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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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4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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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升在这方面上很有经验,他没有着急一次把司马朗的案子翻过来。今天其实是来“预翻案”,把案子先给定个性,表示案子有“疑点和破绽”,然后把司马朗的罪行取消,为日后的“彻底翻案”做准备。
    韩升在这点上用的很聪明,没有着急,但对刘愈和司马家的女人来说也算是交待,让司马家知道翻案有望。虽然司马朗已经死了十二年,翻了案他也活不过来,但案子一翻,司马家地位就跟以往不同,司马家的男丁以后更有机会跻身朝堂。官宦之后和罪臣之后,这两点有本质上的差别。
    “差不多。韩老哥你来拿定主意。”刘愈道。
    韩升一笑,没再跟刘愈多说什么,拿着草拟好的敕令便交给礼部的官员,因为涉及到翻案,就必须要由礼部来过问,这代表是天子要来翻案,这也是规矩。刘愈看了看,没有刑部的人过来,有些不太尽善尽美。
    等礼部的人进了横街,司马璇儿才紧张地拉着刘愈的手臂问道:“这案子……到底怎么定的?”
    她刚才见刘愈跟韩升讨论了许久,似乎都是在商讨她父亲司马朗的案子。她虽然只听得只言片语,却也知道刘愈是要为司马家翻案,来作为迎娶她的“聘礼”,现在看样子已经由刘愈和韩升落实,她便急忙上前询问。
    “没事。”刘愈对司马璇儿一笑,“走,我们一起进去便知道了。”
    长安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地处在长安城外城的一片居民区,也从来没有一下子过来这么多官家和兵家的人,此时当兵的和衙差还没走,又来了一批,而这一批看上去阵仗更大。而当前一名身着官服的人,更是手拿着谕令一样的东西,像是来宣旨的。
    更多的街坊百姓涌出家门,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知道还是跟司马家有关,个个也都更加唏嘘感慨,今天司马家的长女带回来“野男人”的事已经人所共知,百姓也都心想,现在又招惹这么多官家中人来,难道是又惹来官非?
    礼部官员在随从和百姓的簇拥下走到司马家正门前,司马璇儿的母亲依旧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抬头看着来人,有些莫名诧异。以她的见识,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官员的官服是礼部的,而礼部的官员,通常是不会过问长安城治安事宜的,礼部除非是皇家或者是治学方面有问题才会出来,她还不明白,为何礼部的人会来。
    礼部官员走上前,问道:“哪位是司马太傅的家眷?”
    问了一声,没人应答,他刚要问第二声,才发现地上有个妇人在坐着。
    妇人刚跟刘愈和一众官差大闹一场,此时赖在地上坐着显得有气无力,甚至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拿着剪刀,望着来人问道:“我就是。你是……”
    “在下礼部侍郎孙苍,承尚书省宣,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查阅旧案,来为司马太傅平反昭雪的。”
    听到是来“平反昭雪”的,妇人脸上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色,她还没弄清楚状况。怎么刚才还是来逼婚抢婚的,现在就换成是来为司马家翻案的?
    “娘,您快起来……”司马璇儿赶紧上前,想拉起妇人。
    妇人依然很倔强坐在地上,喝道:“不说清楚状况,打死我都不起来!你是礼部的是吧?既然是三司定罪的案子,不该是三司的人来?为什么你个礼部的,跑这来说什么平反昭雪?你当老娘我是三岁孩子那般好骗?”
    孙苍这次过来,也算是兴冲冲的,本来他跟司马朗也算是旧同僚,只是攀附不上当初天子面前的红人司马朗,但他对司马朗还是有诸多尊敬。如今被司马朗家的女人一盆口水浇在头上,登时觉得自己很冤枉,平日里礼部的人最讲究礼法,而面前这女人,哪里像是司马朗的原配那般温婉贤淑?根本是就是个市井泼妇不可理喻!

