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应了一声,然后把她抱起来,他抚摸着白尔玉的头,力道逐渐加重。
白尔玉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了,但是又说不上哪儿不对,那时候周围还是黄橙橙的一片,她只看到紫霄师父的嘴角向上轻扬。
等到黑雾散去,白尔玉看到紫霄站在眼前,神色紧张的朝她招手。
“白尔玉,快过来!”
白尔玉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飞快扭过头去看此刻抱住自己的人,迎上那人温润如水的目光,她小小的身子一个哆嗦,他不是紫霄。
那人明明感觉到白尔玉浑身在打颤,没有把她放下,反而将手臂收的更紧。
飘逸的酒红色的头发在风中宛若飞絮,虽然面如美玉,衣冠楚楚,却让白尔玉本能的觉得不妙。
“怎么了?你在发抖?”那人微微一笑,十分和蔼可亲。
白尔玉扭过身去朝着紫霄大喊:“紫霄师父,紫霄师父……”
“你真是太吵了。”那人蹙起眉头,提起她就是啪啪两巴掌。
白尔玉彻底蒙了,脸上火辣辣的漂,她看到眼前紫霄的脸变了几个颜色,然后凭空又变出几张脸来。白尔玉晃了晃脑子,还是晕头转向,无力的将手伸向紫霄,羸弱的求救:“师父,小玉会乖。”
紫霄似乎对白尔玉的求救置若罔闻,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原来你还没死。”
“你自然是希望我死了,不过不是每件事都如你所希望的。”他将白尔玉重重扔到地上,带着一副吊儿郎当表情看着她在地上缓缓的爬,脸上毫无神愁苦恨的样子。
紫霄飞快的瞅了一眼白尔玉,依旧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下颚的线条恍然有些僵硬。
“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了,我都不知道?”那人笑着扯扯衣领,弹弹衣袖,像是故人久别重逢的客套语气,与此同时踩在白尔玉背上的脚加重了力道,把勉强支起身子的白尔玉重重踩死在地上。
显然他是故意的,紫霄的脸沉了下来:“你有完没完?”
“别以为你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就不知道你有多重视她,本来我只是想杀你而已,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肃静了,似乎连空气都停止流动,而这份静谧之下,孕育的是一份难以浇灭的水火不容。
紫霄与扬羽正面相对,一个脸上是云淡风清的,一点也不像是死不承认的耍赖,而另一个人脸上是狂热的,那份狂热早已取代了真相本身的意义。
第四章
追溯到最初的渊源,他们曾是同窗,在白方真人那学艺。
两人同是白方真人的爱徒,却甚少有交集,偶尔眼神交汇不过点头示意。
后来学成离开玄隐山,两人很久都没再相遇。
直到扬羽刻意出现,对他做了些莫名其妙的试炼,最后彻夜喝酒畅谈,他才知道他即将要娶的人,是扬羽的妹妹。
于是对薏珠的感情,一开始就变的很矛盾了。
当初他关注的重点,只是如何想办法摆脱母亲对自己的控制,单纯的讨厌那个连身份都还没摸清楚的未婚妻,可是扬羽却叫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
他口头应了下来,但心里却很清楚,他成不了一个好丈夫。
再后来,所谓的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的故事,引发的是一场可笑的两大家族的争端。
其实这件事回过头来看又有很多蹊跷之处。龙三的哥哥扬羽声明讨伐南海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讨一个公道,偏偏他要的却不是紫霄而是把苗头对准了龙后。上面就更可笑了,东海意在寻求上面派人和解此事,但上面抱佯久不接见,所以东海也不得不举兵反抗。
丧心病狂的南海龙太子虐待死了自己的妻子,竟还偷拿太上老君的滚金葫芦,放了里面七十二道三昧真火活煮东海,也就是妻子的娘家。
东海浮尸百万,南海亦难免血流成河,多少冤魂枯骨,那血淋淋的景象,至今让人唏嘘不已,到最后东海龙族已找不到遗孤,南海仅剩的龙族也被驱逐,或是贬为凡人或是打回原形,都不得善终。
到最后搞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天庭却突然下了一系列诏书降两族的罪,又派遣了原洞庭湖主和蕃阳湖主来分别掌管治理东海与南海。
这么想来,最后坐想鱼翁之利的却变成了上面,岂不好笑,洞庭湖主和蕃阳湖主本就是天帝的两个女婿,加上两海收归后,其实大部分的权利也收归了天庭,洞庭湖主和蕃阳湖主对两海的实际上的控制掌管权利并不多。
这事儿说的好听,也就是事间俗事,也是各路神仙们经久不衰的饭后茶余。看爱情的看爱情,看家族利益的看家族利益,看战争的看战争。再加上紫霄曾先后贬下地狱做鬼差,后又机缘巧合受点化而随佛主西去,更给这件事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紫霄敛目,他知道扬羽是想拿白尔玉来折磨自己。
只是因为他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一时间对于暴露白尔玉真实身份的事,紫霄又过犹豫,但是这个念头又立刻打消,他宁可凭自己的实力把人给夺回来,也不能把人交还给他,因为扬羽对薏珠,并非单纯的兄妹之情。
然而扬羽没给紫霄更多的时间思考,率先发起了攻击,一剑寒光,刺向紫霄眉间,好在紫霄身姿轻灵,侧身让过了。
然而狂风卷席而过,剑锋凛冽,扬羽继续挥舞长剑,频频攻击,剑花一挽,便似飞雪纷纷往紫霄身上落去,锐利的剑锋犹如铁钉一般,一颗颗朝同一个方向砸来,每一颗被紫霄躲闪而过的剑气,无一不造成周遭树木残不忍睹的伤痕。
紫霄被逼到退无可退,他不得不抽剑迎战。
那把泛着冷气的凝霜剑让已经兴奋开来的扬羽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眼中酝酿着的狂热一时间全爆发了出来,不管在任何时候,紫霄绝对是用剑第一的高手,能与之交手,于公于私,都不得不让扬羽热血沸腾。
几十招以后,紫霄还是一味只防不攻,这让对方觉得他是刻意放水,瞳孔微微紧缩,额头青筋弹起,脾气变的越发暴躁。孰不知紫霄不肯轻易放手一搏,只因他始终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剑招混乱,力足而气弱,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魔之气越发强盛。
眼见始终僵持并非长久之计,紫霄凌空飞起,于突然之间消失,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剑已直指扬羽咽喉,当然,他还想趁乱捞回白尔玉,却被扬羽当机立断的拆穿了假招,他在紫霄即将摸到白尔玉的最后一刻,一掌大力打在露出破绽的紫霄身上,另一掌往下一落,径直劈在白尔玉脑门上。
看到白尔玉只喑咛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小玉!”紫霄几乎失控,但当他看到扬羽把刀架在白尔玉脖子上时,再不敢上前一步。
扬羽笑了不阴不阳的笑了,眼神有些散乱:“时间那么早,我们又是那种关系,不用搞的这么僵硬,我们坐下来,来玩一个游戏,你徒弟一并参加。”
“你想怎么玩?”
