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宏知道自己不但口才好而且是牙尖嘴利的。
杨浩龙气喘吁吁的,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有一点麻木了,但是王嘉宏还是没有反应,这人今天成了行尸走肉吗?
杨浩龙迟疑的将牙齿从镶嵌好的模具里面一点一点的取了出来,看得见一大片立刻泛上来的红紫与血腥,嘴里面也是铁锈一样的味道。
“你为什么不躲?”杨浩龙的视线愤怒的望着王嘉宏。
王嘉宏问道:“我要回答什么,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改还是不改?”
杨浩龙的嘴角轻扬,淡然的开口,“按照常理你应该躲……但是,我觉得正确答案是你不应该躲!”
“那就行了,既然你我都知道正确答案,为什么还要纠结,我为什么要躲避为什么?”王嘉宏温柔的语声就像是要滴出来水似的。这就是正确答案吗?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两人都明白的,原来这些就是正确的?
杨浩龙害怕自己心中好不容易建造的防备工程会在一瞬间倾倒,连忙咬紧了牙关,“你可以不要以为就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这几天对我的不公平待遇,我不会的,坚决不会原谅。”
“我知道。”
“……”杨浩龙无言以对。
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珠子转动着,手轻抚着杨浩龙刚才因为用力过猛而流汗的脸颊,一边擦拭她的脸,一边心疼的说:“都流汗了,你看看你,身体又不好……就不要乱动了,不可以吗?”
杨浩龙心里面奇怪得很,这个人不但不责怪自己,不用刀子不用自己老虎钳子一样的手掌威胁自己,反而是温柔的呵护自己,“都流汗了,你不应该这样子咬我的……”
王嘉宏微微的一笑,“是这样吧,我们共同写这些东西,到时候一起商量,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躲避不了不是吗?所以你就只有让自己变得无比的强大,那时候你就可以离开我了,你也就可以杀掉我了,不是吗?”
那幽黯的眸光就像是蒙尘的宝石一样,泄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真挚,还有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慌乱情绪。
杨浩龙看到目的已经达到了,并且他说的是有道理的,自己绝对不可以这么快就逃离,与其这样子耗着,倒不如真的想办法植党营私,然后另起炉灶到时候卷土重来就是了,目前还是要将压迫视为一种等闲的。
她的眸子就像是晨光下轻轻荡漾着的流泉一样,吸引着王嘉宏的目光。
杨浩龙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拥有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多么风情万种的神态以及多么美若天仙的身姿,这些都被王嘉宏看在了眼里。
王嘉宏怔忡的片刻,杨浩龙忽然定了定心神,“什么味道,究竟是?”
王嘉宏的练啊好难过蕴满一种薄薄的怒意,“你记得明天给我东西就好了,至于是什么味道你不用管了。”
杨浩龙知道王嘉宏是很有洁癖的,脏衣服是不会穿的,这样怪异的气味是坚决不会长久的留在身上的,但是刚才难道是自己的鼻子失灵了,或者说刚才的气味是别的地方传过来的?
王嘉宏放下了杨浩龙,杨浩龙恢复了镇定,这样子总算是舒服了许多,双脚离地以后杨浩龙这才优哉游哉的望了一眼王嘉宏,“什么气味?”
