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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老婆是自己的,好好把握机会。”刘愈凑上去,拍拍柴锦的肩膀,说了一句。
“嗯嗯。”柴锦忙不迭点点头,却又皱皱眉,似乎不明白刘愈在说什么。
柴锦夫妇这一来,所有受邀宾客,只剩下苏彦和后邀请的胡轩没来。刘愈想了想差不多也该开席,便让丫鬟招呼膳房那边上菜,菜尚未上桌,下面侍卫来报,说是苏彦已经到了武安殿前,说什么都不肯进来。
“毛病。”刘愈起身道,“连皇宫的门他都进了,这小小的殿堂,还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刘愈语气不善,韩升听了只是叹口气,而对于其他官阶比韩升还低的刘愈的嫡系来说,脸色便没那么正常。刘愈跟苏彦的纠葛,他们可是一个比一个清楚。
刘愈亲自出门去迎苏彦,然后苏彦摸着屁股,急溜溜进门,想来是屁股被刘愈踹了一脚。
“自己找位子坐,空位不少,随便你想坐哪。”刘愈后进门,在门口方向说道。
苏彦看了看在座的人,发现有苏碧,有些惊讶,本来他想走过去跟单独一张案桌的苏碧同坐,不过他好像又没底气过去,便坐在最末席,似是故意要跟刘愈分清界限。
刘愈没勉强,回到主桌那边坐下,提起一杯酒,道:“今日难得齐聚,我敬诸位一杯。”
没有祝酒辞,只是一句很简单的开场白,刘愈一杯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随了一杯,只有苏彦和苏碧没有动酒杯。
“碧儿……你也喝一杯,这酒……不错。”跟妻子隔着一张空案桌,柴锦对苏碧说了一句。
这一句,在外人听来有些憨直,更是傻乎乎的。苏碧听了,连眼睛都没斜瞄一下,全当充耳不闻。
刘愈没管苏碧,转而看着苏彦,问道:“你怎么不喝?”
“我……我不想喝醉。”苏彦看着刘愈,神色有些慌张,辩解道,“喝醉了,回去跟小鱼没法交待,回去我还要哄孩子呢。”
不喝酒,理由把老婆孩子都搬出来,刘愈听了不禁皱眉。刘愈心说,这小子肯定有事隐瞒。
刘愈道:“今日为你践行,你却不饮,如何说的过去?”
苏彦一怔,神情很为难,手颤抖着靠近酒杯道:“那……那师傅,我就喝一杯,喝多了肯定会上头,就喝一杯……”
说完拿起酒杯,先浅尝一口,觉得味道不太浓烈,便一仰脖喝了下去。
刘愈看他谨慎的模样,猜想,他是怕酒里有毒,还是怕酒后失言,把一些不该说的事说出来?
刘愈对霍病打个眼色,霍病早就在那跃跃欲试,此时更是迫不及待从座位上站起,拿着酒杯到苏彦跟前,倒满一杯酒道:“那个谁啊,你看,咱关系好嘛,以前你是皇帝我是你的小兵,现在我这个当小兵的,敬你一杯,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苏彦抬头看了看霍病。本能身体有些后仰。显然他对霍病有些惧怕。刘愈看他脸色,透出的神色中更好像带着几分畏怯,有些不敢见人的模样。
霍病为苏彦倒了酒,苏彦却不拿酒杯,霍病可不乐意了,以前苏彦是皇帝,他把苏彦敬若神明,现在苏彦不当皇帝了。霍病可不怕,觉得你也不过如此。他轻视苏彦,态度就不再如刚才敬酒时候的友善,反而瞪大眼一脸恼怒模样,好像在说:“你怎么不喝?”
苏彦好像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被人注视着,他分外紧张,想拿起酒杯,却不敢拿,手想缩回来。又不敢缩。进退维谷。
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拿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一杯。
“这才对嘛。”霍病满意点点头,微笑道,“来,先喝他个三五七杯。”
苏彦一听“三五七杯”,险些连坐都坐不稳,刘愈看情况已经了解了大概,开口道:“二虎,虽然他现在不是皇帝,却也是南王,你退下。”
霍病最愁的便是这个,在宴会上,没外人,他也就得瑟起来,嚷嚷道:“当个王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是说还要给我封王吗?怎么不算数?”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当众说这话有失体面,霍病拿着酒壶便又悻悻回到座位上。苏彦好像是松口气,又好像是脱了大难,低头坐在那里,像是在后怕着。
在座的人,来之前也都兴致挺好,没想到宴会会因为苏彦的失态而变得尴尬。苏彦神色一反常,其他人也没什么精神再饮酒。
刘愈把酒杯放下,语重心长道:“南王,你有什么困难,只管对我们说说。你看这里,除了你我,也没有外人,就算是你的困难有些难以启齿,说出来,这些人也不会笑话你,反而会帮你。”
苏彦抬头看了看刘愈,好像在观察刘愈说这话到底是否真心。最后他还是摇摇头,把头重新低下。
没说一句话。
刘愈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这苏彦,来了就坐在那,酒也不喝,问他话他也不说。难道要挨个人过去给他敬酒,等他喝高了,才后酒后吐真言?
刘愈在对牛弹琴方面没什么见地,转而看着更是自开始就沉默的苏碧道:“信竹君殿下,我们好久不见,今日趁着难得相会,我敬殿下一杯。”
苏碧本来脸色就不好,眼神有些呆滞,听到刘愈的话,她非但没应,反而把眼睛闭上。好像是充耳不闻,连冲眼也不观了。
刘愈举行这次宴会,却被这对姐弟搞的莫名其妙。难道这兄妹还想有阴谋,图谋东山再起不成?
