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哎呀,谁都知道澳洲宝石是颜色越深越名贵。你拿的这一颗,虽然比你旁边那位太太手里的那一颗小,但是价钱要贵得多了。”
苏太太天真地说:“怪不得我第一眼就看上它了。”
老板说:“看上就要珍惜呀。我告诉你,宝石和玉石都一样,和人都是有缘分之说。你看上了,就说明你和这颗宝石有缘分。”
苏太太扭头问王太太:“是这样的吗?”
王太太僵着一张脸:“我不知道。”很明显地她还在为刚才娃娃说的话生气。
苏太太一脸惶恐地说:“王太太,还不高兴?别跟娃娃生气了,你跟她生气还会有完?她都没长大的。”
我和陈太太、李太太都低着头看宝石,假装听不到她说什么。
苏太太继续说:“这次出来,我就想好了,一定要开心。你也跟我说过的。女人一会儿就老了,还有多少年好日子?好日子哗哗哗过得快得很。”
王太太的脸色缓和下来:“哎呀,你别操这个心啦。我这个人,从小就没几天舒心日子,生气也生习惯了。你不用理我。”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我手上正拿着一粒澳洲宝石的吊坠看着。这颗吊坠,初初看不起眼,颜色还有些死,可是放到灯下就这么一闪,就变魔术一样地闪出了一抹深绿,而那一抹深绿的形状就像天上的一抹闪电,真是令我为之惊叹。我就拿着这颗坠子在灯下一闪一闪的,都闪入迷了。突然间一回头,就看见了王太太看我的眼神,浑身一哆嗦,手上的坠子差点掉了下来。
游戏太太团 十六(4)
王太太的眼神死沉死沉的。
看过了王太太的眼神,我也没心思摆弄那颗宝石了。柜子的另一边,并排坐着简小姐和健仔,俩人的头都快靠在一起了。我十分无聊地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太生气。寂寞真是女人的大敌。正在这时,娃娃进来了。她左看右看,就是不往我这儿看。我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搞事情了。只见她用她的小手伸进俩人的头中间。这确实把俩人都吓了一跳,我看见简小姐都跳离了座位。于是就听见简小姐愠怒的声音。
简小姐说:“小鬼头,搞什么搞。找你表姐去。”
这个简小姐,一点风度也没有。你跟娃娃生气,拉上我干什么?
娃娃一屁股就坐到简小姐的身边:“哎呀,你也太没有品位了。买宝石的时候居然跟导游在一起。不怕他影响了你的品位?要是刘总在,不把他气死。”
简小姐冷冷地说:“他已经死了。”
李太太走了过来:“哎呀,我看这个娃娃,今天可是没安好心了。你老是提那些男人做什么?人都不在了,还要再伤心吗?”她把脸转向我:“青青,你要管管娃娃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退票回广州好了。”
陈太太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快来看。”大家伙吓了一跳,赶快转头看她。只见陈太太左手高高举着一枚宝石,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红色的光芒。
陈太太大呼小叫:“这颗是我的,这颗是我的。”
李太太用手轻轻碰了碰我:“你觉不觉得陈太太这次出来整个都变了,像个弱智儿一样?”
我点点头。出来三天了,就没正儿八经地听陈太太说过一句话。她不是傻笑,就是大呼小叫。真的像李太太说的,整个就一个弱智。两年前虽然她也不大说话,但人还是精明的、可爱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受打击太大了?
没有人接陈太太的话茬,每个人板着脸地看着她。陈太太眼睛好像渗出了一点点的泪水,举在灯下的手放下来也不是,不放下来也不是。
陈太太委屈地自言自语:“不是一颗很漂亮的宝石吗?”
我轻轻地按下她的手:“真的很漂亮。”我说。
陈太太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但是一闪而逝。她很快又变成刚刚的半疯半傻的模样。
她为什么要装疯?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刚才她的眼睛里明明有一丝危险的信号,极其清晰,极其明确。她想说什么?
陈太太把脸扭到一边,不看我,也不让我看到她的脸。
那一头,老板正在兴致勃勃地教简小姐挑宝石。简小姐的头又和健仔的头碰到一起了。
李太太坐在我的身边,兴致勃勃地把一个穿黑衣的职员使唤来使唤去,宝石挑了一颗又一颗。我看着她,心想可能爱赌博的人都是爱宝石的。
我转过身子,眼睛看着商店的外面。商店外面是黄金海岸繁华的街道,街道上各色人等在行走,有白脸的,有黄脸的,有黑脸的。一个白脸女人牵着一条京叭狗在行走。那条狗太熟悉了,简直就和简小姐的“波比”一模一样。说来也巧,那条狗儿走到商店的门口,竟然停了下来,还转过脸朝我看着。
我大声地说:“简小姐,简小姐。”
简小姐不耐烦地说:“又怎么了?”
我指着门口:“‘波比’,‘波比’。”
简小姐马上走到门口。白脸女人一看到简小姐,神情就像见到鬼一样,马上就牵着狗儿走了。简小姐紧追两步,就喘着气回来了。
我着急地问:“怎么样?”
简小姐还喘着气:“什么怎么样?”
