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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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斗士-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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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听完,很是关切的询问起父亲的病情,说自己也想陪着父亲住院,但是被母亲婉拒了,他说道:“两位老人的年纪这么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是活一天就少一天,你替我们尽尽孝心吧!也许有一天等我们想去尽孝心的时候反而没机会了,如果没了父母在这个世界上就彻底没了根,心就成了浮萍,只能在一片虚无中飘荡云云。。。”大雪想着母亲的话,安静的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许久,一夜无眠。

又过了几天,准备出发回老家了,在这几天里,大雪先是去找了下鸽子还有从南方回来的石磊,大家再次开怀畅饮以诉离别之情,那晚大家再次全部醉倒,也许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之后他分别给在北京的大伯母和郑州的大伯父打电话,问他们有什么话或是东西捎回老家。

就在准备回家的前一天,极少露面的父亲回来了,晚上两人谈了很久,从父亲口中得知可能有什么大的政策改革,会影响到他们。临了,父亲又嘱咐大雪带着10岁的弟弟一起回家。

大年二十七早上大雪带着两大包礼物和弟弟一起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本身他是想坐汽车的,但是年幼的弟弟从小就晕车,无奈只能坐上拥挤不堪且用时极长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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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惨

 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西北风轻轻的吹着它们慢慢落地融化成冰,车站广场上依然人头攒动身冷心热,车站内外到处都是要回家团聚的人,小偷,流氓也混杂其中想在年前再宰几头肥羊过个好年,三教九流龙马虫蛇奇迹般的统一了思想,那就是回家过个好年这么一个共同的愿望。

大雪的这趟列车是春运期间铁路部门临时加开的绿皮车,这种车没有软卧包厢,大雪手拿着两大包行礼,还要特别注意照看年幼的弟弟,以免他走丢或被趁乱下手的人口贩子拐走。

他们艰难的来到硬卧车厢检票进入,里面的走廊已经站满了人,对于他们来说,即使站再长的路程,也无法阻挡他们回家的脚步。这些人买了站票,但是普通硬座车厢已经塞满了人,大家挤得已经有人双脚离地了,无奈铁路部门只能安排他们在卧铺车厢站着,人越来越多,从门里进不来,那就爬窗户,总之就是为了过年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大雪老家其实坐汽车只用三个小时,而坐火车则需要双倍时间,这车需要先走陇海线到漯河,然后折回走支线才能到达,火车是没有直达车的。

他把弟弟抱到中铺躺下,自己则坐在下铺看着行礼,行李架早就放满了。人这么多如果睡觉,行礼不丢就成怪事了,大雪可不会认为过年了,小偷们都该从良了!

他看着窗外,回想起父亲在临走前跟他的谈话,他知道父亲不是那种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人,如果只是得到一点风声而没什么让人信服的依据,父亲根本就不会提起的!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大伯,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但与大伯的谈话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他摇了下头把这个问题甩了出去,得到的信息太少无从判断,他决定回到老家后就联络下部队的兄弟问问情况。

他又想起那十年之约,觉得自己自由的时间不多了,想着部队里的那些人和事儿,刚硬的脸庞显得越来越柔和。

他就这样愣了半天,火车开动了,第一次坐火车的弟弟彭飞开始闲不住了,开始问东问西,兴奋异常,看着自己逐渐长大的弟弟,想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大雪觉得内心一片温暖。

火车就这样在很有规律咣当,咣当声中驶入老家鲁山。

带着弟弟来到鲁山家中,见到了年迈的爷爷奶奶,见到了大姑和大表弟也来过年。

大姑是极好的人,拥有农村人的善良和淳朴,大雪很喜欢大姑,记得小时候大姑每次见他不是给他带小礼物就是带他去吃美味的羊肉串,那个时侯缺少母爱的大雪从姑姑身上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

大表弟是个傻子,他患有先天性脑神经障碍,记得在他出生几个月后就像大哲学家一样不哭不闹,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想问题,大家从他面前经过或者用手在他面前逗弄的时候,他眼都不待眨一下的,当时大家都以为他还小并没有在意。

在大表弟一岁前,有一次大雪推着小推车里的他出去玩,由于车子螺丝松动,他直接让大雪给摔倒在地,后来当大家发现大表弟是傻子的时候,都认为是大雪把他摔傻的,大雪也愧疚的认为的确是自己的责任,并说以后会好好照顾大表弟的。其实大雪当时已经快被这种指责强压的快崩溃了,愧疚,懊悔等情绪给他的童年又蒙上了一层层阴影。

直到这种论断愈演愈烈,大姑婆家人将要大闹之时,大雪的父亲带着大表弟去脑科权威医院诊治后真相才大白于天下。虽然知道了大表弟是先天性脑神经障碍,并不是自己造成之后,即使觉得十分委屈但也轻松不少,还是只要见到他就会很疼爱的照看他。

院子还是10几年前的老院子,但爷爷奶奶却已经两鬓斑白,大雪也已经17岁了。用爷爷奶奶的话来说就是,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们还会不老吗?想着在这个院子里的过往,大雪愈发觉得时间飞逝岁月无情。

彭飞跟大表弟在院子里玩耍,大表弟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呲牙咧嘴,脸部不停的做着匪夷所思的各种动作,大雪认为没有人再能比大表弟脸部表情变换更多更快的了,11岁的他头发已经微白,呈现衰老的迹象,你能从他稚嫩的脸上看到世间百态变化无常!

中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不少亲戚,这些人其实不是诚心来看爷爷奶奶的,看的是他们老俩口儿子的面子。大姑在厨房忙碌,爷爷奶奶在正屋陪着他们说话,大雪在屋子里旁听者他们相互客套,大雪索然的差点睡着了!

