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说完便是要走,却被杨浩龙给叫住了。
“本相的夫人呢?”
杨浩龙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道深灰色的身影,她最担心的,当然是婳婳!
“龙相不必担心,夫人正在来这里的路上,鄙人就不打扰您二位相聚了。”
说完朝着杨浩龙微微行了一礼便是退下,身影很快便是消失在那曲折的回廊上。
听完布衣的话,原本还算得上是淡然的杨浩龙,却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近乡情更怯,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婳婳,心中竟然紧张了起来,手心中也起了一层薄汗,指尖处早已有了些冰凉的感觉。
她一紧张就会手心出汗,指尖发凉,以往这个时候,婳婳都会走过来轻轻握着她的手,淡淡的笑容就像水仙一般清婉可人。
那个喜欢穿青色衣衫的瘦弱身影浮现在心头,杨浩龙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的婳婳!
杨浩龙突然就想起她初次见到婳婳的场景,那时候她还小,还是一个到处以调戏姑娘为乐的小小花公子,青楼初遇,就算自己是女儿身,却还是被婳婳那一身青衣所惊艳。
柔弱的身段在青色衣衫的包裹下更让人心中怜惜,一脸淡淡的表情,就像是没有情绪的娃娃,谁能知道那样冷淡的人儿,笑起来竟会是那般的惊艳!
只一眼,杨浩龙便是有种想要一直保护这个女孩的念头,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只是为了能够看到那个瘦弱女孩笑起来的样子。
对徐婳,杨浩龙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怜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将徐婳当做了亲近的人,当做了可以依靠的人,当做了,家人。
也正是因为徐婳在杨浩龙心中的重要,她才会在接到书信的那一瞬间就决定要回来,因为她对她的婳婳,有着一种责任感,那种感觉,从见到徐婳的那一眼就已经在心底扎根,生长,难以抹除。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婳婳可能早已经跟阿岳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念之差,便要错过一生。
是她,间接性的毁了婳婳的幸福,这种痛苦,这种内疚,就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杨浩龙的心间,不能痊愈。
想起往事,那种绞痛的感觉瞬间在杨浩龙心间弥漫开来,那种几乎蚀骨的疼痛感,几乎要将杨浩龙吞噬。
“婳婳……”
而在皇宫的另一处,一处宫殿中,一道青色的身影正背对着窗外夕阳,低头认真的绣着些什么,如果有人仔细点靠近了去看的话会发现,那绣出来的,是一对鸳鸯的模样。
夕阳西下,橘色的光争先恐后的想要将这里填满,却最终遗憾的离去,夜色逐渐降临,那道青色的身影站起身来,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将宫殿中的灯盏一一点亮。
“又一天过去了呢。”
轻声的呢喃声从她站着的地方传来,这这略显幽深的殿堂中有着那么一丝的哀婉在里面。
“夫人,皇上来了。”
一个衣着朴素的侍女轻轻走过来在徐婳的耳边道,没过一会儿,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是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嘴角还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见到赵迎罡进来的那一刻,徐婳眉头微蹙,微微俯下身子,朝着那个进来的身影规矩的行了一礼。
“臣妇见过皇上。”
赵迎罡看起来心情不错,声音也比平日里要和善许多。
“起来吧!”
说完也不客气,走到一旁的贵妃椅上便是坐下,微笑着看着徐婳,眸子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徐婳只是沉默,对于眼前的男人,她不仅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甚至都觉得与他共同待在一起都是一种折磨,那种骨肉分离的恨意让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努力的忍着胸口汹涌的情绪。
“皇上,可否让臣妇见一眼孩子,都这么久了,臣妇很担心。”
忍了许久,徐婳终于将心中的那股恨意忍了下来,淡淡的声音带着点祈求,那双明亮的眸子也隐隐的泛着亮光。
自从那天孩子被抱走之后,她便是再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与自己的孩子分开这么久,这种折磨几乎要将她逼疯。
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母子分离更残忍的事情了!
徐婳抬起双眼,看向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赵迎罡微微抬起的手给制止了下来。
“既然想要见你的孩子,那么,朕告诉你一个方法。”
说着,赵迎罡便是俯下身来,无视徐婳的躲闪,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徐婳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赵迎罡在她的耳边的说的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将她彻底的震惊,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赵迎罡说的是,她的主子回来了,正在暖阁中等她!
她无数次在梦中梦到的场景,终于成为了现实,这,怎能让她不惊讶!
看着面前一身明黄色衣衫的男人,徐婳几乎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激动,那双纤细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皇上不是说过只要臣妇给龙相写信让她回来,就会让我跟孩子相见的吗?”
既然杨浩龙回来了,那么赵迎罡总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吧。
谁知赵迎罡却并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如同夜色般深邃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要见孩子,可以,你可以让龙相亲自过来跟朕说,那便不是问题,这孩子可是龙相的骨肉,自然是应该由龙相亲自前来,你说是吗?”