我指指外面:“那条狗啊。我怀疑就是波比。”
简小姐摇摇头:“真是怪了。怎么这么像我的波比。”
游戏太太团 十七(1)
说实在话,在黄金海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除了买几颗可买可不买的宝石。我看见李太太的眼神也开始黯淡下来了。住进喜来登酒店的时候,李太太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她拖着行李箱随着自动扶梯上到喜来登酒店大堂的时候,脸上开始有了喜洋洋的神色。住喜来登的客人看上去也不错,衣着光鲜,神态文雅。李太太赞叹着说,哎呀,这里要是我的家就好了。
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钥匙的时候,整个太太团鸦雀无声,个个满腹心事的样子。我和娃娃坐在另外的两张沙发上。我对娃娃说:“你看,这个太太团怎么像个母鸡团?”
娃娃看上去有点儿疲倦,两眼无神地看着我:“怎么会像母鸡团?我看像瘟鸡团。”
我笑了起来。突然想起“母鸡团”这句话是两年前明绚在风光明媚的十八涌对我说的。我对娃娃说:“你看出了些什么没有?另外,你昨天怎么突然说明绚没有死?”
娃娃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昨天真的有这种感觉。但就是一刹那。”
我有些恍惚,看着对面的自动扶梯。明绚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从扶梯上走下来?
健仔开始分钥匙。他摇着钥匙大声地:“快来,快来。分钥匙了。”他显然是对着我和娃娃说的。因为只有我和娃娃是脱离了集体坐在另外的沙发上。
我和娃娃慢吞吞地走过去。陈太太让开了位置,让给我和娃娃。
健仔摇着钥匙,笑眯眯地问:“我看大家都是累了,是不是?”
只有李太太响应他。
健仔继续说:“不要紧,悉尼很漂亮的。等明天到了,我带你们去游玩,包你们兴致勃勃。你们没看过不知道悉尼港有多漂亮。世界三大港,悉尼港、香港的维多利亚港,还有一个在巴西的里约热内卢。”
这次连李太太也不响应他了。
健仔有些尴尬。我冷眼看着他。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只见他眼睛一转,又把手上的钥匙摇起来。
健仔说:“看来大家真是疲倦了。看得出来,你们这群人是见过世面的。再好的风景,看一会儿就厌了。”
王太太幸灾乐祸地说:“那就要看你有什么法子逗乐我们了。我们可是见过大悲大喜的人。”
健仔精神一振:“我们可以做个游戏。”
健仔“游戏”这个词一出,苏太太就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嘴上还起了泡沫。大家乱作一团。王太太哇的一声抱起苏太太,不断地往她脸上吹风。
简小姐说:“哎呀,你往她脸上吹风干什么?她又不是给开水烫了。”
王太太狠狠地看了简小姐一眼:“你知道什么?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给你好看的。”
简小姐果然给吓得不做声了。
健仔搓着手,哀求地看着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话了?”
我扬眉吐气地扭过脸不理他。
王太太放下苏太太,这时苏太太已经停止吐泡沫了。
王太太指着健仔:“你这个贱格仔,要是苏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把你的旅行社也拆了。你信不信?”
健仔转过脸对着简小姐,快哭出来了:“简小姐,我说错什么话了?”
简小姐无所谓地说:“你就不能提‘游戏’这两个字。”
健仔愕然地问:“为什么?”
王太太跳到他面前,尖声地叫道:“你信不信?”
健仔开始脸色发青:“信什么?你说信什么?”
王太太恶狠狠地叫道:“信不信我拆了你的旅行社?”
健仔眼看着就控制不住了。只见他拿出电话来拨号码。不多一会儿,就听见他对着电话用广东话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赶快找人来换,我不侍候这帮八婆。”
王太太更凶了:“你说谁是八婆?你才是八婆,你全家都是八婆。”
这边是乱成一团,大堂里的人都非常不满地朝这边看着。一个穿黑衣的金发小伙子迅速走过来,用生硬的中国话对王太太说:“请你声音小一点。”王太太才给制止住了。金发仔又转头用英文和健仔说话,态度很不客气,健仔脸红红地不断点头,嘴里说着“YES,YES”。然后又用手指着已经躺在了沙发上的苏太太作着解释。我和娃娃生怕丢脸,赶快又走到刚刚坐过的沙发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娃娃忧虑地说:“你刚刚说的一点也没错,太太团真是母鸡团。”
我用手机给古奇发信息:“问题是不是出在游戏上面?”
古奇回信息:“什么游戏?”
我一直都没有给古奇讲过两年前那场致命的游戏。于是我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古奇。在我恍惚之间,古奇又发来信息:“是不是杀手游戏?”
我觉得恐慌:“怎么她什么都知道?”
古奇又发来信息:“在悉尼你会遇到老朋友。”
娃娃看着我不断地在手机上运动,就问我:“古奇怎么说?”
我把手机拿给她看:“她说我在悉尼会遇到老朋友。”
娃娃古怪地说:“那个人肯定是明绚。”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言不发地离开娃娃,回到太太团的队伍中。
悉尼的赌场也是比较出名的,白色的建筑,远远看过去以为是一座文化中心。而里面的结构和两年以后在澳门港澳码头附近的拉斯维加斯集团所建成的金莎赌场也是一样。有大堂,大堂有扶梯上二楼,二楼人头涌涌,空调足够。
游戏太太团 十七(2)new
我一个人在赌场里闲逛,手里端着免费的可乐。把娃娃甩开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刚刚听了她说的那句阴森森的话我就不想见到她了。变态!我在心里暗暗骂道。
看了几局21点,我都有点打瞌睡了。说老实话,我真的不懂扑克这玩艺儿。就在这时,我看见健仔从另外一张桌子走过来。但他显然没有看见我。他好像有点儿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