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四海深有同感的接道:“我也是这几年才逐渐发觉三井的威胁,就以我工作过的宝钢来说,就深深打着三井烙印。1977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后没多久,据说日本人感念周总理和中国人民以德报怨的宽宏大度,同意将当时最新式的炼钢设备引入中国,这就是宝钢的由来。”
“从那时起,国内大型钢厂几乎都从日本新日铁引进过设备和技术,而后又和石川播磨岛重工、三一企业株式会社等继续合作,开启了中国钢铁企业的日本技术之路。不过这可是条不归路,当初宝刚引进日本炼钢生产线后就发现我们国内含铁品位低的矿石喂不了挑食的日本炼钢设备。”
“而随着越来越多日本炼钢设备和技术的采用,国内排名靠前的几大钢厂诸如首钢、宝钢、武钢等都因为消化不了国内低品位铁矿石而走上了进口铁矿石之路。你们可能不了解,其实我国铁矿资源总量并不少,目前光探明储量就高达463亿吨,仅位于俄罗斯、澳大利亚、加拿大和巴西之后。”
“不过我国铁矿石含铁品位低,澳大利亚不少富矿含铁50%—60%,可直接入炉冶炼。但贫矿则要进过选矿精炼、烧结、球团造块后才能进入高炉炼钢。由于我国选矿技术落后,加上采用富矿能省下了不少中间环节和选矿成本,导致我们越来越依赖从海外进口大量铁富矿石,结果造成我们这个钢铁产量世界第一大国,每年利润却被进口铁矿石白白砍了一大块。而最近铁矿进口价格已开始飞涨,我们仍旧没任何办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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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铁矿石谈判
听完游四海的讲述,杨星觉得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照您的意思,尽管比起进口外国廉价易冶炼的铁矿石来,大力发展立足于本国铁矿的冶炼设备是增加冶炼环节,属于费力不讨好的做法,但是为了不受制于人,我们应该坚持下去,你就对我有这么大信心?”
游四海这次接受杨星的邀请,实际上是肩负着一项特殊使命,那就是代表新上任负责国家工业生产的国务委员考察中星集团的实力。而他从中星集团身上无疑看到了中国制造业的未来。来之前他曾接受荣明友的建议,偷偷到中星集团几大星城参观了一番,并且对近几届中星世界大会上的多项产品都予以了认真关注。
说来好笑,他自认一辈都呆在国有大钢厂里,在钢铁行业也算是有声望的人物,但经过比较之后他有些气馁的得出结论,相比国内许多国字号机械制造商来说,中星集团的眼光和实力无疑要长远得多,从每届大会上各种产品的进步上就能看出他们对制造技术的精益求精和不懈创新,而让国内钢铁厂摆脱对日本炼钢技术希望,就寄托在中星身上。
人类进入大工业时代以来,负责提供动力的煤和石油,以及提供工业生产基础原材料的钢铁和塑料就成为衡量强国的主要标准。如果说石油是工业的血液,那钢铁就是工业的骨架。二战前预测一个国家的战争潜力,只要计算该国石油储量和钢铁产量就能判断得仈jiǔ不离十。即使进入信息化时代后,硅片的重要性超过钢铁。但作为大国,年产多少钢铁依旧是重要的军事和国力指标之一。