赵迎罡的话像是一桶冰水将徐婳的希望给彻底浇灭,看着徐婳瞬间变得僵硬的表情,赵迎罡嘴角也浮现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是,那个孩子还有着杨浩龙的血脉,让他亲自来见自己,岂不是天经地义,有哪个父亲会忍心看着母亲与孩子骨肉分离?
自己用尽各种手段都留不下来的人,这个女人就写了一封书信,那个人便是从千里之外赶了回来,这种落差,让他心中怎么能够好受得了!
徐婳闻言猛然惊起,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在逐渐浓重起来的夜色中显得不很明朗。
“是,臣妇知道了。”
徐婳不想再多说什么,既然赵迎罡都这么说了,自己就算是先去见杨浩龙也是一样的,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
见到徐婳答应了下来,赵迎罡心中也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之所以让徐婳去见杨浩龙,这样便是能够让那个人主动来见自己,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不想让徐婳去见杨浩龙,明明知道徐婳是那个人的妻子,但是只要一想到两个人久别重逢的情意深深的模样,便是心中一阵的气闷。
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不同的情绪来回的变化着,一会儿是期待,一会儿是嫉妒,阴晴不定。
期待是因为就要见到杨浩龙,他心中自然是抑制不住的期待和激动,而嫉妒则是因为明明自己才是最先喜欢上杨浩龙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别的女人娶进门而无法反驳些什么,这种感觉真是让他嫉妒却有口难言。
而就在赵迎罡还在纠结着的时候,徐婳已经换好了衣服再次走了回来。
“臣妇先行告退。”
说完便是转身离开,前往杨浩龙所在的暖阁,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赵迎罡一个人,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道背影,知道再也看不到为止。
徐婳离开之后,赵迎罡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那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夜风徐徐吹来,似乎是想要将人心头的阴霾吹去,然而却无半分的用处。
徐婳来开离开之后没有多久,一道深灰色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大殿之中,布衣走了进来,朝着赵迎罡躬身行了一礼。
“怎么样?人已经到了?”
赵迎罡的声音带着些阴郁,目光也向着窗外放空,似乎是在回忆着一些遥远的记忆,在怀念着某个人,还有那怦然而起的心动。
“回皇上,是的。”
布衣依旧是一脸淡淡的表情,但是在赵迎罡面前的时候,无论是一言一语还是一举一动,都有着一丝恭敬的意味在其中,看得出来,对于这个皇上,他十分的敬重。
早在赵迎罡很小的时候,布衣就与他有着一面之缘。那个时候的赵迎罡虽然小的很,却十分的聪颖,虽然脾气有些乖张,却心存善良,救了一个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花子。
那个时候的布衣被仇家追杀,无路可逃的时候沦落在一个破庙中苟延残喘,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年幼的赵迎罡,那个时候应该是赵迎罡刚刚离开皇宫前往杨浩龙的家,路上遇到大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重伤的布衣,并且命人救治了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布衣便是死心塌地的要跟随在赵迎罡的身边,就算日后在江湖上取得了惊人的地位,但是在他的心里,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赵迎罡给予他的帮助和生命的希望。
想到这里,布衣不由得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坐在贵妃榻上正一脸焦急等待着的身影,将回忆再次锁了回去,淡笑着出声道。
“这次出去,鄙人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来。”
赵迎罡心思都在杨浩龙的身上,对于布衣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当是布衣在跟自己分享这一路的见识和趣闻,也就没怎么在意,点了点头随意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布衣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笑着继续往下说。
“这次去楚国,鄙人见到了那魔宫的尊主,他对待龙相的举动,似乎像是对待一个女子。”
原本还在贵妃榻上躺着悠闲无比的身影,在听到龙相二字从布衣的口中吐出的时候,瞬间弹了起来,一双眼睛也十分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灰色身影。
布衣的话已经说完,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表情变得奇怪起来的人,不知道是想表达些什么意思。
赵迎罡被这淡如水的表情搞得一头雾水,虽然对布衣的表情还是有些捉摸不透,但是脑海中的思路却是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一个大胆而又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逐渐成型,赵迎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不可思议!
如果,杨浩龙是女人,那么这一切似乎更为的合理。
因为杨浩龙是女人,那么成天行才会对她这么的钟情,甚至不惜背上断袖的恶名也要将之封为皇贵妃;因为杨浩龙是女人,所以那魔宫的尊主才会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将之留在身边,宁可成为江湖的笑柄也要将之留在身边!
如果,杨浩龙真的是女人,那么这一切就是那么的顺利成章。
赵迎罡现在的内心是极度的混乱的,因为对杨浩龙的爱慕,他曾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幻想,如果杨浩龙是个女人,那该有多好,那么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将之留在身边,永远的陪伴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杨浩龙他是个女人?”
赵迎罡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在哪里,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神游,突然就从脑海中冒出了一道声音似的。
这个想法太过于疯狂,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如果现在布衣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个而高兴的疯掉。
“鄙人只是觉得那魔宫尊主对待龙相的方式像是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