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判断出他们中谁说了假话,作了伪证?”分局长启发地问这个小警察。
小警察窜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很简单嘛,”分局长笑眯眯地说,“用科学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对他们全体进行精液检查。”
分局长转向瘦高侦查员:“这个工作就交给你去做了,我过会儿给你派来技术人员。”
对刚才的骚乱记忆犹新的瘦高侦查员有些畏缩:“这是个涉及面很广,政策性很强的工作,您知道那些新郎新娘们已经很不满了,再对他们宣布这个措施,我怕他们炸了窝,我控制不住局面。是不是您亲自出马好一点?”
“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分局长满意地审视着瘦高侦查员,“你一定能干好,老同志了嘛。要多做说服解释工作,我还可以给你多派几个来。”
“我想我还是不行,群众更相信领导。”
“不要推了,这是命令。”
03分局长撇下瘦高侦员,带着人大步走了。瘦高侦查员一脸苦相地向旅馆楼里慢吞吞走去。天色已暗,旅馆楼里和远近建筑物上都亮起了点点灯光。
分局长第二天一早沐沿着阳光,精神饱满地来到办公室,第一眼就看们了桌上刚送来的检验报告。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连帽子没摘就站着看起来。看完他泄了气,出鬼了!检验报告上说,七个新郎的精液无一与那个作案者遗留下的精液同一。瘦高侦查员没敲门就进来,由于通宵未眠,他眼里布满血丝,愁眉苦脸地往局长的转椅上一坐,转了半圈,望着局长诉起苦来。
“白忙一夜,昨晚我去采样,那些人连我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反正今天我是不去通知他们检验结果,你说下大天来我也不去。”分局长听着瘦高侦员诉苦也不吭声,把帽了一摘,在另一张硬椅子上坐下,摸着谢了顶的头。电话铃响了,他伸手抓起话筒:“是你,你还没走?嗯,说实话,我现在陷入了困境,调查工作已经停顿。我已经对涉及到的所有人进行了精液检查,检验报告现在就放在我面前。您猜对了,都不是作案者,我几乎要怀疑检验设备不可靠或是人员操作出了错。当然,他们反复核实过,这是绝对不会错的。我现在是一筹莫展、焦头烂额,我派去负责采样的侦查足正坐在我的办公室怨我。什么?您要到我这儿来?您要愿意来你来吧,我等您,再见,一会儿见。”分局长放下电话,看着萎靡的瘦高侦员皱起眉头:“打起点精神来,怎么这么经不起挫折?要想一点委屈不受,那你别当侦查员,去当售货员好啦。”
单立人和曲强在分局长办公室受到了相当殷勤的接待。瘦高个侦查来干巴巴地向他们介绍了调查获得的情况,介绍完毕,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默。单立人似乎尚未从脑震荡中恢复过来,他皱着眉头,眼神呆滞,神经质地按着自己松弛的双颊。“我很困难,”分局长对老单说,“我受到了很大压力,我不能总是把人扣住不放,如果没有线索,我只好把那些新郎们放行,等他们告到检察院——还是得放——那太被动了。”
“对那个徐宝生不在现场的调查是否得到了确凿无疑的证实?”曲强问瘦侦查员。
分局长接过话头,“这个是我亲自取证的,值班女服务员做了毫不含糊的肯定,我们没理由怀疑她不诚实。她尽管胖得令人腻味,但是个对工作负责的人。”
“我也有这个印象。”瘦高侦查员附和自己的上词。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单立人慢悠悠地说众语惊四座,“那个新娘没有走错房间。既然所有房间都不可能走迸,她只有走回自己住的房间——509房间。”
分局长和自己的侦查员面面相觑,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象看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那样盯着老单:“这……太荒唐了,请原谅我一时找不出更好的措辞,不是我对您不尊重,可这个提法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简直是匪夷所思——我不知怎么表达好了。”
老单毫不难堪、岿然不动地说:“这是唯一仅存的可能,当然听上去是有点不合情理。如果这件事存在——显然它是存在的——其它可能又被排除,我们就只能这样去想了,不是我们异想天开、痴人说梦,而是我们在三面筑起的围墙中被逼到了最后那条胡同里。”
“一条死胡同。”瘦高侦查员不客气地说道,“这似乎是逻辑发展的结果,但只能是陷入更深的自我矛盾和理不清的死结之中。首先你忽视了一个前提:如果做如是说,置新郎于何地?他怎么可能不在这个房间旋即又出现在这个房间?藏在床底下?那个作案者也藏在屋里?如果是这样,新郎主观上就必须是故意,天哪!他是什么动机?性解放还是恶作剧?退一万步说,他真这么做了,他又怎么能保证他老婆对他在同一房间消失了又复出现不产生怀疑?那个新娘真是愚蠢到不分东南西北,刚受了强烈刺激从一个房奔出又立刻把这个房间的位置忘了?她可是学地质的。”
“你的意思是说她应该对误入其中并在内受到侮辱的房间记忆犹新,印象深刻?那她为什么又误把我的房间当作那个房间?”“这个……”。单立人对分局长说:“我并不是说我的假设就是必然事实。的确,正如你们这位同志所说,这里还牵涉到一个重要的动机问题,在未得到可靠佐证前,下任何结论都是轻率的。我想说的是,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想象的,只要有一线可能,不管是多么有悖常情,我们都要穷究其意。因而,我要求再去现场看看,根据我是在场者之一的有利条件,也许还能发现什么重要遗漏和未被察觉的疑点。”
“如果你坚持要求,”分局长为难地看看瘦高侦查员,“那你就陪老单同志去一趟。”
“您不想再去看看吗?”曲强问分局长。
分局长“啊”了一声:“我去当然也可以,那我们就再去一趟。”他拍拍瘦高侦查员的肩膀:“死马当活马治吧。要知道,老单同志经验是很丰富的。”
刘志彬对单立人的态度仍然是持有强烈的敌意。白丽见到单立人则相当难为情,她不住地向单立人道歉:“真对不起,误打了您,您的医疗费和营养费我们负担了。”“不要紧的。”单立人摆摆手,“我个人的事不要提了,我很好,不需要什么营养和治疗。”
“我们这次来,”瘦高个侦查员说,“有些问题还想再问问你。”“我来问吧。”单立人和气地望着白丽说。“看上次的询问记录里提到你说你认为当时你是走进自己的房间。”
“还是作记录了。”白丽看分局长,分局长把眼睛移向别处。“是的,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不是说我当时确实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当时你之所以走错了房间是因为你睡眼朦胧、意识不清、没有完全从睡眠中清醒过来的缘故,否则你是不会走错门的。诚如你丈夫说过那样,你是学地质的,‘对方向和位置有绝对的识别力和绝对清崭的记忆’。”
白丽脸红了:“是这样。”
“好。”老单点点头,继续发问:“你受到侮辱后,从那个流氓的房间奔跑出来时,是否还有睡意?意识仍然不清?”
