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不一定看得出来,他相信梁心一定办得到。
良心酒楼的梁心,只要是在他酒楼内,没有什么事他办不到的。
因为人们看见梁心的时候,不是很惭愧就是笑的很愉快。
会渐愧,是因为做错了事被梁心看见;很愉快,是因为梁心从不动口骂人动手打人。
所以,桐城有一句话:大名楼有一个有良心的梁心。
梁大一推算盘,自笑了起来。
人们怎么会知道从不当面打人、骂人的梁心,却是黑暗中最会杀人的人!
苏小魂和钟玉双一踏入雅竹三房,立时到了窗前四顾了一番。
钟玉双愕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
苏小魂细细看了一番后头的雅竹园,方道:“这大名楼有几院?”
钟玉双叹道:“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雅竹、涛轩、落雁、君子,总共四院两百一十六房……。”
苏小魂点头道:“只怕今晚雅竹院里便有事。”
“有事?”钟玉双娇笑抱住苏小魂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了未卜先知?”
苏小魂一朗笑,也抱住钟玉双,却在她耳旁低声道:“大概来了八个……。”
钟玉双也低声回道:“冲著我们?”
“我们只分到四个!”苏小魂轻笑道:“和尚们分了四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吃饭的时候——。”
这时,苏小魂和钟玉双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人,两个紧紧抱著,往那床上移动。
钟玉双将头埋入苏小魂胸前道:“怎么知道的?”
“杀机!”苏小魂已然抱著钟玉双上了床,身子一压的同时顺势说道:“那个叫梁大的掌柜打算盘中透出来的杀机,指著是我们四个人……。”
钟玉双一笑,道:“和尚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和尚正在下棋。
棋盘上,黑白对峙;一旁,则是上品的普洱茶。
大悲和尚落下一子,满意的喝一口茶道:“好——,真的好——。难怪这大名楼果然鼎鼎大名……。”
六臂法王招子在手,落下棋盘,也呷了一口茶道:“何止好,简直是服务到‘家’。”
大悲和尚竟伸手抓了自己两颗白子,六臂法王的两颗黑子摆上了棋盘,笑道:“如何?”
六臂法王点点头,右手上犹拿著茶杯。
忽然,左手动了动,那二白二黑子便移动了一下位置。
六臂法王放下茶杯,笑道:“对不对?”
“对!对极了!”大悲和尚大笑,出手!
六臂法王也出手。
破窗纸而出的,是棋盘上那二黑二白的棋子!
苏小魂觉得撞破人家鸳鸯好事是很煞风景,而且很无趣的事。
这种事,他不干;他更不愿意让人家来撞破他的好事。
所以,当四名蒙面汉子从窗外要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天蚕丝把窗户打开,以便让这四个人进来快点,而且也不会在三更半夜吵到别人。
当然,进来快点的意思,就是出去也快。
钟玉双显然也不愿人家撞破好事煞风景,她的红玉双剑只不过在这四个人的手掌外关穴不轻不重的刺一下而已。
为什么不刺脚让他们留下?
钟玉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窗子……。”
窗子?这跟窗子有什么关系?
“苏小魂为什么不让他们撞破窗户?”钟玉双道:“因为没窗遮掩,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至于做什么事,那只能意会的了。
钟玉双还有第二个理由:“首脑是谁我们已经知道了,抓这些小罗喽干什么?杀了造孽,不杀摆在房里那才真的煞风景呢!”
所以,与其到头来还是放了,不如叫他们用自己的腿早早离开就是了。
梁大昨晚显然没有睡好。
那八个笨蛋连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就跑的不剩人影。
尤其那四个躺在竹子下面睡觉的更是可恨。
身上多出了黑、白色的围棋子。
梁大的目的没达成,无论是打穴的手法,或是剑伤的伤口,全然看不出使力的方式。
唯一的结论是,这四个人都很可怕!
梁大叹了一口气坐上柜台,就看见苏小魂漫步走来。
“掌柜早蔼—。”苏小魂叫的亲热。
那梁大就算肚子有一百万声脏话,到了脸上是笑脸,到了口里是亲热:“客倌您早蔼—,这么早就起来啦——?”
“是蔼—。想去那湖面采些柳絮回来……。”
梁大大笑,道:“客倌好雅兴蔼—。”
那苏小魂摆摆手,便自摇幌幌的去了。
身后,梁大冷冷一笑,只想,那柳絮会要了你的命!
柳絮果然人如其名。
据说,她的母亲是昔年江南四大名妓之一;不但天香国色,就是琴棋书画艺,亦无一不精通。
当然,这五项加起来还比不上第六项的“线”!
线,是红线。
月下老人的红线,牵定了天下多少姻缘,而柳絮的红线则是牵著死亡!
死亡红线!
柳絮轻轻的将它缠绕在指间。
现在,她就倚在一艘华美的画舫上,等待婢子的报告。
梁心已然下令来,苏小魂就会到白免湖畔。
结语是,想办法把他留下。
当然,什么方法都行。
苏小魂在第十七棵柳树上看见了一行字:“相思望月”。
他笑了笑,又看第十九棵树上的字——“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苏小魂含笑,再往前走,到了第三十一棵,又有一行字:“未若柳絮因风起”。
苏小魂朗笑一声,摘下一长条明条来,方一回头,就看见了两名婢女模样姑娘站在身后。
苏小魂一笑,道:“姑娘有事吗?”
