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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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雀斗-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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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你将我带到皇宫里,还封赏了我做郡主,其实也是跟太后存了一个心思吧,随便给我个头衔,以备将来和亲之用。因为我是救过你的人,因为在别人看来我是你宠爱有加的人,所以即使是随便封的一个郡主,用作和亲联姻,也能让对方觉得倍感荣幸。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改变了主意不让我去和亲了,或许是你真的舍不得我了,或许是你觉得打发走夏曼雪远比打发走我要紧的多吧。私心里。我更希望是第一种。”

“那次我离宫出走,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躲在宇文焉的府里吧。应该是第二天早上,或者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可是你没去找我,你只是假装你不知道,在满景阳城里大加折腾地找我,似乎是很着急我很关心我的的样子。而实际上,只怕那些日子里,你更关心的,是住在长庆殿里的人吧。掐指算算,玉妃她,应该就是在那段日子有了的。可是至少,至少你还稍微顾及了我,让我自己避开了那尴尬的一刻,说明你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我的,所以我不恼你,真的,不恼你。”

“然而,你做这些事,更重要的一个目的,却是要利用我,给你的出宫提供合情合理的借口。而你出宫,却是为了引出一直怀有二心的宇文渊,还有蠢蠢欲动希图复仇的拓跋毅。没错,与其说是他们等待着行刺你的机会,不如说是你处心积虑,给他们创造了行刺的机会。他们相信了,倾尽全力地举事了,正好方便你一网打尽,清除异己,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唯一没有想通透的事情是,处理完宇文渊的事情后,为什么你还要留在外面和我一起在小木屋里待了三个月呢?是担心带着我回宫会引得玉妃不高兴,而那时还找到什么借口消弱公孙至明的兵权?还是怕我回宫见到身怀龙种的玉妃难过?又或者是,你在等待廖成风的归来,告诉你我的真实底细?”

“你看,小轩轩。”易玲珑的笑容惨淡而无力,像午后香炉里溢出的一抹熏烟,“我不笨呢,这些事,我心里都明白呢。可是我却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偏偏要让我明白呢?”

宇文轩的脸色白地如一张透明的薄纸,他动了好几下嘴唇,方才苍白地说出口:“珑儿,你做得很好,你一直做的很好。再相信我一次,让我们重新开始,我可以……”

易玲珑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紫晶珠子,此时天边已经透了些微红,太阳快要升起来了,紫晶珠子在阳光的映照之下,反映出明亮的紫光,一丝一丝从她指缝里透出来,如质地柔软的紫色丝线:“我有个故事说给你听。”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条人鱼爱上了一个男子,为了他,她甘心舍弃了自己的家人,背井离乡来到男子生活的地方,无依无kao,爱着的男子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一切的一切,只要每天能够见到他,她就有了在异地他乡生活下去的勇气。她傻傻地以为,只要她爱着他,一直爱下去,终有一天他也会爱上她。可是她错了,男子并不爱她,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人鱼伤心欲绝,最后终于在男子新婚的第二天早上,迎着初升的太阳,化作了一堆美丽的泡沫。”

“珑儿!”宇文轩像是突然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脸上惊恐万分,一把将易玲珑抱进怀里,连声音都有些颤颤的,“不要乱想,我不许你乱想,好好地活下去,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易玲珑推了两次,都没能推开他,只好作罢,头搁在他结实的肩膀上,竟还有些留恋。她紧了紧手上的珠子,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水眨了回去,淡然一笑,道:“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自然会好好的活下去。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么?我告诉你,离这里很远很远,远得几乎没有办法可以到达。现在我要回去了,回到我的家乡去,在那里,我会好好的生活,认识新的人,和他结婚,生个健康的孩子,看着她慢慢长大,开始恋爱。小轩轩,我会很幸福,所以请你,也一定要幸福。”

手中的紫晶珠子光芒大盛,照的她整个人都变得似乎透明发紫了。易玲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似乎竟有些飘起来了。听觉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她只看到宇文轩疯了一般地拼命摇晃她的身体,唇瓣一张一合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可是她却听不见,她什么也听不见。

远方,太阳终于爬出了地平线,渐渐lou出了他红红的,圆嘟嘟的脸。她终于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了一次日出呢。尽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满足了,已经很满足了,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不是么?至少,她认识过一个妖孽一样的男子,并且她以为,他们曾经相爱了,这样,难道还不够么?

易玲珑不知道那具留在宇文轩怀抱里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小美人鱼一样化作一堆泡沫?最好那样,化作泡沫,蒸发成空气,一点痕迹也不留下,这样子,他才不会再往后的日子里想起她,才不会时不时的觉得伤心。

呵,直到最后,还是禁不住要想着他啊,真是拿自己没办法。

不过,这样也好。



嗯嗯,觉得小轩轩欠抽欠扁,想看男女主分开,从此一种相思两地闲愁,你愁我也愁,谁先不愁谁猪头的童鞋们,看到这里就可以了。

并且请自行想象,从此以后,男主在古代寂寞深宫,孤老终生,尝尽相思之苦。而女主在现代吃香的喝辣的,泡帅哥开宝马活得风生水起……

如果不满意这个结局,觉得小轩轩虽然欠揍,但鉴于他男猪的身份,还是勉为其难给他个老婆的童鞋,请继续期待下一章,正式版大结局。 

  番外、江山美人

宇文轩,复姓宇文。单名一个轩字。乃熙泽国皇帝陛下的第三个皇子是也。

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不同嘴脸的人在他面前,或艳羡,或妒忌,或憧憬,或半开玩笑地,叹上一句:“这人哪,生来就有个高贵低贱之分。有些人命里就带着富贵,这却是寻常人等盼不的。”这种话听的次数多了,任谁都能听出那其中的味道来。