“当然已无睡意,怎么可能还有?”
“我是否可以认为彼时你已经恢复或基本恢复了对‘方向和位置的绝对识别力和清崭的记忆’?”
“你当时在走廊踯躅、徘徊了多长时同?”
“我觉得很长,也许不过几分钟。”“这段时间不会长到使你丧失几分钟前还那么清崭、深刻的记忆吧?”“我从不丧失记忆,需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才能使我记忆模糊。”“很好!那么,当你丈夫出现在一个房间门口时你有没有感到意外,不解或是一下子搞糊涂了?”
“这是什么意思?”刘志彬疑惑地插嘴,“她为什么会意外、不解?她一下子感到的是有救了。”
“是这样吗?”“是这样。”白丽沉着地说,“我懂你的意思,尽管我不能确切地记住那扇门的位置。要知道,除了睡眠,恐惧和惊吓也能使人意识不清,但我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他并没出现在我刚奔出来的那个房间门口。”
刘志彬明白过来,蹬时气得青筋毕露,他攥着拳头喊:“这简直是诽谤,是恶毒、丧失理智的中伤,是卑鄙的报复!”单立人没理睬这个丈夫愤怒的咆哮,坚持问白丽道:“你敢肯定?”“我敢肯定!”白丽正色道,“确切位置我是记不清了,但方向我还依稀辨得,刘志彬是在我奔出来的那个房间的对面那排里的一个出现的。”“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作案者的房间是在对面、双号房间那排里。”瘦高侦查员忙记下来、又责怪白丽,“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什么不早说?”“当时我脑子太乱不敢肯定,这两天我反复想才认定。”“可你当时为什么就能认定我的房间是作案者的房间?我的房间和你丈夫出现的房间是在同一方向或者说紧挨着的,也不应该在你怀疑范围之内呀?”
民警们的目光一齐落到白丽脸上,她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冷丁说:“我并没有指认你的房间是那个流氓住的房间。”
单立人迅即把目光炯炯地射到刘志彬脸上:“那么你,凭什么认定我的房间就是作案者住的房间?”
刘志彬脸腾地红了,他慌乱地说:“是我搞错了,我一时冲动,头脑发热,我对无故冤枉了您表示歉意,我愿意赔偿。”
“老单,”分局长捅捅单立人生,“个人恩怨以后再了结,我会狠狠罚他一笔钱的。”
“不是个人恩怨。”老单恼火地说,“我还不至于狭隘到这种地步。我想搞清你为什么一下扑自我的房间?为什么不等你爱人辨认一下?”“我不冷静,怒不可遏。”刘志彬已经镇定下来,“我总要扑向一个房间,不是专门跟你过不去,只是因为你碰巧住在我隔壁,认为白丽走错房间进入隔壁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事先知道您是警察,我还会砸你房门吗?我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不认为我们已经有了什么决定性的发现。”民警来到走廊上,瘦高侦查员边走边对老单说,“相反,您的假设和推论已经被那个新娘有力的证言推翻了。您只不过是再次证实、洗清了您自己的无辜。”“但我们毕竟有了个重要发现。”曲强反驳说,“那个房间是双号房间的一间得到了认定,这使我们的调查范围缩了了一半。”“既然整个调查都没有收获,缩小了一半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是不可能,双号房间也不存在作案者。”
“把徐宝生的房间打开看看。”单立人在510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对分局长说。分局长转身命令一个警察:“去把服务员叫来。”
稍顷,旅馆经理亲自带着一瘦削的女服务员拎着钥匙串赶来,打开510房间,民警们涌了进去。
510房间摆设整齐、床单平展,没有一般旅客居住带来的紊乱和零星物品。大家注意到床边放着只带轱辘的大号旅行箱。“文个旅行箱我在哪儿还看见过见一个?”老单按着脸颊思索。“那对受害人的房间里也有一只。”曲强说。
旅馆经理说:“这个旅行箱是那个徐宝生留下。这种旅行箱很时髦、很多人都有。”
“放上个旅行箱,”老单对曲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