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她用的是自己的本音,听在夜景天的耳朵里,是久违了的清脆悦耳,如水击玉石,如仙乐袅袅,竟是熟悉无比,不是水清心是谁?!而面前这个清冷无尘,对自己一脸敌意的男子,显然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锦蓝枫!
原来,自己喜欢的人,再怎么伪装,也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的,因为,那是驻在他生命里最为深刻的一个人。
当初为了清心能好好活着,他忍痛答应了锦蓝枫提出的最为残酷的条件,从此不再接近她。而自以为,没有了她,自己就能了无牵挂地做好梅兰国的夜指挥使,一心一意保护皇上的安全,谁知道,一到晚上,看到天上悬挂的一轮冷月,那种欲罢不能的牵挂便汹涌而至——
几次萌生去逍遥谷寻找清心的欲望,只因想起锦蓝枫的那句狠话,他只得一次次犹豫,又一次次裹足。
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面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还能在死去之前见着她,岂非天意?!
顿时惊喜不已,也不管对他虎视眈眈的锦蓝枫,抬脚就朝结界走去。
忽然,他身子一震,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脸色旋即开始泛红,最后,连眼睛,嘴唇都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全身像犯鸦片一样,不停地颤栗着,而且,嘴角抽搐,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刚才还俊美如斯的男子,魔性发作时,样子竟是如此恐怖之极——
清心手抵结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夜景天抱着疼痛欲裂的头,拼命抵制着身体里无数个叫嚣的声音: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快,杀了我!”他咬着牙齿对锦蓝枫说,牙齿已被咬得渗出了血丝。
锦蓝枫眼眸一窒,紧握的手掌缓缓一松。
没想到夜景天会向他提这样一个要求。虽然不喜欢他,虽然想杀死他,但如此痛苦之下还在保全自己良知的人,多多少少让他为刚才自私而萌生的杀气小小内疚了一下。
还真是个血性男儿!梅兰国有此人,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不知道,这么有正义感有热血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那么相信已然不正常的黑煞呢!
一念百转中,早已伸出手指,分别点封了夜景天魔性喷胀的血脉要道。
被封了魔性的夜景天暂时得以解脱。他苍白着脸,踉跄了一下,抬起头,苦涩地笑道:“在下这是咎由自取!当初因为怀疑你是魔道中人,所以不愿听你好言劝告,仍然兴之所至地偷练驱魔术,现在,被魔性反噬,后悔已来不及了。只是,这魔性太过于凶险,在下难保以后不会做出伤害百姓之事!谷主若念及天下苍生,就给我夜景天一个痛快吧!”
锦蓝枫袍袖一拂,将他缓缓托至椅子上坐下:“本座说了,你的魔性尚浅。只要心存正义,不再练那个驱魔术,慢慢就可复原。——不过,本座倒是怀疑,黑煞已明显不是正常人,你怎么就轻易被他挟制了?”
夜景天笑了笑:“不愧是逍遥谷主!这你都看出来了。不错,我知道他已入了魔道,而且,我也知道我那师傅苍桓道长实际上是天月国的一个来历不明的武师,为了帮助天月国除掉梅兰国,才将我捏为棋子,练驱魔术乃是他的一招欲擒故纵法,高!我居然被他狠狠摆了这一道。”
“之所以假装被黑煞软制,其实是想麻痹天月国:没有了夜景天,梅兰国将势如破竹!实际上,在下已抱着必死的念头,早已暗中派人在各个关口布置好了,皇上与公主也转移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转移?转移到何处?”锦蓝枫微微一惊。
夜景天凉了锦蓝枫一眼:“自从谷主废了公主一半武功后,公主与皇上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加上这次天月国突然要来攻打,皇上更是焦虑得病情加重,已经几天不大吃东西了。在下怕他不能安心养病,已经将他和公主秘密转移到了闵王府的一个暗道。”
“果然是个好地方!只是,若被闵扶桑发现了,那你岂不犯了谋逆之罪?”
“不会!那暗道是闵扶桑炼不死仙丹的地方,平时除了他自己和一个行将就木炼丹老头,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皇上与公主躲在那里万无一失!”
“你杀了那老头?”
“那老头本就是闵扶桑圈养的一条老狗,平时仗着主子没少咬过人,杀了他,是早早超度他,或许下辈子能变一个好人!”夜景天冷笑道。
“看来,本座还真是低估了你!”锦蓝枫道:“趁现在还清醒,赶紧回吧!”
夜景天看了看结界里的清心,低低地叹了口气:“清心,她还好吧?”
“她好不好,好像与你并没有关系!”锦蓝枫眉峰微耸,随即袍袖一拂,将结界中憋屈得快要暴走的清心卷到了自己的怀里,唇瓣若有若无地蹭着清心的唇瓣,看着夜景天妖魅地笑着:“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还请夜指挥使赏脸喝杯喜酒。”
073,你睡哪里?
这动作让清心大大地汗了一把,一张脸顿时红得像天边的云霞。
她当然知道锦蓝枫的用意,心里觉得好笑,却不动声色地用手撑开锦蓝枫:“两个大男人成亲?喝多了吧你?”
“男人?”锦蓝枫眼眸闪了闪,忽然袍袖一拂,清心全身一凉,身上那件男装竟不翼而飞了,露出里面如碧云出岫的女儿装;紧接着,头上的束发带也散开,三千发丝如流水般洒了下来——
眉如春山含黛,眸似秋水剪瞳,貌争桃花三分艳,气比幽兰胜十分,身段窈窕婀娜,腰间盈盈一握,真真是天上人间一尤物!
锦蓝枫哈哈一笑:“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清心气得岔气:“你不是说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么?这又算什么?”
