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脖子都快压断后颈,恨不能直接躺地上仰视他。
骨头宛如俯瞰众生的神祗,声音浑厚而空渺,回荡在空寂的大殿。
“前因后果,我要知道,说与我听。”
司命这货从来就毫无节操可言,就道:“帝尊,想白泠仙子与凤王之事,不过是三界流言,做不得实,吾以为似白泠仙子这般出尘绝俗的人儿,断然看不上凤王那厮,这不过是三界流言,流言罢了。”
骨头不为所动,“你只管说你所知,我自有定断。”
司命逼得没办法,说不对,不说又不成,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子虚来了,身旁跟着个相繇,正是听闻帝尊驾临,急忙过来请安的。
骨头只紧瞧着司命,无比灼灼,眼波都不曾转一下。
蟒蛇精被子虚抱在手上,仰着小脸望着这骨头坐得这么高是闹哪样?她张口就道:“臭骨头精你想知道就问老子嘛,司命那龟儿子不敢说,老子就敢实话实说。”
骨头马上就把灼灼目光登时投向蟒蛇精,“你说。”
蟒蛇精噼里啪啦就开始说,连说带骂,把白凤凰这厮骂成一文不值的破鸟,把泠泠说成是少不知事一时走上了歪路的失足少女。最让她痛心的,这个失足少女居然忘了做一只有尊严的蛇!
骨头静静听着,眼眸深深,他面色无波,当真看不出什么情绪。
曦真这会儿也悄悄溜进了殿,听得蟒蛇精的阐述,再仰头瞧着骨头那个淡成清汤挂面的面色,登时知道泠泠离‘八个时辰的境界’已经不远了。
司命听着也是心中纠结无比,他不澄清不对,他想澄清也不对。这事儿只怪自己当年嘴贱,无事讲什么白泠仙子的是非,那时在南华便惹怒了凤王一次,今时今日只怕连万万得罪不起的帝尊都要惹怒了。
当年在南华之时,他被子虚问及白泠与白凤凰的往事,他无心之下也只是遵从八卦原理,说的是个三界流传的大众版,这势必是个添油加醋假多真少的版本,那白泠仙子与白凤凰之事,到底如何只有他两个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不过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司命作为一个敬业的八卦事业爱好者,经过这些年孜孜不倦的探索钻研,他确实知道一些不为人知之事。
遥想当年凤王风靡万千少女,乃是天庭等一等的大众情人,无端竟与只上不得台面的海蛇生出这段情。事,众仙子们芳心碎了一地,便只一厢情愿认为是白泠单方面暗恋未遂,好运得白凤凰神志不清许以定亲信物。
然而事实是否如此呢?司命以为不然。至少他过去不时去南火宫串门时,便不曾瞧出白泠仙子对着白凤凰流露出什么爱意。
那白泠仙子虽活了几千岁,委实还是个小女孩心性,不懂红尘情。事,况且当年白凤凰送白泠去圣母娘娘那处,也是因白泠不肯好好修行,他送去给圣母娘娘管教罢了,全不似世人传的那般,是因这小仙子爱慕白凤凰,因身份低微被凤王嫌弃,故意送走的。
司命以为,那白泠仙子对白凤凰确实有几分依恋感情,也是对养大自己的监护人的正常感情,说什么白泠仙子自小爱慕白凤凰,那是世人一厢情愿。
但他也有不解。倘若白泠不爱白凤凰,当年又如何会杀龙三?这是情杀啊情杀!
“红莲业火么?”
此时,蟒蛇精正讲到使‘大好蛇族女青年’走向‘失足少女’的关键之处,白泠火烧龙三公主这一段。相繇听得忽然出其不意开口,做出一副回忆的表情,“说起红莲业火,本座到曾使过。”
82章
八二章:‘火烧龙三案’沉冤得雪
只听得相繇漫不经心道:“说起红莲业火;本座到曾使过。”
诸人皆同时侧目看向他,曦真大为诧异:“你一只水神;如何会使红莲业火?”