“我说怎么玩就怎么玩。”
清风微凉,吹的紫霄两鬓的碎发鼓鼓的,因为刚才的打斗,他的脸微微发红,额头上也出了些细汗,他墨绿色的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愠怒,单手一翻,扔掉了剑:“可以,我有条件,你先放了她,我们两个玩。”
“我也可以马上杀了她,再杀你,反正都是要死的。”扬羽拿脚尖踢了踢失去知觉得白尔玉。
紫霄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同时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红底描金的香囊,又从香囊里扣出一粒淡青色的小丸子:“给她吃这个,如果她死了,你也玩不成了。”
扬羽抚腮想了一下,觉得有理,于是侧开身子让紫霄过来,但剑不离人。
紫霄朝前一步,用力的扣开她的嘴,把药塞了进去,一边抚摸着她的背脊一边好脾气的哄她:“小玉不要哭,你先把药给吃了你,很快师父就带你回家。”
那药丸有着青草的香气,而且甜甜的很快再她嘴里化开。
药效发作的很快,白尔玉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气力了,但身体负荷还是很重,缓缓睁开了晦涩的眼睛,看到师父近在眼前,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紫霄师父,小玉害怕……小玉浑身都疼……”
紫霄凝视她的目光深切而温暖,似春风拂过化开的冰面:“别怕,不是还有我在么?他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会保护你。”
扬羽冷哼一声,将白尔玉一把拽回身边,又拣起紫霄的剑将它用力握在小玉手中,淡淡的叙述着游戏规则:
“在规定时间内回答我的问题,超过时间或者回答错误,”他扬了扬小玉的手:“你最心爱的徒弟会为我执行惩罚。”
“好,你问。”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你就猜猜我打进她身体里的金针有多少只吧?”
“你说什么?”紫霄甚为吃惊:“你说你对这么小的孩子”
怎么可能?他根本没看到他有任何动作?
然而她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哭,说全身都疼,他又开始恍惚了,紫霄几乎不能自己的站起身来,然而扬羽剑指白尔玉眉心,又迫使的他忍气吞声的坐了回去。
扬羽冷笑:“现在你要关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
紫霄不得不静下心来细想这个问题,老实说,这还真是个阴狠的问题,即便是按照气穴的分布能推算出具体的数量,但是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已经丧心病狂的人是不会对她怜香惜玉的,那么金针的数目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喜好了。
他一语不发尚在思量,然而如晴空中突然降下的一道雷鸣,是白尔玉吃痛的惨叫。
原来扬羽借由小玉右手朝小玉腿上用力划了一刀,血很快就透湿了她的整个衣服下摆,鲜红的让人触目惊心。
紫霄面色一紧,怒从中来:“你?”
扬羽笑的满是意味深长:“我在心里已经数到三了。”
“你不是说由小玉来行使惩罚吗?”紫霄原本以为他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让小玉手刃自己,以满足扬羽他已经扭曲的心灵,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哦,”扬羽作一时惊醒状道:“原来我少说了一句么,嗯,那我还是补充一点吧,如果在我数到三你还没回答的话,受惩罚的就是你徒弟。如果你回答错误的话,当然受惩罚的就是你咯,你看,我待人很公平吧。”
“再开始吧,我明白了。”紫霄脸色很是阴晴不定,但不得不把这口气强吞下去。
接下来再回答他天马行空的问题时,他只是闭上眼睛在他话音刚落就直接开口说不知道,扬羽在白尔玉上方叹了一口气,满含悲怜的口气说道:
“小妹妹,你看你师父对你多好,全都是为了保全你啊。所以你下手的时候要精准一点哦,千万不要犹豫。”
说完,他握着白尔玉的手直接朝紫霄的腹部刺去,肌理的绵软,以及刺破身体时那瞬间的爆破感通过刀刃传达到了白尔玉手上,触动了她心底酸楚,百般滋味都纠结在了一处。
“不!”她悲怆着哭着,“不要伤害我师父。”
握着刀柄的手急欲想把手上这块烙铁扔的远远的,但是扬羽的手是那样用力的包裹的她的手,用力的似乎想把她的手与剑重新熔铸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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