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本王现在还真有一件棘手的事。”
刘愈让侍卫拿过来一些案子的资料,都是近来长安城三清教的案子以及朗县案子的细则,刘愈直接交给廖明升。让廖明升先看过,叫他给一些意见。
廖明升很精明。当他看到这些案宗,马上便知道刘愈要做什么。一个帝王,绝对不会容许国家内有第二个超出君王至上权力机构的存在,廖明升明白刘愈是要对三清教下手。
“王爷,这三清教,背后应该与什么人有联系吧?”廖明升一语中的,谨慎地看着刘愈问道。
廖明升能察觉到,刘愈手底下的能人很多,不找其他人来问案,单找他,不是看得起他,而是与他有些关联。而现在廖明升帮刘愈做的事不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淮北省的逆案,那案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就是楚王苏哲。
楚王苏哲的失踪,被刘愈视为心头大患,这点廖明升也是知道的。而民间所传,刘愈是篡夺了楚王苏哲的皇位,这点廖明升同样是心知肚明。
“没错。”刘愈直言道,“这案子,就交给你来处置。一些人也会归于你来调配,不知明升你,可是有什么建议?”
廖明升道:“王爷,这案子说起来复杂,本身也不复杂。说起来,不过是一群乱民在闹事而已。若然让下官来办此案,长久来看,可以教化民风入手,或可从根源上杜绝三清教的传播……”
“教化民风?”刘愈一笑,未置可否。
廖明升陪笑一声道:“王爷见谅,下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下官以为,王爷希望下官这么做。不过呢,这教化民风之事,短时间内未能奏效,也可能会适得其反。下官还有一策,或许能马上奏效。”
刘愈看了看一脸自信的廖明升,心说这很懂得人情世故的廖明升,居然也卖起关子来了。刘愈心想,廖明升应该很清楚他很在意这案子,有话肯定会直说,若他卖关子,其中必有一些缘由。
“明升,你直言无妨!”刘愈催道。
廖明升道:“王爷,不如再以下官,在东宁府办案的手段,侦办此案。不知,王爷可否授权?”
廖明升说着,跪在地上请旨,其实也是在向刘愈“告罪”。
廖明升这话一说完,刘愈便一笑,廖明升这是要逼得朝廷跟普通百姓为难。
说起在东宁府的案子,当时廖明升不过用的是“狠招”,就是事有牵连,一个都不放过。不管是被栽赃诬陷的,还是确有其事,先拉来审问一番,把案子越闹越大。
本身淮北省的谋逆案,不过是一伙儒官,最后却牵扯出上万的罪犯。如果今日再如法炮制一遍,在长安城闹出的风云,将更大,因为现在整个关中,信封三清教的教徒何止十万之数。
正是因为刘愈开始时防治不及时,才会有今天三清教的蔓延。刘愈一直下定不了决心去堵,是因为他不想把大顺朝的根基,关中给闹乱。
刘愈想以安来平息此乱,但显然是杯水车薪。现在廖明升主动请缨,以雷霆手段来处置关中三清教为祸之事。刘愈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对外人动手,刘愈可以毫不留情,但这次却是要对关中百姓下手,若有顽固的教徒,刘愈不知道到底是该杀还是该仁慈。
“明升,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刘愈目光突然有些锐利,打量着廖明升问道。
“王爷,其实下官所想,王爷也并非不想迅速平息此案。只是此案涉及人等众多,王爷若怕得罪百姓,那一切不如由下官来做,下官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
刘愈叹口气,这种事,事后2要担骂名,岂是他一个廖明升能担得起的?以后说起手段残忍的人,还是会牵扯到刘愈的头上。
虽然很久很久以后的时代,会崇尚于信仰自由,那他现在所作,就是在跟这一点相违背。刘愈本来也不想去干涉别人信仰的问题,但的确,三清教威胁到了朝廷的正统。
“明升,本王可告诉你一句。若然把此事有关人等全都落罪入狱,恐怕整个长安城一个人都将不存,就连本王,说跟此案毫无关系,那也不可能。”
刘愈这么说,等于是先跟廖明升说清楚。这案子,牵涉人太多。当初,刘愈也利用过初期时候的三清教,给城中灾民希望。刘愈也是间接推动三清教发展的帮凶。
第六百二十二章 齐家
案子刘愈仍会交给廖明升来办,但刘愈没有马上下令,他要等待一个时机,也就是一次朝会。銮驾回长安城后,会有一次大朝会,刘愈届时也会把官员的任免、岭南一战的论功请赏以及朝廷接下来的施政方略做一番阐述,而到时,刘愈也会提出在顺朝内剔除三清教的决定。
銮驾即将起行,一个人刘愈不得不去见,便是刘愈的老爹,定国侯刘兆。
这次征南一战,刘兆虽然不是统领全局的,也不是风头最盛的,却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现在满朝上下,对定国侯的褒奖之声不绝于耳,主要问题是两个,一来刘兆是先皇一朝的老臣,再者他是临王刘愈的父亲。在这样背景之下,刘兆想不出风头也难,他带兵南下,在平定岭南中又立下还算赫赫的功劳,便也是在这样背景之下,朝中上下,对请封刘兆为王的奏本也多了。
刘愈跟刘兆一向话不投机,这次见面,刘愈也没多说话,而刘兆也摆着一副脸色。父子二人只是就关中内防务问题,以及大军回关中后遣散问题说了说,没什么特别,一切都是按照旧制。
等把公事说完,天子銮驾即将起行之前,刘兆才突然说了一句:“刘家在朝堂上,不能势单力孤。”
刘愈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在琪儿登基之后,刘愈可以说已经荫庇了刘家不少的子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当初的门子刘五现在也在军中做的风生水起。而刘愈的兄长曾经为官的。至少也是官复原职。而没做官当兵的,现在也进入官场和军中。刘愈别的不多,兄弟姐妹不少,这些人,有很多只跟他刘愈说过一两句话的,刘愈一样也没亏待。
就这样,还怎么“不能势单力孤”?