相繇说得委实谦虚:“当年大人与颛顼争帝位;敌方主将正是火神祝融;我等总需对他进行个深入了解,那红莲业火的运转心法我经过一番研究也算略懂皮毛,后来凑巧拾得焰琉珠,便不由使上了一使,试试身手。烧得不好;但不巧是烧死了个把尾神龙。此事说来到是往事了。”
他轻描淡写;但言下之意甚是明白,那不巧烧死的那‘个把尾神龙’;自然就是指的龙三公主。
话说那是数百年前;相繇自始女失踪以后一直遵守着对她的承诺看护着归墟,每日皆会前往封印混沌兽族的五神阵打望打望,定时净化着邪气,这般过得数千年,日子甚是无聊,他便开始呆不住。
他一直皆知道始女未死,左眼角下方那三道流水银纹正是始女当初给他下的禁制,倘若始女亡去,那银纹自该随主人消去,然由始至终这银纹始终稳稳妥妥留在身上,相繇便知始女仍在世。
他在归墟等候数千年,始终等不来始女的回归,便对外宣称是虚耗过度需要闭关修养,实则是悄悄溜出了归墟,四处寻找他的主人。
那日,相繇路经西海某岛屿时,远远瞧见一位青衣仙子将一个美艳女子绑在崖上正使着红莲业火在烧那女子。
那被烧的女子相繇自然识得,正是归墟神龙族的三公主,难得这位历来飞扬跋扈的骄傲公主也有落难的一日,被绑在崖上烧得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只可惜那仙子委实不济,将人绑在崖上烧了半日,毛都没烧断一条。
泠泠她一个水生物种,原就不擅长火系术法,烧火不是她的专长。只是过去被养在南火宫时,白凤凰宠着她,将身为火神的信物焰琉珠抽出一缕精华,凝结成珠,给她挂在腕上。这是神尊对自己喜爱的宠物天大的恩赐,这天上地下唯有催动焰琉珠才能召得出红莲业火,他此番恩赐便是昭示天下他对她独一无二的专宠。
泠泠只想着龙族怕火,便想用最厉害的红莲业火来烧她,那龙公主被她偷袭用九天神网绑缚住,无法反击,只能任她荼毒,但也暗暗运起体内真水抵御,两人便就此一个烧一个扛的耗着真力。
只泠泠原本修为便低,与那龙公主不在一个档次,烧了半日没把人家烧成怎样,反把自己耗得灵力枯竭,再蕴不起火焰,在那里气呼呼的把手上的焰琉珠狠狠扔在地上,还提起裙摆愤恨踩上了几脚,便呜呜哭着抹着眼泪走远了。
相繇远远立在云海上观望着这一幕,那仙子能使得起红莲业火,手中所执的自是火神信物,这仙子势必与白凤凰是有些渊源的。
他心下好奇,便假扮路人上去询问那仙子为何哭泣。仙子气呼呼的,“我要烧死她!可是我不争气,烧不动她。”
她回头指向远远被绑在崖上的女子,相繇便也淡淡往远处看去一眼,道:“她与你有何仇怨?”
仙子呜呜哭道:“她坏得不得了,整日骂我是低贱的海蛇妖,是孽畜,骂我们蛇族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贱物,她还老是欺负我,她欺负我就欺负,她还欺负我姐妹,把游游害得内丹破损,快要活不成了,我要烧死她给游游报仇!”
她呜呜哭着就准备回去想想办法,再从王母娘娘那处偷把神兵利器回来砍死她。
相繇与她萍水相逢,不过说上几句,仙子便御风往昆仑岛飞去。
那是他时隔数千年,与他的主人第一次的重逢,然他那时并未去想过这位如此不济的平凡小仙子会是他的主人,两人就此在天涯云海间擦肩而过。
相繇飞去那岛屿上,落在崖旁。三公主仍然晕晕乎乎被神网兜在崖上随风飞荡,她缓过气来睁开眼,瞧见站在远处的相繇不由喜出望外等他来解救,不想他只站在远处看着,始终不见有动静。她怒目圆瞪:“玄冥,你瞧什么瞧,还不放本公主下来。”
相繇笑吟吟道:“你可是辱骂过那位小仙子是只低贱的海蛇妖,骂蛇族是孽畜,是下等贱物?”
