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扬起,鹰钩鼻子翘起锐目而视,张着嘴气喘吁吁地瞪着刘愈,倒是有不屈的风骨。
“小子,哪来的?姓甚名谁,如实报来!”
“小子是你叫的?叫老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霍名病的是也,老子就是维城人!”
霍病?刘愈心说,如果不仔细听还真能听出个霍去病。名字相似,这秉xìng和能力还真是一般无二。本来在维城之外驻扎只是权宜之计,这还来个奇遇。
刘愈不yīn不阳地冷笑道:“姓霍的小子,知道私闯军营烧毁营帐,是何等罪状?”
“要砍就砍,要杀就杀,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死了更痛快!”
话说的敞亮,刘愈也不跟他计较,先让人将他捆紧了送进中军大帐。等大帐中只剩下刘愈和徐轩筑以及连乎生吕楚儿两名侍卫,刘愈才有意要给霍病解去绳子。
“你们要作甚?”霍病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那把我弟弟怎样了?要杀就杀我,他们只是跟我来的。”
一旦进入陌生的环境。头脑里的一股热血冷了下来,少年的底气也就没先前那么足。气息紊乱了,整个人也局促不安,目光扫了一遍大帐,不知眼前的人将如何处置他。
“吕侍卫,你去弄点吃的过来,喂他点,话说要砍头之前总要给人家一顿饱饭。”
吕楚儿听到刘愈的吩咐。鼻子和嘴近乎皱到一起,用恶狠狠地目光打量了霍病一眼,从怀里掏出半块熏肉直接塞霍病嘴里去了。
“呸!”霍病听到刘愈要将他砍头,热血劲又上来了,“老子不用你们可怜,饱死鬼饿死鬼一样!”
话说着,脸开始抽抽。即便再不怕死的人,面临死亡时也会有本能的恐惧。这是人的天xìng,无法掩饰。
刘愈再一笑,对连乎生吩咐几句,过了片刻,连乎生拿进来一些行军用的干粮放在桌子上。刘愈摆摆手让连乎生和吕楚儿出去。刘愈想给霍病解去手上的绳子,有徐轩筑这巾帼英豪在,刘愈也不怕霍病耍浑的。
“吃吧。吃饱了上路。”刘愈道。
霍病手上的绳子一被解开,马上一头撞向刘愈,刘愈身体再不济。觉得应付一个少年应该没问题,用手一撑。没想到霍病的力气还很大。就这样被顶着退后老远,刘愈伸出一脚踢在霍病的肚子上,霍病卧倒在地手抱着肚子,半天没起来。
“不……不算。”霍病勉强支撑着想要站起,徐轩筑已经轻描淡写地将长剑架在他脖颈上,她虽然不知道刘愈的目的,但她明显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犯险。
“赶紧吃。吃饱等天亮了,带着弟弟离开军营,别再干这种莽撞的傻事。”
霍病不太有信心,迟疑问道:“你……真肯放我们走?”
“也就是犯在本将军手里,否则让你身首异处!”
刘愈立在门口看着霍病,霍病被拖进军营再到挨刘愈的一脚,人已虚脱,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干粮,有种贪婪的yù望。最后也顾不上身在敌营,拿起干粮便往嘴里塞。
徐轩筑到了门口这面,看了霍病一眼,问道:“夫君,您真要放他走?”
“孩子而已,虽然人愣头愣脑的有点虎。”
刘愈说着,杨烈将霍病刚才用的弓给拿了过来,刘愈一提还挺重,拉了拉竟然是一把硬弓,足有百八十斤,这样的弓在军营里大力士也未必拉的动。
“把弓还我!”霍病冲过来,还没等靠近,脚下被徐轩筑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咳嗽了半晌,没爬起身。
“小子,知不知道你犯在谁手上?”杨烈气呼呼地提起霍病的发梢,“这乃是中军大帐,几万大军的号令都是由此所出,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就乱闯,是不是平rì里活腻味了!说,为何要来袭营?”
霍病趴在地上,人已经无力站起,整个人有些丧气道:“你们官府的,没一个好人!”
典型的仇视心态,要让一个少年对官府仇视到这程度,要豁上命来冒险,一定有其缘由。
刘愈搬过来一张椅子,坐下听他说了几句,便知道所料不错。
“还不是那狗屁县令,让我大虎哥去修城墙,修完了还不给工钱,不给工钱就算了,我大虎哥去讨要,那丫的找了几十个人出来打人,大虎哥吐了几碗血就死了。你们官府的,要不要赔命?”霍病气势汹汹地责问道。
“那姓何的不是已经赔命了?”
“他赔命了有什么要紧?有几个县令的狗腿子,出了城就进了你们军营,还被当作是上宾招待,他们杀人放火的做的不比一个土匪少,你们怎不去抓?”
刘愈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叫来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东水营那边收纳的地方武装。而这些地方武装鱼龙混杂,东水营也分不清好坏,只要是声明忠于朝廷的一概都收纳。
刘愈心说这可不行,现在将那些祸害百姓的官府走狗手拿过来,等于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不管官府说的再冠冕堂皇,他们也会将官府当作前来镇压的敌人。而原本是杀人不眨眼山贼的福成,倒成了大救世主。
“吩咐下去,以后大军路过各地,不许收纳地方团练。”刘愈道,“对于已经收纳的,调查其来历,若是平rì里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一律就地正法决不姑息。”
刘愈也是做门面功夫,首先让霍病信服他是个好官。至于那些收纳来的地方团练究竟是否“欺压百姓”,调查起来肯定会很困难。现在他必须摆出一副姿态,表明朝廷的立场跟灾民是一致的。
临近黎明,外面又是嘈杂声一片。
刘愈到门口看了看,东侧喊杀声一片,又是一波袭营的。只是这一波人来的气势汹汹,并非一两个人前来捣乱。可能是叛军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攻城演练
袭营的是福成一系赶赴到维城增援的叛军,有三百多人。
叛军准备来个趁夜偷袭,没想到军营里早有防备,只是一交锋叛军便发觉不对头,跑的跑散的散,零星的有几十个逃进了维城内。
十几个没死的,身上也都挂彩的叛军士兵被押到刘愈面前。
没有多的言语,刘愈喝一声:“斩!”