这时早,四周可没旁人。
那姑娘脸上著急得很,紧张道:“我家……我家小姐落水了……。请公子……。”
“没问题——。”苏小魂开始往前走了,边道:“可是那条船?”
右边的婢女道:“是……,小姐已经救了上来……。可是……昏迷不醒!”
左边的也道:“真是的,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们的……。”
说著、说著,两位姑娘便哭了起来。
苏小魂当下立即做出见义勇为的样子道:“两位姑娘放心,歧黄之术小的还懂一点……。”
“真的?”姑娘笑了,请道:“那公子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苏小魂一点头,边走向湖旁小方边问道:“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右边那个给苏小魂一看,竟不由自主红了脸道:“我……我叫纷纷……。”
左面那个也道:“我叫空中……。”
苏小魂大笑,道:“那你家小姐岂非叫柳絮了?”
大雪纷纷何所以?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柳絮果然美,尤其那身躯体包著的轻纱给水一浸,更是撩人得很。
苏小魂轻咳了一声,故作不自然貌。
那纷纷婢女道:“公子请勿见怪,我……我们已先帮小姐的衣物解了下来……。”
苏小魂怎会介意?
遇上这种“有看头”的景致,会介意的是呆子!
可是苏小魂却不得不介意,因为,他想起第十九棵柳树上的字: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这表示,钟玉双已至,而且明白了眼前这位“小姐”的方法。
对付女人,苏小魂实在不想使用暴力,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呵养!
苏小魂手上就有刚采下的柳絮,于是,他就拿柳絮来搔柳絮的养。
你想,那柳絮做何感想?骂死!
柳絮直咬牙苦忍,到了后来,身子竟轻轻颤抖起来。
苏小魂可愉快的很,他知道有人会出来帮他解决困难的,果然,钟玉双“轰然”踢破了舱门而入。
一个野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那般吃笑颤动,那一个妻子都会火冒三丈!
苏小魂太明白了,现在,他可以走了。
女人之间的事,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不幸又想硬要插手的话,到时候死的最难看的一定是你!
苏小魂当然不顾跃起的柳絮和那两个婢子怎的和钟玉双吵架。
他只知道的是,天下最后一位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如果发威,男人莫近。
苏小魂踏上湖岸的同时,身后那条漂亮、华丽、壮观的画舫已经沉了下去。
钟玉双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可怕。
苏小魂在大名楼雅竹院第三房内可乖的跟小学生一样。
钟玉双终于叹口气道:“京十八告诉了你什么?”
苏小魂嘘一口气道:“相思望月!”
钟玉双哼了一声,苏小魂又急道:“这表示红豆领导的绿盟清除狂鲨帮陆上势力已经达到了安徽境内!”
“还有呢?”钟玉双的问话,苏小魂一向答得很快:“这意思就是说,几天后,洞庭湖的十艘巨舰将沿长江开到白免湖……。因为,玉免就是月,而玉如白,所以……。”
“不要跟我咬文嚼字!”
“是——。”
“未若柳絮因风起是谁刻的?”
“大悲和尚——。”苏小魂道:“和尚负责追查梁大派出的指令……。”
“六臂法王呢?”钟玉双皱眉道:“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他的人影?”
苏小魂微微一笑,道:“法王去找最有良心的梁心……。”
梁心果然有良心。
当六臂法王进入他住的“大呆斋”时,立时便端出了好茶来招待。
六臂法王也有良心,喝都没喝一口。
梁心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道:“大和尚可是嫌这普洱茶不好?”
“怎么会——。”六臂法王笑道:“只是老衲今天感触特别深,所以便有了无礼处。”
梁心双眉一挑,道:“不知大师有何感触?”
六臂法王一笑,指指外头的匾额不语——。
梁心愕道:“莫非‘大呆斋’三个字大师不喜欢?”
“大呆两字是很有禅意!”六臂法王含笑道:“只是‘良心大呆’四个字便别有用意……。”
梁心双眉一挑,冷声道:“大师是什么意思?”
六臂法王手上结起“大惠刀颖大手印,淡笑道:“施主不明白吗?”
梁心脸色一变,冷笑道:“秃驴无礼……。”
六臂法王朗笑道:“我佛慈悲,请施主告诉老衲那第五先生的下落……。”
梁心大笑,道:“好——!”好字随著六臂法王拳三腿而出,招招是致命重手。
六臂法王一叹,将真气导回丹田,立时,大惠刀吁然变大,往那梁心罩去……。
六臂法王找梁心,那大悲和尚现在干什么?
“当然是找梁大了——。”
“我们呢?”钟玉双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要去找梁二?”
“没错!”苏小魂笑道:“所以,最小的梁三留给你!”
苏小魂说完就要走了,那钟玉双突然问道:“为什么我们来挑这大名楼,而不留给潜龙、红豆?”
“因为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这楼跟他有仇?”
“没有——,只不过万夫子告诉了他一句话!”
“什么话?”
“第五剑胆就在大名楼内!”苏小魂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雅竹、涛轩、落雁、君子四个院中的其中一院的其中一房——。懂了吗?”
大悲和尚肚里直骂,怎么会挑这个最麻烦的梁大?人家好好做生意,你有什么理由找砸?
没有理由就造理由!
所以,他立刻去找桐城内丐帮的分舵,随便就有二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