刘愈正想怎么打破僵局,突然门口方向,侍卫连乎生匆忙进来,请示了一下,刘愈招招手让他过来。
“什么事?”刘愈低声问凑上前的连乎生。
连乎生看了看众人,似是不方便说。
“尽管说。”刘愈道。
“回将军,逆臣苏必,被发现死在家中。”
听到“苏必”,刘愈下意识看了苏碧一眼,心想难道是苏碧死了,鬼魂来赴宴?等再想想,便知道“逆臣苏必”,说的是老早便被老皇帝囚禁,一直过的像狗生活一样的三皇子苏必。
听到连乎生的话,苏彦反倒好像被触动,瞪大眼盯着连乎生,像有很多话要问询。
刘愈问道:“死了……多久?”
“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少说已经死去三四日……”
刘愈叹口气,要说老皇帝这些儿子,苏必也算是有本事的那个,本来他也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那个,只是他利欲熏心,再被刘愈一挑唆,走上了谋反的路,就已经注定他今日的结局。
本来刘愈也没太当回事,苏必死也就死了,若非他是老皇帝的儿子,涉及到谋反,早就被诛九族了,哪会再白得三年活命?只是这消息在喜庆的宴会上听来,难免会让人情绪有些异样。
反应最激烈的,却是苏彦。
只见苏彦喘息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悲,最后竟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再也收拾不住。
“哇……啊……”
整个武安殿。都充斥着苏彦的哭声。他的哭。也不是干哭不掉泪的那种。而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到底是听闻兄长过世,伤心过度,还是有什么别的情绪在内,刘愈不清楚也不好说。不过苏彦这一哭,倒好像是将他的情绪给激发出来了,连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的霍病,都觉得这个“先皇”有点异样。
苏彦越哭越悲。越悲越哭,哭的刘愈是一点喝酒的心情都欠奉。刘愈上前,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抓起来,苏彦身体却像烂柿子一样软瘫下去,直接瘫坐在地,之后任凭刘愈拉他,他就是死赖在垫子上,只管在那哭,也不说为什么,被刘愈提的急了。他更是在地上打滚,如同赖小子一般。
这场景。在座的所有人都只能隔岸观火,他们不知道怎么上去安慰,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几个人也或许会对望一眼,最后隋乂看了看韩升,以为韩升会上去劝解,最后老成持重的韩升也选择了在一边看热闹。
整个武安殿内的气氛异常怪异。
最后刘愈实在忍不住,突然抽出佩剑,“唰!”一声将剑插在地上。本来刘愈想威吓一声,说你想死就痛快点。却没想到,这一剑,却把苏彦的赖皮给吓回去了,苏彦躺在地上,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剑,连哭似乎都忘了,只有下意识在那稍微抽泣。
“怎么,怕了?”刘愈被苏彦哭的心烦,冷冷道,“怎么不哭了?”
苏彦突然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师傅,师傅,您别杀我,我老实,我老实都交待,您别杀我啊!”
听到苏彦说“交待”,在场的人感觉到苏彦有“秘密”。
“有什么就说,别像只癞皮狗,当初你师傅我把你从帝位上赶下来,可是杀了你?就算你对我,对朝廷,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咱说出来也就当揭过!”
苏彦听到刘愈的话,马上交待,生怕说慢了刘愈会反悔。
“师傅,其实我在被人关着的时候,我……我做了件错事。”苏彦道。
刘愈摸了摸插在地上的剑柄,问道:“什么错事?”
“我……我加入了他们,那个什么圣教,其实,师傅你听我说,我真对那个神啊,鬼啊的不信,可他们非逼我信,还说不信,马上阉了我当太监,再不信就杀了我祭他们的神。师傅,我是被逼的,您一定相信我。”
刘愈皱眉道:“你当时身不由己,说什么,做什么,你师傅我就那么不开明非要跟你计较?还有什么?”
“还……还还还有,还有啊,我想想,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见过他们教主,就是那个圣教里面官最大的,他就来了一次,不过我认识他啊,就算只是在黑影了瞧了个面,我就把他认出来了,他他他他……他就是我七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成教主了。”
一语既罢,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除了苏碧都已经站起身来,而苏碧,也是一脸惊愕看着苏彦,这是她今日到宴会以来最反常的举动。
所有人看看苏彦,在看看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刘愈,连苏彦也紧张不已抬头看着刘愈,好像怕刘愈说话不算数。
刘愈沉默了片刻,语气转而平淡,道:“其实此事,你师傅我也早就知道了。”刘愈顿了顿,“你答应你七哥什么了?”
听到刘愈的话,苏彦好像被人看穿了一样,他心想连自己答应别人的事师傅都知道了,再隐瞒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师傅,当时我七哥,他来见我,就……就是想让我加入到圣教里面,当他们的什么护教的什么的东西,反正官挺大的。七哥说,将来他要是把师傅你杀了,会让我再当两天皇帝,到时候他让我把皇帝再让出来,让给他当,我当时实在……实在是没办法,我就答应他了。事后我别提有多后悔了,这次回来,我怕他在纠缠上门,我连家都不敢回,没想到他还是找人来吓唬我……还说,如果我不听他们的,他们就把我的事抖出来,还会把我杀了。”
苏彦的话虽然颠三倒四,不过却是重点明确,等于是将一次大的阴谋和盘托出。
在之前,刘愈对于苏哲的存在虽然抱着肯定的态度,但毕竟没有求证过,通过苏彦的讲述,他才确定,苏哲真的存在,而且当了三清教的教主,来图谋帝位。
苏彦的话同时还说明,当日在岭南劫走苏彦,围困张无诸和齐方军队的那批神秘武装,便是苏哲的人马。也就是说苏哲并不简单是个邪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