作为战略性的资源。曾饱受外国钢铁军火凌辱的新中国对它的渴望是外人难以理解的,建国后的“大炼钢铁”运动让几乎所有上年纪的人还记忆犹新,历任国家领导都追求的中国钢铁产量世界第一的位置终于在2000年实现,外界也把它视为中国成为世界大国的标志。
而这几年国内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速度加快,对钢铁的需求也就更加迫切,国内产量上千万吨的大钢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排名前列的宝钢、首钢甚至准备挑战年产亿吨的新目标。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厂迟早会在中国出现,这在国际钢铁业里已是没有悬念的共识。
但是钢铁大国并不意味着钢铁强国,在航空、汽车、包装等高附加值的钢铁产品方面,国内一直和世界先进水平有差距,现在一窝蜂上马的许多钢厂还在追求大量生产廉价低档的钢材,而不是苦练内功。去研发更先进的高质量钢材。
这一点杨星深有体会。他家里有一把瑞士军刀,是当初老爸八十年代还在华夏建设集团工作时,一次去běi 精开会时带回的纪念品。用了十几年,其不锈钢刀身依旧光可鉴人,吹毛断发,而纵观国内同样的不锈钢刀具,在耐用性和钢材处理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几乎没有。
从小见大。可见国内钢厂千篇一律追求钢产量的做法并没有太多提升自己在钢铁冶炼和加工上的能力,倒是游四海通过对中星的长期观察,透过各类产品的外表看到了中星集团的制造实力本质。就像世界大会上星辰制造和星威资源等企业展出了各类机械装备,也许没有数码产品那样花样繁多吸引眼球,外行人甚至看不太懂,但内行人士看了都深感震撼。
前两天游四海作为一名普通观众曾近距离实地观看了中星洋浦和博鳌港的建设现场和海南星城内的工厂生产线,大为惊叹。正在两个港口清淤和海底作业的大型工程机械和工程船就让游四海惊喜不已,以往这些设备几乎都要依赖美德日等工业大国进口。但现在这些机械上都醒目的印着“中星集团”的标志。
星天动力那座几乎完全自动化的汽车生产线更让他感受到在数码机床和工业机器人等领域,中星追赶国际最先进水平的决心。所以他殷切希望中星集团拿出自己的实力。生产出针对国内贫矿铁矿石的冶炼时设备,打破日本人在钢铁冶炼上对国内企业的技术垄断。不再完全依靠进口铁矿石。
“是啊,我在钢铁行业干了一辈,对这个行业有特殊感情,但对它的前景却甚乐观。现在国内建筑、汽车等行业对上游钢铁的需求胃口的确很大,不少人觉得这是个发财良机,一窝蜂的上高炉,江浙一带民营钢铁厂更是号称当年投产,当年盈利。我却觉得这是饮鸩止渴,因为其中大部分依旧采用低水平高污染的淘汰技术,重复建设浪费资源。”
“钢厂想要盈利,扩大产能来降低成本只是一方面,关键还要靠技术和对上游资源的控制。我在星福百货的商场里见过进口德国刀具,一把刀能卖上万元,除了德国制造的口碑外,人家在钢材冶炼上的技术才是卖点。只想靠进口铁矿石轻松赚钱,而不立足于国内现实提高制造技术,这种不思进取的经营思路迟早会让国内钢厂吃个大亏!”
闻语听着也是皱着眉头,游四海的背景他很清楚,钢铁是国家战略资源,听上去竟然如此危机四伏?“但据我所知明年宝钢会代表国内钢铁企业参加全球铁矿石谈判,不是说这标志中国参与全球大宗商品定价取得了实质性进展,我们作为钢铁最大生产国,终于可以掌握进口铁矿石的定价主动权了吗?”