三公主愣了下,不想他竟这般问,听他的口气似乎有兴师问罪之意,她一时大为不解。玄冥他一只水龙,为蛇族鸣什么不平?
她一向跋扈惯了,公主病伤不起,纵然现在是有求于人,她仍然一副扯高气昂的模样,骄傲哼道:“本公主骂她又如何,小小蛇精竟敢与本公主抢凤王,不自量力!他等蛇族贱物连为本公主挽鞋亦不够资格,如何配得上高贵的凤王,本公主素来就瞧不起这等贱物,她还好意思整日跟本公主面前乱晃,污我尊眼,简直找死!……”
相繇静静听着,心中十分感叹啊。想他不过隐匿归墟数千年不问世事,不想这世道尽然转变到了这等田地,蛇族竟如此由人欺辱了去。不想,委实不想啊。
三公主还在犹自愤愤骂着,她骂得越是厉害,相繇面上笑容越深,三儿不由的看得有点发杵,噤了声。
他方才冉冉开口:“公主,你可知本座未做归墟代主之前,从事的是个什么行业?”
三儿面露狐疑。
她自是不知,这玄冥当年可是那九头蛇的邪神相繇,纵然后来被始女重铸神身,给了尾水龙的原形予他,他仍然是个不忘本的好青年。这可是关系到蛇族尊严的问题!
他道:“想当年本座身为上古闻名的邪神,那时,天上地下四海八荒,任谁不是闻蛇丧胆谈蛇神变,对本座及我族惧仰不抑。不曾想,本座不过隐匿归墟短短数千年,我族后辈竟是这等不争气,堕落到了由人欺辱连挽个鞋都无资格的田地。”
他一向说话便轻轻柔柔、慢声慢气,他本是个阴柔的人物,似这般笑吟吟的吐着轻缓软语,假如忽略内容,单听语调,那是万般悦耳动听的。只是,那含笑望着她微微闪动杀意的琉璃美眸,却是一寸寸冷了下去。
三公主这时才知道怕了,慌慌张张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相繇想着总不能叫她死得太冤,在低身捡起地上的焰琉珠扣在指尖催动心法燃起红莲业火时,俯近她耳边轻声细语柔柔吐道:“记住了,本座是相繇。”
这龙三公主此番死得委实不算冤。当着一只九头蛇的面,骂他们蛇族都是孽畜,当着一只主人正是海蛇妖杀人不眨眼的凶恶邪神的面,骂海蛇是低贱东西,她这诚然是想死想得心慌了。
相繇烧完人,随手丢了那焰琉珠便淡定拂袖离去。
他历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干起这种事从来无压力。那龙三公主与人抢凤王,那小仙子身怀火神信物,分明是白凤凰那厮的心头肉,这三角恋如今闹出了人命,他以为此番必然有好戏可以看,哪管那小仙子背了杀人的黑锅会有个什么死活。白凤凰过得不舒坦,他心中就最是美满。
与此同时,某仙子在西王母娘娘那处正鬼鬼祟祟要盗一把神扇回来煽死龙三的时候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于是,整起凶杀案就成了——昆仑失盗的九天神网正网着龙公主被烧得只剩一捧的焦黑骨灰,那凶器焰琉珠亦在不远处的草笼里被寻出,这盗完九天神网的贼子又跑来盗其他神器时被昆仑弟子当场抓个正着,于是联想到两人之前的恩恩怨怨,神龙族果断认为,这是情杀!
尼玛光烧死他们公主还不够,居然还跑回开盗取神烬扇,要把他们被烧得只剩一捧骨灰的苦逼公主再煽个飞灰湮灭毁尸灭迹这么凶残啊我去!
泠泠当即被捆绑上凌霄宝殿天帝陛下座前受审,白凤凰贵为南神尊,还是白泠的监护人,最早就被请去了凶案现场观看了一番,此时正面如土色站在殿前。
他原本不信泠泠会烧死人,主要是他认为凭泠泠这点儿道行委实烧不死龙三儿,然而他方才张口一问,泠泠一口就认下了。
满殿仙家俱是唏嘘,只道这小仙子委实凶残了些,那红莲业火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