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欲望录- 第41节

陈晖

第二天，H先生的回复就来了。　　我激动地点击邮件，看到了内容。

陈晖先生：

你真是个彬彬有礼的人。

我已退休，近期身体不是很好，在家静养，很少看作品，因此，你的作品，我不能看。　　还要请你原谅。

祝你成功。

H先生

我虽然没太抱什么希望，但看到这个回复还是很颓丧，我想。　　人家拒绝的也对，都那么大年龄地人了，看个15万字的小说也不容易，而且人家是名人，要是每个人都给他发部长篇小说让指点，那还不忙死了。

我心里真是失望，信心像被刺破了的气球。　　一下子就干瘪了。　　我又试着去天涯，发了几章。　　根本没什么人给我顶，天涯的水太深了，我的小说，一会儿就沉了下去。

我又在网上搜索到了一堆杂志社的投稿信箱，挑了几家发过去，几天后，某家知名杂志社竟然回复了。　　说是修改一下可以发表，但是有一点要说明的是，如果文章已经在网上发布或者重复多投，将会封杀此作品，严重地话永不录用该作者的作品。

我一听吓坏了，忙回复过去，告知实在不懂，已经在网上发布几章。　　就这样，出版计划又泡汤了。

我已经穷得只剩下几块钱了，没办法，我给大姐夫打电话，他在长治地生意越干越大，都买车了。　　雇了七八个小伙子替他跑学校，我问他缺不缺人，缺的话我也去干。

姐夫说，你一个大学生能干这个？我无奈地说，还挑什么啊，能赚钱就行，现在的大学生都比不上民工了。

姐夫跟我关系很好，我高中那会儿，他还是个跑盗版的小书商，成天背着个小包。　　暑假我跟他一块去联系盗版书。　　那时临汾的一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是干盗版的。　　进了村，就能听见那机器轰轰隆隆的响，后来一个村子都被整治了。

现在他已经是正规地代理商了，说话也有点小老板的口吻了，你别这么灰心嘛，我给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好工作。

我说，现在找工作都要关系，你认识这方面的人？

姐夫说，我有个老乡在太原当的某集团董事长，也不是太熟。

我笑道，既然不熟，那肯定不好办吧。　　姐夫说，那也说不定，我给你问问。　　这次对话很快我就给忘了，一个不熟悉的老乡，能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么？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好事就被指望了，此后我也没好意思找姐夫，只得问家里拿了一千块钱，我骗说股票赔了，老妈说，赔就赔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不敢再往里投资了，我在电话这头狠狠地点头答应。

有一天，姐夫主动来了电话，我早把那件事给忘了，他说，你明天去某集团去一下，我和那老乡打好招呼了，你明天直接去找他就行。　　说完给了我个电话号码。

我还有点半信半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我问姐夫，你们不是一般的关系吧。　　姐夫说，真的，不熟，我也不认识，只是和我爸以前认识，好像是小学同学吧。　　我说，那这就搞定了？他说，也没你想得那么难，对人家来说，就一句话地事，而且他也想在公司内部发展些自己人，你又是山大毕业，有这个学历，到任何单位都是名正言顺的。

我见了张姓董事长，他人很好，见了我就说了一堆霍州话，我能明白个大概意思，但我还是告诉他，我是汾西人，我姐夫才是霍州的，他说，汾西的也算是老乡，挨着很近嘛。

他又问我毕业后这几年一直干什么，我说，打了几年工，这段辞职了，写了本书。　　没想到张董也是个文学爱好者，看了我的书，他很感兴趣，说，你就给我当秘书吧。

张董有三个秘书，一个大秘书，两个小秘书，我只是个小秘书，但这已经不得了了，也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整天跟着张董天南海北地跑。　　虽然我是新来的，其他员工见了我也是笑眯眯的，主动打招呼，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过后不久，我就被撤下来了，张董很无奈地对我说，没办法，新来的一个女孩会接替你的职位，她叔叔是发改委的主任。

我调到了下面的部门，但也很知足了，这是个和煤炭有关的公司，待遇当然低不了。　　每个月工资四千八，福利也特别好，冬天有取暖费，夏天有空调费，都是5000块，还有车补房补，节假日发的钱也很多，元旦，中秋，国庆，三八节，3000块，过年也给一万来块。

想想真是讽刺，努力很多年，还不如姐夫的一句话啊。

元旦，和在太原地朋友们一起聚会，我也少了自卑地情绪，终于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了，觥筹交错之间，我却目光迷离，一下子也高兴不起来，心想，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倔强的人，还是那么不肯向亲近地人示弱，没有找姐夫帮忙，那我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也许我会随便找个工作干干，只要能把口喂饱就行；也许我根本找不下什么工作，全球都在闹金融危机，找不下工作很正常，为了活着，向父母要点钱，苟延残喘。　　也许没脸问父母要钱了，不愿为五斗米折腰，饿死异乡。

我就这么想着，想着，都想得入了神，不禁对另一个结局下的我心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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