王嘉宏有些惊讶她敏锐的几乎是搜毒犬一样的嗅觉,冷冷的说道:“没有什么气味不气味的,你好好的写改革的东西吧,我走了。”
杨浩龙冷着脸看着王嘉宏走了出去,这才觉得晕陶陶的,刚才的气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受伤腐烂一样,淡淡的。
王嘉宏走出了龙相府,顿时也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刚刚走出来就回眸,凤眼一睨看到没有人注意自己,连忙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面的伤痕。
这是小妖兽刚才咬的,虽然很疼但是仔细研究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几何图案是力求对称的,很有审美的价值。
王嘉宏苦中作乐,看了看刚刚咬伤的位置,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一大片,红肿了起来,他连忙撕破了衣袖,然后绑住了受伤的位置。
右手又开始疼了起来,这里正是被毒蛇咬伤的位置,暂时还没有找到第二枚烽燧草,所以还疼痛的厉害。
胸口的伤以为杨浩龙刚才的撞击也是裂开了刚刚结好的痂,杨浩龙一直以为王嘉宏只让自己受伤了,但是她并没有想过王嘉宏的身上也是有这么多伤口在叫嚣着疼痛。
他就像是一件金钟罩铁布衫一样,帮杨浩龙隔绝了很多的危险与祸患,但是杨浩龙并没有看到这些事情,只是看到了另外单方面的伤害。
王嘉宏穿过了走廊,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寝殿里面。
动作慢是因为这样的频率才可以保证自己的伤口不会牵扯的疼痛,动作慢还因为这样子不会让杨浩龙有所注意自己,他回到了屋子里面,慢慢的拆掉了手上的纱布,碧波澄澄的眼睛里面是一种死寂。
伤口上面有一种刺鼻的气味,他冷笑了两声,然后又将纱布裹好了。
陈傲龙随侍在侧,满脸布满忧虑,心里面也是忐忑不安,“尊主,属下已经命人去找了,这个药并不是可以找得到的,再这样下去恐怕……”
王嘉宏深吸一口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还不下去?”
陈傲龙不置一词的退了下去。
王嘉宏看着自己的伤口,三处伤口都是新伤未愈,嘴角有一点淡薄的笑意,这些伤口可全部都是杨浩龙弄出来的,她自己知道吗?
经过前几天的疑神疑鬼,杨浩龙现在每晚睡眠之前总是要想方设法看一看周围的摆设,以便于到了醒过来的时候两相对照,就能明白究竟有没有梁上君子偷窥自己,想到偷窥狂那色眯眯的眸光,杨浩龙忍不住胆战心惊。
但是一连两晚并没有异常,杨浩龙这才依然故我的过上了优哉游哉的小日子,轻罗小扇抛在脑后枕着怎么睡怎么舒坦,满眼满心里都是重振旗鼓的雄风。
第二天,天光放晓,天际降下皑皑的白雪。四周一片琉璃世界,杨浩龙早起伴随着御驾到了龙域殿,掌一宫主位做了一个垂帘听政的入幕之宾,堂上一呼百诺,堂下文武百官不管是年高德劭的,还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都要给自己行跪拜大礼,杨浩龙yy着好生活比蜜甜的憧憬这才指点江上激昂文字起来。
早朝进行了一半,已经有人将蜜瓜以及果脯还有雪顶茶烹的无比的香甜送到了珠帘后面,小皇帝也是口舌生津想要一饱口福,但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只能殷殷切切的看着源源不断搬运货物的小内监与小宫女。
小皇子讷讷的,瞠目结舌着,这绝对是本朝开国以来头一次这样子诡谲,大的事情都是自己将奏折送到后面,杨浩龙一边擦一边啃鸡爪一边一挥而就,“准奏,准奏——”
如果有不准的,立刻瞠目,写一张字条送出来,字条上面往往沾着一些果皮纸屑,不过五皇子还是平心静气的忍着,然后念诵,“那什么,苗疆的事情,那什么,叉叉圈圈我个圈圈叉叉——”
五皇子不认识的字就是叉叉圈圈,杨浩龙不会写的楚国字就是圈圈叉叉,以至于朝堂之上两个人都在大放厥词,很多次已经传达了命令,那个大臣还是不知道说的究竟是什么,杨浩龙只能提高了嗓门说了主要的中心思想,这个大臣这才“微臣驽钝,微臣惶恐”的后退了。
早朝过后,文武百官都退下了,两个人这才会心的一笑,将后面的瓜果一扫而空。
五皇子天真无邪,杨浩龙无邪的天真,两人往往一拍即合,吃完了以后这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到了早朝彻底完毕,吃东西彻底完毕,杨浩龙抬头望天之只见乌云四合,雪仍末停,便闲庭信步走到了积雪里面,经过了一晚上的落雪,远远近近都是一片银白色。
杨浩龙走到了上林苑里面,那里有个人正在红泥小火炉喝着小酒并且将眸光落了过来,杨浩龙叫苦不迭已经来不及逃走了,只能顺着那人的意思到了凉亭下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傀儡皇帝的领导人物风云王嘉宏,王嘉宏一边闲闲的指一指手旁的位置,一边说道:“坐吧。”
杨浩龙不敢违拗,只能哆嗦着坐在了雪里面,“尊主喝茶呢?”
