来他。
我不得不为他烧了两大锅开水洗澡、洗头发、烫虱子。
此时,总共就一间屋子,埃里克在里面洗澡的时候,我不得不走出来,坐在屋子外的矮墙上。
聊了整个晚上,分隔五百个日夜,我们有数不清的话、数不清的事情分享和交流。
太阳正在从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的边沿逐渐升起,橙红色的光线覆盖在茫茫的紫色田块中,天空里的云朵缓缓变成跟薰衣草花一样的青紫色,缓缓扬起的晨风如潮汐般推动着无数细细枝节。
破晓时分的花田,这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色,在巴黎的城区内可无缘得见,那里只有数不尽的人、马车、还有排列成行的街道和建筑。
相信,埃里克也会喜欢这里的,他的灵魂向往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譬如唱歌、譬如灵魂,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也许,我们会在花田住下来,远离巴黎的纸醉金迷,阅尽繁华,自食其力,尽情歌唱、演奏,渡过彼此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坑了许久,不过总算写完了~也算放下一段心事~
【由。'。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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