这感叹,不过是因了他的姓氏罢了,复姓宇文,熙泽国姓。

而对于宇文轩来说,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个姓氏了。

对于六岁前的宇文轩来说,宇文这个姓氏,意味着的,是终日忙忙碌碌的东奔西跑,是终日不见天日的躲躲藏藏,是娘亲每夜里流不完擦不尽的眼泪,是睡梦中一句句若有若无的叹息,是一个他称呼为爹的人从不肯留驻下来的背影。

年幼时的他并不知晓。为什么他总是要随着娘亲,在一众侍从的护卫之下,从京城搬到京郊,从京郊搬到藩镇,从藩镇搬到村落,按照那人的意思,似乎是离得京城越远越好,离开人烟越偏越好,最好能躲在大山深处永世不要出来。最后他们也真的就搬到了大山深处,不见繁华之地。

大山里有的是高大挺拔看不到顶的苍天大树,有的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飞禽走兽,有的是雨后密密麻麻冒将出来的各色蘑菇。没有的,是人声鼎沸,人影交错。

孩子总是渴望探索的,宇文轩也不例外。大山里藏着许许多多可以供他发现,探索,玩乐,回味的事情。撵兔儿,爬树,摘蘑菇,捕小兽,混世魔王一般的闹腾,任他玩得多皮多闹,娘亲从未制止过他。只是一旦他跑的离大山外头近了,便总是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两个侍从,客气又执着地“请”他回去,并不许他踏出大山一步。他不甘。回去告诉娘亲告那侍从的状,换来的却是娘亲一脸郑重地叮咛他万万不可跑出大山。

孩子也总是多多少少有些逆反的心理的。年幼的宇文轩最渴望的,就是到那人语喧嚣的闹市里,吃一串娘亲说与他听的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喝一碗滑嫩如膏的豆腐脑,再买上一把木刻的大刀回家,虎虎生威地舞上一晚上。可惜每逢他将他的渴望说与娘亲听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娘亲断线珠子一般的泪珠儿一颗颗洒落下来,温热的手搂着他的小脑袋呜咽不已。几次下来,他便再不敢将这奢望说与母亲听了。

娘亲和他,随着一干随从的侍从们,就在那寂静不闻人语响的深山中,一住,就是五年。

五年的岁月不算短,却因着彼时年幼,实在没能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唯一铭记在心的,是每双月逢了十五的那一日,一辆蓝布小棚的马车骨碌骨碌从大山外面驶将过来,在娘亲的木屋前停下车轮,蓝布车帘挑开,便有一个黑袍白面的男子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脸上挂着笑,眼里尽是满满的焦急之色,又在见着娘亲的一刹那登时烟消云散,转而化作一缕温柔,目不转睛地盯着娘亲一个劲地瞧。

娘亲如花美貌,即便是终日布衣荆钗也依然光彩照人。然而平日里神情却总是郁郁,不见有多少欢颜显lou出来。却在见着那男子的一刻,如初夏里一朵徐徐绽放的荷花一般,整个人都透着由衷的快乐,脸颊边挂满了淡淡的红云,映得娘亲神采飞扬,竟似换了个人一般。

那男子若是来了,总会住上三四日后才会离开。他在的这段期间,也是娘亲最快乐的时光。终日里脸上挂满了笑意,一双细长的凤眼笑得风情万种,做事情有劲了许多,连说话也比着平时多了许多。

宇文轩他见那些随从娘亲的侍从们都那男子甚是恭谨有礼,言听计从,动辄便是一句“主子有令,属下莫敢不从”,便寻思着是否可从那男子处寻着出山的令牌。谁料他刚刚将他小小的奢望说出了口,那男子便也和母亲一般,一脸正色地反复叮咛他,不可走出大山一步,仿佛那大山外头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宇文轩他虽对那人没什么太好太坏的感觉,但却也知道,但逢着那男子来了这深山里,他的娘亲便能一扫平日里的阴霾,开开心心地过上好几日。这让年幼的他也禁不住开始期盼着每双月的十五这日快快到来了。

那人每回来,除了时时刻刻和娘亲守在一起以外,还有一桩事是必做的,那便是从马车里拎出大包小包的物事,献宝似的一一摊开了摆放在他面前,一脸笑意地直冲他嚷道:“轩儿,拿吧,尽管挑喜欢的拿。”倘若见他对那些铺满一床一地的物件不屑一顾,那人的神色就会黯淡下来,一旁娘亲瞅见了,忙随手捡起个什么来塞进他手里,拍拍他的头哄道:“轩儿,快说喜欢呀。”倘若他拿了哪一件,淡淡道了句“喜欢”,那人就立即如获至宝般笑逐颜开,欢喜地一把抱了他高高举过头顶,口中直道:“几日不见,轩儿又长高了,也重了许多,再过些日子,怕不是要赶上爹爹了?哈哈哈哈。”

那时的宇文轩以为,这般爽朗的笑声在大山深处回荡开来时,便是娘亲最快乐的时候。自然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可惜的是,这种快乐却不得长久,每两个月里才只得那短短的三两日。余下的时候,便只有娘亲淌不尽的泪水和叹不完的叹息,还有一座缄默不语的大山与他为伴。情形是那么的对比鲜明,以至于总让他有种错觉,以为那个被娘亲教导着要称呼为“爹”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的快乐不过是他时不时做的一个梦罢了。

娘亲在他过完六岁生辰后的某一个下雨的夜晚,终于流干了眼中的泪水,灯枯油尽,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她自己的木屋里。手里握着一块色泽均匀通体碧绿的龙形玉佩,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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