第五百九十九章 特殊的聘礼
    孙苍知道右相韩升和临王刘愈都在他身后站着,就算是有脾气,他也不敢发。他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笑对妇人道:“司马夫人,不如你先起来,由本官来宣读谕令?”
    “什么谕令?老娘坐在这,就不能听吗?”
    孙苍无奈干咳一声,打开谕令本,把韩升所草拟的内容一次性宣读出来。本来妇人坐在地上是摆明了死缠烂打到底,可当听到谕令中提及“司马朗教诲不善虽有其过,但过不及罪,罪不及诛。案宗交还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再行审阅”,以及“司马朗再定于无罪”等等内容时,她已经坐不住了。
    谕令中还提到,“前右相徐翰,设计毒害司马朗,造司马朗病死假相,查有冤情在内,已由共犯某某人供认不讳,先帝虽有查于此,赦司马朗家眷及宗族,但罪仍未细查,令司马朗蒙冤至今”,这一番话令妇人“哇!”一声嚎啕大哭,她以为当初丈夫在狱中是不堪受辱自尽,又或是是不习惯狱中生活,才病死狱中。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是被人毒害。
    要说当初司马朗到底是不是“蒙冤”,刘愈也不好说,主要是司马朗的确有对前太子和二皇子苏典有“督导不善”的过错,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惨事,在太子案中,太子身死,而苏典被发配,一众旧太子及二皇子党,近乎是一个不留。这也是老皇帝对痛失爱子,把怒火发泄在朝臣身上的体现。
    事后。虽然老皇帝也后悔于当初太莽撞。对于一些跟他及木皇后起于危难之时的老部下有迁怒苛责之处。也做了一定的补偿,比如说赦免了司马朗的家人,比如说,善待一些旧部属。不然的话,司马璇儿和她的一众姨娘早就被发配为奴,也不会在市井过平常人的日子。
    孙苍把谕令宣读完,司马璇儿的母亲依旧痛哭不止,孙苍上前安慰道:“司马太傅当初声明太著。才会引来宵小之徒妒忌加害,现在朝廷要为司马太傅雪冤,也请夫人您节哀顺便。”
    妇人哭也哭过了,此时要说痛苦,也只是对司马朗死后自己一家人的遭遇而感觉到悲哀。对于丈夫的死,她能放下也早就放下了,当初一家人愁云惨淡过日子,一众女人把儿女拉扯大,极为不易,现在再想一些陈年旧事。会令她感觉到有些自己找痛苦去受。
    身在苦难中的百姓,也总会将目光望向前方。
    “有劳。孙大人。”妇人不再像之前那般无礼,站起身,恭敬行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下官不过是微末小吏,可当不起‘大人’之称。”
    虽然百姓对官员有称呼“大人”者,尚未形成定制,此时多半是用以消遣讽刺同僚下属又或者是极为谄媚才会以此相称。但此时妇人却极为尊敬,主要是出于内心对孙苍的感激。
    孙苍自己觉得事办的还不错,尤其是当着临王和右相的面,能得到妇人的尊敬,那对日后升官是极为有好处的。把谕令交给妇人,他正窃喜中,却发现妇人不再理会他,转而过去跟身后的一众家人,几个妇人还有儿女抱在一起痛哭不止,像是因为沉冤得雪,喜极而泣。
    孙苍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下更不是,于是他便想去请示刘愈的意思。而刘愈此时也很郁闷,现在人家司马家沉冤得雪,抱在一起一家人喜极而泣,却把他这个“外人”给晾在一边了,连司马璇儿现在都不去理会他。
    “孙侍郎?你有事先走吧,有事本王再叫你过来。”
    刘愈看着孙苍,登时觉得他有些碍眼,随便摆摆手不耐烦道。
    孙苍更是进退不得,说让他“有事先走”,却又说“有事再叫你过来”,摆明了还是让他在旁随时听命。而此时刘愈的目光完全是落在司马家一家人身上,哪还有工夫理会他。孙苍叹口气,只好先到巷口那边去等候。
    刘愈正郁闷间,司马璇儿那边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回家的目的,不是为了翻案,而是为了自己婚事的事。司马璇儿擦擦眼泪,望了刘愈一眼,然后在妇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妇人转而蹙眉看着刘愈,那目光中多有不解,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敌视。
    被丈母娘看着,刘愈很识相走上前,再笑着行礼道:“伯母,可是有在下帮的上忙的地方?”