饭做好了开席,大雪作为现在家里唯一一个能喝酒的男性,被委以陪客的重任,席间大雪频频举杯,来者不拒的作风使宾主尽欢,其乐融融。那些长辈们连声称赞大雪年轻有量,前途无量。

那些人酒足饭饱晃晃悠悠去了之后,大雪也回到了床上睡觉醒酒不提。

彭飞跟大表弟吃罢饭,就一起出去门口玩儿了,大姑在家收拾那些残羹剩饭,爷爷奶奶早已经去午睡了。这时谁也没有在意两个孩子去哪了,其实大表弟经常一个人坐在胡同口发呆,大姑也不会担心什么。

彭飞跟附近住的孩子们一起打弹珠,大表弟跟在他身后,他蹲他也蹲,他站他也站,他跑他也跑,大表弟一直兴高采烈的笑着跳着,仿佛这世间尽是可笑之人,尽是可笑之事。大表弟很是兴奋,因为有彭飞跟他玩,即使是傻子他也能感受到快乐。寂寞。嘲笑。冷眼等情绪。

彭飞玩着玩着就完全投入了进去,直到有小朋友惊恐的大叫,彭飞才转向了大家所看的方向,他看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大表哥躺在血泊中,被两个成年人按着,一个卖力的踢着,一个用板砖拍着他已经一片模糊的头部,大表弟还是在那笑着,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话语,手臂无力的挥舞着,并不是阻挡,那只是他的病状之一。

彭飞一看到这种情况,飞快的向家跑去,他被吓坏了,跑着哭着,他这个时候脑子里只想着哥哥,让哥哥来救大表哥,他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能快点跑到家。

正在神游太虚的大雪,被一只颤抖的手和惊恐的尖叫声惊醒,他睁开眼看到弟弟那惊恐绝望的表情听到:“大表。。。快死了,你快去救他。”大雪听到死字,酒立刻就醒了,他听明白了,大表弟出事了,他飞快的跑了出去,连鞋子都没穿,路上的石头把他脚扎烂了,但这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他急切想知道大表弟现在怎么样了?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连一个与世无争的傻子都不放过?埋藏多年的杀意瞬间笼罩着他全部身心。

在彭飞跑回家这段时间,那两个醉汉已经打的累了,起身准备走了,大表弟已经躺着彻底不会动了,被惊动的邻居们看到这两个恶人做完坏事就想走,全部不干了,一起上来把他们围了起来。

这俩人太缺德了,连一个11岁的傻子都能下狠手,这还是人吗?还算人吗?大家推搡着,质问着总算在大雪到来之前没让他俩离开。

大雪终于跑了出来,跪伏在大表弟跟前,他看到他头部被开了两道大口子,白色的颅骨已经骨折下陷,右脸嘴从腮部以下直接裂开,下巴脱臼,一只胳膊骨折成反关节形状,其他大小伤痕遍及全身,他看到这里心都碎了,眼泪忍不住要滴下来了,太惨了,人都被他们整的已经不成人形了。他飞快的抱起大表弟,准备向医院跑去。

这时候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拍了下大雪的肩膀,让他不要动大表弟。大雪转过身双眼如食人恶魔般血红,飞起一脚直接踹向其下腹部,暴怒之下这脚也凶狠异常,这个人已经应声倒下,残嚎不止,形如虾米。看来这人算是成了废人了,新中国又多了个太监。

然后他请求邻居们,在他从医院回来之前绝对别让这两个人逃脱,转身飞奔向医院而去!

一大一小两个血人,在鲁山并不宽阔的街道上飞奔,大的没穿鞋子,脚上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石子扎成黑红色,但他还是像疯子一样狂奔着,好像这脚并不是长在他身上似的,血脚印一直印到医院急救门诊,他像疯子一样的大喊着医生救命,像无头苍蝇一样,一个屋子一个屋子乱跑乱叫,终于找到了急救室把人放到了急救床上,直到医生把这个血肉模糊的孩子推进去抢救,那个大点的血人才安静的坐在了地上,仿佛身上的力量已经被抽干,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从刚才跑到现在都没呼吸过一样。

第十八章 血脚印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医院,黑沉沉的走廊,冬日的长夜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吞噬短昼,天际那抹鱼肚白却被不远处的秃山掩盖阻挡,医院里愈发暗了起来!

急救门诊里,忙碌的护士们开始陆续交接手头的工作,暂时闲着的医生们交接并相互讨论着病历和诊断报告,除了急救室里正在忙碌的人,没有人知道手术室里正躺着一个身体破败的惨不忍睹的孩子,偶尔路过门前的医护人员,也只是看到手术室的红灯一如既往的亮着,也就仅此而已,根本不会去想这里面躺着什么人是什么情况。他们只是夜以继日的重复着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大雪虚脱般的蹲坐在地上,只穿着一双袜子的脚混合着鲜血已经跟袜子板结在一起,后背靠着冰冷墙,他急切的想知道一个结果,想知道躺在里面的大表弟情况如可,有没有生命危险,他深知人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他想到刚才的大表弟,在被他抱起来的时候,他那一只还能动的手臂慢慢的无力的攀向自己的臂膀,仿佛重愈千斤的眼皮艰难的张开,茫然而无错的注视这大雪,眼神中仿佛带着不解,就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不解,他不解这样的无妄之灾怎么会降临在自己这个与世无争的傻子身上,他不解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他不解那两个大人为何对他如此凶残。眼神中仿佛带着质问,质问大雪,质问那两个施加暴力的人,质问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大表弟已经进入手术室很久了,其实每一分钟大雪都觉得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难熬,许久却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只能隐约听到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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