十几颗脑袋登时从身体搬了家,在地上直打滚。
刚才还很嚣张的霍病,见到三个小跟班,捂着他们的眼睛,脸上也有忌惮之色。
同样是袭营的,待遇却不同,刘愈说要砍霍病的头,最后只是吓唬了他一下。
杨烈狰狞笑着看着霍病问道:“小子,走不走?”
“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
杨烈拿着把刽子手的厚背刀走过去,不怀好意的笑笑:“走的话,加紧了尾巴赶紧跑,不走,就留在这帮忙攻城,给你几口粮食。”
霍病连上个有迟疑问道:“粮管不管够吃?”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本来就是几个逃难的小子,虽有些力气,但现在也没人雇工,要么迁徙碰运气,要么参加叛军朝不保夕。能投军已是很好的出路,霍病再虎也知这是机会。
…………
第二天刘愈便指挥大军全面攻城。
维城城墙四五丈高,没有护城河,从营地到城墙下坦途一片。
没有攻城器械,最土的办法是从城墙爬进去。梯子也没。只好先玩滋扰。
刘愈也没下令围城。只是从维城的西侧进攻。攻势也不是很猛烈。几十个人一组,拿着桐油罐子上去“投弹”,扔上城墙的没有赏,扔不上去的有罚,回来打十军棍。
这条是针对男兵的,女兵只是结成阵型在一旁观看,全当加油鼓劲的啦啦队。
城里的守军也不多,四五百人。近乎都聚集在西侧城墙这边。因为城内箭矢匮乏,眼见朝廷军冲过来,也没别的办法,守军只好用大块小块的石头往下砸。
于是攻防双方来来回回打了一个上午的拉锯战,基本没死伤。
到中午开饭,有不少士兵被打了军棍。御林军有投弹任务的还好些,南长安大营的兵平日训练不足就吃了亏,被打军棍的基本也都是他们。
被石头砸到的,挨军棍的,都簇拥在营地门口直哼哼。
“这样不行。达不到练兵的效果。”刘愈一手拿一张干饼,对杨烈道。“下午换个练法,往里投爆竿。”
爆竿也就是爆竹,往竹筒里塞上火药点燃了就炸开。杨烈本来还对刘愈吩咐带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感觉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竹子能派上这用场。
“属下这就去吩咐。”杨烈道。
…………
扔爆杆显然比扔桐油罐子好玩的多,不过一定要掌握点火的时机,不能靠城墙下太远,不然还没扔上去在手里就炸了。也不能太近,否则到城墙下就被石头砸了,爆竿不像桐油罐子可以直上直下的扔,必须形成抛物线。
跟投掷标枪差不多。
城里也有了防备。在见识过上午朝廷军“拙劣”的攻城手段之后,守军仿佛增加了信心,从城里各处搬来大块的石头,这次石头扔下来威力大了许多。
在砸死砸伤几个后,朝廷军这面就无人敢上前扔爆竿。
城墙上见石头管用,有个像是头领模样的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孬种,有本事上来啊!”
刘愈气的将手里的水壶摔在地上,指着城墙上骂道:“你他娘的有种你给老子下来!”
两边开始打口水战,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清双方在说什么。
那边骂的欢,始作俑者刘愈进了一趟营地,徐轩筑有些疑窦,急问:“夫君,若是这般僵持下去,平叛要平到何时?”
“快了,就今天。”刘愈随口说了一句,招招手让连乎生等人过去,一起钻进了营帐里。
再出来,刘愈和他的亲卫一人手上拿着一把新研制的火枪。
“子弹不多,省着用。要学会瞄准,别对着天放空枪。”刘愈嘱咐着,准备带这二十多人的火枪队去练练手。
“夫君,这是作何?”这还是徐轩筑第一次见到火枪,不明白刘愈拿着根长管一样的东西去做什么。
“夫人,让你见识一下好东西。”
刘愈说着,一队人已经出了营地,此时城墙上下的士兵还在对骂着。刘愈走近盾牌筑成的栅栏之前,端着枪往城墙上瞄了瞄,三百多步,想瞄的太准还有些困难。
“能不能再往前点?”刘愈问杨烈。
“不行了刘统领。”杨烈道,“城墙上居高临下,遇上箭法好的再往前走可就危险了。
“那就等本将军先发枪,没吩咐你们先等等!”
既然要立威,显然要找个枪法好的。
刘愈是唯一一个玩过枪的。他早就看城墙上那个叫嚣着的叛军头领不顺眼,也许是觉得三百多步弓箭射不上去,那头领竟然拿着一根旗子站在城垛上摇旗呐喊着咒骂。被他所鼓舞,似乎城墙上的叛军也骂的格外大声。
“他娘的,让你横!”
“砰!”一声,刘愈这一枪打出去,没打中目标,只是打在那头领脚下的城垛上,溅起几块碎砖。那头领骂的欢,也没注意脚底下有异常,对骂的局面也没改变。
刘愈在徐轩筑和众侍卫的注视下觉得有点悻悻然,这立威不成反被下了威风,幸好叛军那边不知道,否则一定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失误,失误。这把一定命中。”
刘愈惭愧的笑笑,又摸出一颗子弹上膛。他这次特地将瞄准的时间增加了一会。觉得差不多。才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响。城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