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刀柄的手急欲想把手上这块烙铁扔的远远的,但是扬羽的手是那样用力的包裹的她的手,用力的似乎想把她的手与剑重新熔铸在一起。
扬羽目光阴郁的扳起白尔玉的下巴说:“还没完呢。”
随即他又扭动了刀柄在紫霄的伤口里搅动了两下。
紫霄闷声咳嗽了一下,也没有去看白尔玉,若不是脸上气色不好,倒也难以联想到他是受了伤的。
他缓缓的说:“继续吧。”
扬羽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目光灼灼恰如要从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他眼珠灵动跳闪不止,复而凶神恶煞,复而双目痴迷,复而又像小孩子天真的得到想要已久的宝物的欣喜。
他说:“接下来这个问题,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的兴奋不加掩饰,眼睛里跳跃着明媚的烛火:“你有没有后悔过亲手杀了薏珠呢?”
他似乎认定了紫霄回答不出来,余光所及之处也能看到他眉头深拧,即便是他再故做镇定,但是扬羽终究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句话让他心乱了。
他喜欢这样的游戏,喜欢这样居高临下的掌控着别人的游戏。于是语速大声的数着“一,二,三”,与此同时他猛的抽出了依然插在紫霄身上萦绕着白雾的剑,高高抬起了手臂把剑尖直直对准了白尔玉的心口。
因剑猛的脱离开身体的积聚力,紫霄喷了一大口血,那血飞溅出来沾染上了白尔玉身上的白衣,和她的血融合为一体。
紫霄紧张的伸出手攥住扬羽的手腕,一字一字似千斤般沉重:“我后悔,这下你满意了?”
扬羽冷笑,骤然翻手一掌将紫霄击倒。
他将白尔玉玉扔在一边然后站抬腿踩在紫霄的胸前,高高举起尚在滴血的剑,剑尖锋利,垂挂在紫霄的头顶,紫霄知道恐怕大势已去,但一点也不惊恐和留恋什么,反倒有种即将解脱的快意。
唯一放心不下的……他朝惊恐交加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的白尔玉深深的望了一眼。
扬羽眼角一挑,那般轻蔑,他道:“你方才回答错了,你根本就没后悔过,既然不爱,何苦要娶她,既然娶了,为何又杀了她?”
紫霄嘴角微颤,面容如罩冰霜,他不急着回应扬羽刚才的意味深长,只是淡淡的问他:“你会怎么处置她?”
她,自然指的就是白尔玉。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的语气极尽暧昧与声色旖旎:“我会耐着性子好好调教她的。”
“不行,她……”紫霄话还未说完,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原来扬羽故意又在紫霄背上猛踢了两脚。
他继续说:“好了,游戏结束,你去死吧,我会代你好好照顾她的。”
他加重了好好照顾那四字的语气,与此同时缄口不言的紫霄也在最后生死之际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完全准备。就到手起刀落的电光火石之间,明明因为金针阻断经脉的白尔玉突然冲来出来,直挺挺的跪在扬羽的面前,双手死死的握住即将落下的剑刃。
她背对着紫霄耗尽全身力气大喊:“紫霄师父,你快点跑。”
白尔玉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急切让她冲破了身体的束缚,即便在那一刹那间她听到身体里有很多折断的声音,她也顾不上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那把剑落下来。
手指像是快要被削掉一般的疼,都说十指连心啊,她心都快揪在一起了。与此同时后背,前胸,手腕,均有凉凉的感觉,不仅寒气逼人,还有东西争先恐后的从她身体里奔腾而出。她都不敢低头去看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害怕只那一眼,她就是失去全部的勇气。
扬羽的脸在她视线中日益模糊,她不得不强咬住下唇来保持清醒,她连再多说一句话的气力也全无,只怕说了一句,气就散了,她再也握不紧那刀刃。
倦意袭来,她真的好想睡,但是心系紫霄安危,一点都不敢松懈。
第一章
白尔玉醒来时,觉得自己全身骨头被一根一根绞断般的疼,她哼哼了两声,惊醒了守着她,守着她的续命灯,七天七夜未好好休息的紫霄。
“好歹,你在最后一刻……”他隔着一层透明而柔软的膜抚摸着她的头:“怎么样?好些没?”
白尔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情绪低落道:“我饿了。”
紫霄看着她那张发窘的脸,笑了。
“你现在不可以吃东西,”紫霄看着她噘嘴,笑的很无奈:“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不可以乱吃东西,可是师父答应你,等你一好,我就带你去吃好多好吃的。”
紫霄不提还好,一提白尔玉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疼,她想扭扭胳臂,但是胳臂重的抬不起来,她想踢踢腿,但腿软绵绵的,一丝气力也无。脑子里飘过先前那个坏人狰狞的脸,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紫霄师父,那个坏人呢?”
“那个坏人,”紫霄迟疑了一下,然后告诉白尔玉:“放心,他不会再出现了。”
“那就好。”白尔玉倒没追根究底的毛病,他说什么,她便相信了。
她环顾了周围阴沉压抑的环境后很久,又问紫霄:“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地府。”
等白尔玉沉沉的又睡过去后,紫霄悄声出了房间。
在炼丹房他刚见到宣淮就问:“怎么样?”