    此时老丈母娘不再像之前那般泼辣,反而显得很平静,妇人顺手便把剪刀扔在地上。
    “请吧。”
    妇人作出手势,请刘愈到院子里说话。
    刘愈笑着点点头,显得很恭敬,随着司马家一众人进了院子。
    外面看热闹的街坊不干了,之前一场好戏,司马家的妇人又是寻死觅活,又是无赖耍浑的,转眼间,不知道哪冒出个礼部侍郎,把司马家滔天的案子给翻了,现在妇人之前还要以死阻拦的“野男人”,也可以被心平气和迎进院子。这简直是破坏剧情的逻辑发展!
    “喂,出来!出来!”有的街坊开始大吼大叫,不满地往司马家门板上扔石头。
    韩升见事态有些不好,赶紧走到门前,抬手安抚百姓情绪道:“诸位乡亲街坊,没什么事,诸位可以回去了!”
    “你谁啊?走开,死老头,别挡着我们看好戏!”
    围观一名男性街坊说着,一块便往韩升身上招呼。韩升先是赶紧避开,却还是被石头打着腿,一边的连乎生赶紧拦在韩升身前,指了指刚才扔石头的男子,侍卫马上扑了过去。那男子想逃,却还没迈开步子,已经被侍卫拎着押送过来,按倒在地。
    连乎生喝道:“你睁开你狗眼看看,这位乃是我大顺朝的韩相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你敢袭击韩相,是不想活了?”
    一语哗然。
    围观的街坊心说这还了得,一个看门的老头,居然是右相,那进去那位还了得?现在大顺朝处在韩升一人之上的,数来数去只有一个,是临王刘文严,虽然名义上天子也是在韩升之上,但百姓也知道,新天子不过是个少女,根本不管这些事。
    “算了,算了。”韩升撩起外袍看了看被石头打伤的腿,只是出现血印,并未打出伤口,便摆手示意让连乎生放开那街坊。那男子一得脱,吓的一溜烟跑的没影,而此时围观的街坊,也都赶紧撤去,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不好惹的人物,惹来官非。

第六百章 眼前的危机
    刘愈进得院来,便看到小院虽然不大,房间却也不少,院子里整整齐齐,晾衣绳上挂着各色的衣服。妇人摆摆手,一边司马璇儿的妹妹赶紧去把衣服收了起来。
    “临王殿下前来,妾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妇人仪态俱佳行礼道。
    “啊?”
    刘愈一时反应不太过来,“有失远迎”?这是忘了刚才在外面一番纠缠?这是选择性健忘症!
    “伯母客气了,今天我来迎娶璇儿,便是一家人,说起来,伯母还是我的长辈。”
    妇人瞅了刘愈一眼,那神色好像在说:“算你识相。”
    妇人迎刘愈进了内屋,进门才发现,司马家的厅堂,也很狭窄,因为司马家的女人和儿女不少,这院子但凡能用的地方都是挤来住的,随着儿女的长大,司马家的女人还要顾着把儿女分开居住,更增加了空间的压力。
    一个小小的厅堂,不但是厨房,还是一家人聚餐的地方,空间不大,有股馊了的饭的味道,让刘愈直想掩鼻。当然他不会那么不识趣,不管怎么说,这是司马璇儿成长的地方,任何不必要的举动都会让司马璇儿难堪。
    刘愈很自然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坐下,倒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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