杨星吃吃笑起来道:“那是官样文章,进展的确有,以前是宰猪不跟猪商量,现在是主动问猪,你要割多大一块啊?”深知其中内幕的游四海只好摇头解释,全球铁矿石价格是根据国际三大铁矿石生产商与主要钢铁生产商商定的合同价格确定的。这个定价体系自1981年起运行,至今已有28年历史。
根据惯例,每年第四季度开始,由世界主流铁矿石供应商与其主要客户进行谈判,决定下一财政年度铁矿石价格,任何一家矿山与钢厂达成铁矿石买卖合同,则其他各家谈判均接受此结果,谈判原先分为亚洲市场和欧洲市场,开始多以欧洲市场价格为准。
但随着亚洲经济崛起,以新日铁为代表的亚洲钢厂获得了更大话语权,谈判机制也发生了变化。中国作为成为全球最大铁矿石进口国,从明年起宝钢将作为中国钢铁业代表,开始参与亚洲铁矿石价格谈判。谈判格局将是三对三,即由供方澳大利亚的必和必拓、力拓和巴西淡水河,对阵需方的宝钢、新日铁和欧洲钢厂,供方与需方以交叉捉对形式谈判。
游四海对国内钢铁企业迎战铁矿石三巨头前景并不看好,第一,中国钢铁产业大而散的现状削弱了中国钢厂谈判实力,中国进口铁矿石数量虽占世界铁矿石海运贸易量近一半,但中国钢铁业之散乱无序也是全球所独有。这些进口矿石指标分散到上百家钢厂手里,远不能满足需要,结果就是竞争激烈的内斗,混乱的市场秩序很容易让谈判对手各个击破。
此前中钢协曾屡次要求钢厂自律,抱成一团集体作战,不单独与三大铁矿石生产商谈判。但每年都有少数钢厂偷偷与铁矿生产商签订现货采购合同,大大鼓舞了铁矿生产商涨价的决心。从98年到现在,三大铁矿商已涨价一倍,严重削弱了中方谈判地位。
第二,现行铁矿石价格谈判机制不合理,中国钢厂处于先天被动地位。日本、欧洲钢厂与铁矿生产商有长期投资合作关系,涨价大多是左手换右手,带来的投资收益能够部分冲销铁矿石采购成本的上涨。,日、欧钢厂产品又多以高端钢材为主,产品附加值高,对铁矿石涨价承受能力强,但大多数中国钢厂不具备这些条件。
中国又未能与其他国家钢铁企业达成攻守同盟,一对一谈判中,铁矿生产商总会先考虑绕开中国,与谈判阻力较小的日、欧钢厂先达成协议,所达成价格常常高于中国的底线,迫使中国不得不接受。
“我在宝钢干过,宝钢完全接受的是日本人的技术和设备,并且几次扩大产能都是邀请的日本人投资,三井物产就是宝钢的最大股东之一,宝刚还和它签有长期船运矿石合同,外界都把宝钢视为三井的关联企业。而三井又是铁矿三巨头的投资方,这其中的利益纠葛很难让人相信宝钢会完全照顾同行的利益,只怕是肉包打狗,明年肯定又要涨价。所以我有些佩服你和荣明友先生的眼光,早早在澳大利亚买铁矿,现在自建钢厂就不用仰人鼻息。”
杨星笑着答道,“游老言重了,你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也要给你面,我回头和属下商量一下,的确没道理放着自家矿石不用,老是进口,可以在冶炼设备上动动脑。另外对于这个铁矿石谈判,我倒有几个想法,提出来请你们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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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30亿吨大铁矿
第六百六十二章 30亿吨大铁矿
杨星笑道:“其实我请大家来,就是想找主意来解决国内钢铁企业今后长期受制于进口铁矿石,在铁矿石谈判里位居下风的问题。之前我和荣老合作在澳大利亚收购矿山,又建码头又修铁路,就是为了打破澳大利亚力拓和必和必拓这‘两拓’垄断当地铁矿石出口的局面,现在虽然略有成绩,但还是势单力薄。”
“不过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能够让我们突围,我这里可以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希望暂时能够保密,我们前不久在皮尔巴拉地区探测到了一个特大铁矿,预计储量高达30亿吨!”
游四海和闻语听了差点跳起来,要知道现在西澳大利亚地区的铁矿石产量才不过亿吨,如果杨星的话属实,仅凭这个铁矿就能喂饱国内钢厂好几年的胃口,对于两拓的垄断无疑是致命一击。
曾经的历史上2003年才成立的的fmg公司就是在两拓眼皮底下的两大公司矿区间的空白区域发现了这个特大铁矿,并凭借该矿迅速成长为澳大利亚第三大铁矿石商,后来国内钢厂为打破两拓和巴西淡水河谷三巨头在铁矿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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