宣淮与紫霄是同一批入地府做鬼差的,不过宣淮既非哪个神仙的亲属,也不是哪个门派的徒弟,他不过一介凡人。
紫霄被贬地府做鬼差,完全是因为需要一个表面上的改过过程,做鬼差算是受刑的一种,做鬼差的大抵是和仙界有些沾亲非故的关系,又犯了事儿不好决断的。因此,紫霄也必须做足一百年得鬼差,积所谓的一百年的功德化解戾气,才能回佛主那去清修。
一同共事时,紫霄不是没问过宣淮要在地府呆多少年,宣淮只笑谈:“我是签了卖身契的,我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鬼差的人员流动很大,受完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的刑,有转世投胎,也有重回仙界的,这一块因为很乱,也一直让地府司很头疼。
紫霄这次再见宣淮时,没想到他已经提拔到了鬼差统帅,不过意外归意外,似乎又是情理之中,当看到轮回镜里的一幕,他很多年前的一丝疑惑,终于解开了。
同时,轮回镜里的一幕,也解释了宣淮为何十分热衷于药理。
闻着紫霄的声音,隔着那张厚厚的面具,宣淮看到紫霄满脸夹杂着欣慰的憔悴,缄默无语的背过身去。
旁边的炉子火烧的正旺旺,铜炉里不知道炼着什么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紫霄沿着铜炉转了两圈,手指轻敲在炉壁上。
猛然惊愕的抬头:“你不会?”
“我就是拿他炼了,你又怎样?你知道要得这样一味好药,不易。”
宣淮一向性情温和,此时竟也略显得愤然。
紫霄微微一皱眉,眼角上扬:“不管怎样,你不该不经我允许就擅自把他拿来炼药。”
宣淮反唇相讥:“他要杀你,你不好心感激我救了你,现在还怪我自作主张?你可别真把自己当圣人了。”
说到此处,他从腰间掏出一个不停颤抖的木偶,不偏不倚的扔进紫霄手中。
“他干了不少坏事,吸食了不少仙家的功力,上边已经分派人下来捉拿他,我以炼药名义已经上报上去,所以捉到他后如何处置任由我发落。人是已经关在木偶里,你们自己的恩怨自己好生解决,别给我留麻烦。”
紫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木偶,想要施法将扬羽放出来,宣淮却突然出手阻拦。
“你要放了他?”
“当然。”紫霄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放了扬羽是理所应当的事,然而却见宣淮神色越发怪异,于是疑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宣淮冷哼一声,甚是不屑他的妇人之仁,他一贯觉得他做事要么绝情无义,要么婆妈到死,看似聪明绝顶,实则就是个单纯的不得了的傻子,所以才惹了一身洗都洗不干净的腥。
宣淮说:“当年火烧东海的就是扬羽,上面扣了个大黑锅在你头上,你不准备抓他回去洗罪?”
紫霄一脸愕然,随即飞快的否决了这个说法。
“这是不可能的,我姑且还是知道扬羽的为人,他不可能那样对自己的族人。”
“谁知道呢?以前我听说,他私下跟鬼门的余党有所往来。”
说道鬼门,紫霄的眉宇间露出一丝不安,他轻抚着下巴,神思恍惚的问宣淮:“说到这个,鬼王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容器,是么?”
听紫霄这么一提点,宣淮似乎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立刻迎刃而解,他拍手道:“难怪我就觉得扬羽怪怪的,原来是被鬼王利用,炼了容器了么?”
“也只是个失败的容器。”
提到鬼门,不得不说到鬼王溟渊,他原本是上古父神伏羲与女娲之子,因为答应过父神绝对不伤害人类,所以带着全体鬼族隐于鬼门。
那时候的鬼族跟现在的鬼是不一样的,现在的鬼只是人死后三魂七魄积聚成的灵,而那时的鬼族是比人和仙更高一等的生物,是真正的恶鬼,男鬼邪魅,女鬼美艳,以生人为食,法力很是高强。
因为鬼族的隐遁,人间自然发展的很快,不管怎样,在这样的安排下,人和鬼这两个种族还是相安无事的在这片后土上生活了,几千年。
后来的天帝,始终觉得与之力量相较不大的鬼门是个毒瘤般的存在,于是拉拢了凡人,与鬼门抗衡。几战几和后,三方损失惨重,特别是人间,血流成河,民不聊生,于是议和之事一再提上台面。
天帝决定以罗萱公主嫁予鬼王溟渊,以联姻来维系三界的平衡。可没想到,原本已经答应结亲的鬼王溟渊却突然毁约,罗萱公主自觉受辱而自尽,于是战火又重新被点燃。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很久,直至鬼王溟渊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失去领头羊的鬼族打的很吃力,这才被天界一举歼灭。
不过,据闻鬼门的余党说天界使诈,天帝表面上联姻,却私下派了一个奸细故意接近溟渊,用计毁灭了溟渊的肉身。无奈年代久远,那些个事实真相早已无从考证。
鬼王的容器,也是从五百年前才传开的,当时闹的沸沸扬扬,让年纪尚浅的紫霄也有所耳闻,据说是鬼门的余孽一直在找寻一个合适的容器让鬼王复苏,让鬼王带领鬼门所有的人报仇雪恨。
但是,这世上神,人,仙虽多,合适的容器却不好找,毕竟鬼王溟渊是第三代神族,能承接住他灵魂的容器,几乎是没有的。所以那些鬼门的鬼,常常化身为各式各样的人,口蜜腹剑的诓骗一些他们看上的容器,让他们修炼一些所谓的上乘法术。
其实那些上乘法术都是些阴毒的秘术,练后功力大增,但神志会越发混乱衰弱,然后那些鬼门的鬼看时机成熟了,会来带走他们,让他们互相残杀。这批容器中,弱者的魂灵会被强者所吞噬,强者越强的同时,也会变的更加狂躁暴戾,神志不清。
宣淮本来是凡人变鬼,所以是在地府工作时才听到这些玄乎的传言,本来他不是很信有鬼门一说的,如今遇到扬羽的情况,不免有些激动。
“如果鬼王苏醒的话,那我们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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