“是酒……”那人头顶飞过一群黑色的乌鸦……
“尊主这个天气喝酒,真是风雅。”杨浩龙连连拍马屁,拍完了马屁自然是要逃之夭夭的,但是还没有走开,王嘉宏已经将一杯酒递了过来。
“你也喝一杯?”杨浩龙只觉得中人欲醉,好闻的气味芳香在了鼻端,赶紧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重要的事情在后头……
杨浩龙是明白的。
王嘉宏果然说道:“让你办的事情,你可都办好了?”虽然是害怕的,但是杨浩龙照旧是有问必答,点了点头从袖子里面将一个明黄色的绢包送了过来,“尊主过目,我就先走了。”
王嘉宏接过了这个绢包,放在了一旁,连看都没有看,而是握住了杨浩龙的手腕,“吃烧烤?”
杨浩龙看着王嘉宏那古人的打扮,不禁有一点毫毛倒数,这个装束说出来那样三个非主流的字,果然是让杨浩龙不知道如何作答,良久后杨浩龙才听见自己的喉咙解冻,说了一个字,“好。”
舱房里面有人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冷鲜肉,王嘉宏用刀子将这些肉切好,成为一片一片的,然后精心的穿在了竹签子上面,放在了炭火里面烧烤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烟花爆竹一样,过了一会儿就是香气四溢的馥郁,杨浩龙大流口水。
已经食指大动,手挥目送间,地上已经一大堆竹签子,杨浩龙虽然面对王嘉宏是有一点压力有一点惧怕,但是为了口腹之欲也就把这大大的惧怕与小小的压力化解到了肚子里面,吃喝完毕,两人挥手道别,就像是好朋友一样。
看着杨浩龙渐行渐远,某人的嘴角抽动一下,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是一个满月一样的伤痕,历历在目。另一边是毒蛇咬伤的痕迹,也是斑斑驳驳,只觉得疼痛就像是蚂蚁一样前前后后的包裹住了自己,拿着竹签子的手忽然间失去了力气,呼呼啦啦的竹签子落了一地,嘴角呼出了一种明明澈澈的空气,然后幽幽微微的叹了口气。
“龙儿,你真美。”
他没有注意自己的伤口已经多么的疼痛,而是望着杨浩龙的背影陷入了那种沉思,杨浩龙在冰天雪地里面依旧维持着陌上公子世无双的样子,雅痞的走了过去,背影风流俊俏,前面也是秦山绿树只觉得整个人就像是从3d的动画图像里面明澈的走到了新世界里面一样。
王嘉宏实在是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蛇毒竟然会将自己这个万金之摧残的连一口饭都吃不下去,看到侍女们轮番过来送饭,他的嘴里只是那样一句:“我吃不下,撤下去。”
杨浩龙在自己的龙相府也是刚刚恢复了味觉,烧烤吃的有一点过多了,同样是一句话“我吃不下,撤下去。”
徐婳不明白主子的表情表达的究竟是真的吃不下还是一种谦辞,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又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看到徐婳好为人师的开始给自己讲《心灵鸡汤》杨浩龙这才一跃而起,将身体坐直在了床上,“今天心情大好,没有什么人为难本相,你们也好好的歇着吧,看看你穿的这么薄的,到尚宫局去给你们领取换季的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