“让夜指挥使好好瞧一下,本座要娶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而不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受!”锦蓝枫说着,手往清心的腰间一握,然后将她扣向自己怀里。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失态的夜景天:“夜指挥使,她是我的,以前是,将来是,永远都是!”
夜景天如遭雷击,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嘴唇苍白得如染了冬日的霜华。
片刻后,他朝锦蓝枫拢袖一揖,颤抖着嘴唇道:“那,在下先恭喜谷主了!不过,大喜之日,在下未必能来,但会派人给谷主送一份贺礼!——今日之恩,容在下日后再报。告辞!”
说完,抬眼朝清心凄凉地笑了一下:“保重!”然后转身,拉开大门,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且慢!”锦蓝枫突然放开清心,从身上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每日一粒,这药丸能消磨你的魔性。”
夜景天接过瓶子,淡淡道:“谢谢!”冲锦蓝枫略略拱了拱手,一转身,便消失在黑夜中了。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一会恨不得捏死他,一会又猫哭耗子假慈悲!”清心鼻孔里嗤了一下。
锦蓝枫关上门,眼眸中闪了一闪,他看着清心:“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那深如大海的眼眸里,隐隐跳动着两束小火焰,似乎要将清心燃烧起来。而那张虽然化了妆却仍然美得炫目的脸上,却潋滟着一层魅惑的笑——
妖孽到可恨,又清冷到无尘!这两种极端居然在这个人身上结合得这么好!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恐怕早已融化在这目光里了。但清心不是别的女子,她除了身体素质弱一点,其他的都很强势,能抵抗周围任何危险的东西。
对,锦蓝枫现在的样子就很危险!像是,像是一头狼,准备随时将她这只小羊吃干抹净!
“不懂!”清心撇过眼睑,按捺着咚咚直跳的小心脏。
“不懂?那本座就来教教你!”锦蓝枫妖魅地笑着,笑得恣意妄为。
清心一愣,正要逃开,忽然腰上一紧,接着脚下一空,等她反应过来时,锦蓝枫已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二楼房间走去。
“喂,你放下我!”清心又羞又气。一个是绝世男子,一个是绝色女子,这画面还真让人想入非非!
而且,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抱她?生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不对不对,像他这种美得祸国殃民,眼神可以秒杀天下美女的男子,身边怎么会少了那些莺莺燕燕呢?说不定人家早就温玉软香抱了个满怀了。
又不对,自己在逍遥谷也呆了好些天,似乎除了给她苦莲喝的忆真和那个绿狐仙子,并没有见到其他的女子。而忆真早已被逐出师门,那个绿狐仙子嘛,锦蓝枫也似乎对她并不感冒——
想来想去,他好像对自己是最好的一个了——
这样无厘头的胡思乱想中,锦蓝枫已经抱着她进了房,并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一提足,也行云流水般地掠上了床。
清心身子一僵,正要将他赶下床,却见他如碎冰浮雪般盘腿坐着,双目微合,双手交叠,已然如老僧入定了般,一股淡淡的白雾自他周身次第涌出——
“现在,我们开始练功。”他的声音空灵而闲散,如清新的茉莉,丝丝缕缕萦绕在清心的耳边。
原来——
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事情发生,清心暗暗地舒了口气,脸却微微一红。自己这是怎么啦?总是有的没的想那些低级趣味的画面。
忽然想到什么,问:“那个,黑魔的尸体还在外面——。”
“那不是尸体。”
“嗯?”清心微微一惊。不是尸体?难道他没有将那黑魔弄死?而只是——提取了他的灵魂?
一向有好奇心的她,突然想出去看一下那个黑魔。但身子刚动一下,就被一股力量给拖住了。
“他被魔性折磨太久,现在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待本座将他的灵魂彻底净化后,他自然会醒过来!”锦蓝枫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人会读心术啊?怎么自己每次心里想什么,他便很快知道了?
好吧。听起来的确太诡异,太不现实,但她已经习惯了。管那黑魔死没死,只要他一时半刻不醒过来,那么自己和锦蓝枫便是安全的,也可以放心的修炼灵力了。
当下束了长发,心无旁骛地按照锦蓝枫说的动作练了起来。但练了半天,身体却没有丝毫反应。
难道,自己不是练那灵力的料?
或是,那两枚凝仙果是假的,并没有将自己的仙气提升?还有那几碗苦寒子呢?难道也不是锦蓝枫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想什么呢?本座说了,修炼灵力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要沉得住气!”锦蓝枫睁开眼,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也不是无用,这脉搏明显有力了许多!你按照我的样子运用一下内息,看是不是感觉有什么不同?”
清心心里一动,忙依言调动了一下内息,忽然感觉体内有一股崭新的,而且很弱很弱的气息在上下贯通。如果不是静下心来,这气息根本感觉不出来。
“嗯,好像有了。”她高兴道。
锦蓝枫笑咪咪地着看向她:“还早呢!今天就这样了。天色已晚,我们休息吧。”
“休,休息?你睡哪里?”清心笑容一僵。她看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心想这家伙不会真想和她同床共枕吧。
“我当然睡床上啊!”锦蓝枫狡黠地一笑,眼眸里有微芒一闪而过。
074,银蛇青光
“你?”正要发作,忽见一道白光闪过,只觉得脑袋一沉,身子晃了晃,竟毫无知觉地软软倒了下去。
“放心!本座的自制力是三界少有的,不然这两千年来,我干嘛要像和尚一样为你守身如玉?”锦蓝枫的手轻轻抚上清心的粉脸,丹唇,瑶鼻,眼眸里,竟潋滟着一层满足的微笑。
他伸手揽过清心,在她的额上轻轻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