“父亲的意思,是怎样?”刘愈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句。
刘兆脸色很不好。刘愈这么说,等于是表示“不识相”,要让他把话直说。势单力孤的意思是个人都好理解,其实刘愈也不可能不明白,说白了就是多提拔一下刘家子孙,让他们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显然,这是刘愈所不愿的,而刘兆武夫出身,自然想光耀门楣,而忽略了一些避讳的事。
刘兆语气不善道:“你的兄长。平日是如何待你的?难道忘了他们的恩情?现在,不过要你给他们升升官。这点情义都不讲?”
这句话一说,刘愈也彻底明白了,感情刘兆已经把朝廷当成是刘愈的后花园,可以任凭他随意做什么事。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刘愈在做升迁任免时候尽量做到公正,否则他一个带兵的,还是个篡位的,连赏罚分明都做不到,如何立威?
刘愈有时候觉得,这个老爹虽然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属于大顺朝缺不得的良将,但他在政治上缺乏敏感度。当初跟三皇子走的近,就令刘家遭过一次殃,而他辅佐苏彦继位之后,刘兆又公开“谋反”,这简直是父子相斗。现在说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刘兆除了自身利益之外,很少去关心其他的东西。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再议。”刘愈没说拒绝,当然也不会同意,甩下一句便离开。只留下刘兆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刘兆也老了,眼看奔七十,封不封王的他不在乎,但他的这些子孙,却是他的心病。
本来他以为,可以靠征战沙场为刘家奠定基业,而他几个儿子也算争气,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可说是有能有才之辈。本来刘家将会成为长安城的官宦世家,逐渐的,也就把枝叶散开了。他自己也没料到,刘家会突然杀出个刘愈,冷不丁便在朝堂上崛起,再到权倾天下。
现在不进则退,刘兆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能趁着刘愈掌朝的时候,把刘家的底给定下,那日后要挥霍起来也实在没什么可挥霍。
刘愈可没想那么长远,现在三清教和苏哲的事已经令他很头疼,至于刘家子孙升官的事,刘愈压根也就没去想。刘愈和刘兆此时意见不合,全因为他们着重点不同。
天子銮驾终于在临近中午时起行,如此一来,銮驾要到晚上才能回到长安城,这给官员迎接带来一定麻烦。在天子銮驾出发之前,刘愈也单独找了个机会,把司马璇儿和李遮儿的事对徐轩筑说了。
生了孩子之后,徐轩筑也经历了一次从为人妇到为人母心理上的转变,刘愈长期不在她身边,也幸好有琪儿和韩家姐妹相陪,平日里又有如母一般的林妃在旁,也算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刘愈把李遮儿和司马璇儿的话一说,徐轩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一笑道:“夫君总算肯说了吗?”
听这话,让刘愈很不舒服。其实李遮儿跟他的关系,在朝堂上早不是什么秘密,但他和司马璇儿,他一直觉得这是个秘密,没人知道。但刘愈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女人的敏锐性。
刘愈总去城南歌舞教坊跑,他从来没对谁说起过是为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以前也没注意到这点,只是到接纳了司马璇儿,他才意识到,原来那时候他就想多去看司马璇儿几眼。而徐轩筑,从第一次见到司马璇儿,便感觉到她跟刘愈“有什么”,当日在宫廷宴会上的刘愈,可说是籍籍无名,朝堂上没人知道他刚从葵水河边回来,只当他是未来徐轩筑的枕头夫婿。可也就在那时,刘愈敢当着皇帝,以及皇子和武将,帮司马璇儿开脱。如果没有情,怎会如此?
徐轩筑当时已经决心要嫁刘愈,不会去细想,可成婚之后,刘愈再往城南歌舞教坊走,徐轩筑自然便就留心了。再加上李遮儿的事,等于是,刘愈早就被徐轩筑察觉有“奸情”,却从来没“捉奸”。
在举案齐眉的妻子面前,刘愈最基本的礼义廉耻是有的,他也很尴尬,把事情解释了一下,主要是跟她说了说自己跟李遮儿和司马璇儿的关系。当然,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他也很明白。还有哪些人能说,哪些人不能说,他把握的更准。
一番话说完,徐轩筑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笑容,不过这笑容中,也有几分苦涩。听自己的丈夫,跟自己说他跟另外女人是怎么发展出感情的,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刘愈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会让徐轩筑难过,但他知道,不说清楚,徐轩筑更难过。只有敞开来说,徐轩筑才会接纳这两个女人,二女毕竟跟柳丽娘不同,这是要进皇宫跟他一起过日子的。
“夫人,事情也就这么多,回头,不知道怎么跟琪儿她们说。”刘愈说完,不由叹了一句。
徐轩筑微微一笑道:“夫君莫担心了,琪儿艺儿和婷儿那边,妾身去说,只是夫君你……莫薄待了她们……”
刘愈点头,有徐轩筑去说,总算比他去说要合适。毕竟当晚回到长安城,琪儿她们也就要跟身处在皇宫里的二女照面,如果提前什么都不说,乍然相见,会出什么乱子刘愈都不敢想。
琪儿本来就是个小醋坛子,平日里为了争宠跟韩家姐妹勾心斗角的,现在突然又要有两个女人跟她争宠,她肯定会觉得委屈。以前她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