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的谢礼,又坐了回去,这时上官玄烨也落了座,颂钦转眼看了一周,南问瑶竟没有来?
或许是有些诧异,颂钦不由得朝上官玄烨身边那空座位上看去,只是两人的目光撞上,纠缠不清,他就那样毫无顾忌地注视着她,嘴角凝着一丝笑意,带着想念,带着宠爱,带着她未知的情愫……
“孤代表越南欢迎各位贵宾的到来,若有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孤在此先干为敬以表对各位贵宾的尊敬之意!”越南王的声音与太后一样,中气十足,浑厚粗狂,一副草原汉子的典型做派。
他的衣衫那一身的皮毛加上那一顶镶着东珠的狼毫帽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粗狂强壮的力量感来,他的身材也是异常的高大,皮肤黝黑,但是一双眼睛如同草原上的鹰一般敏锐,有着炙热夺目的光彩,他长发编成了辫子用金铃栓着垂在身后,身体晃动间铃铛还叮当作响。
他说话时也异常的豪迈,草原上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没有什么玉杯金樽,用的都是大大的白瓷碗,整整一碗酒西越皇竟是仰头便喝了下去,毫不含糊。
在座各位无不拍手称快。
大家推杯换盏好一会儿,才有一位皇后注意到了上官玄烨旁边空缺着的位置,不由得问道:“咦,不知东陵皇后为何没有来参加宴会?听闻南皇后乃是东陵常胜将军南将军的妹妹,我今日还想着可以一睹这将门虎女的光彩呢!”
上官玄烨的锦衣在身边的烛光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连他苍白的脸色在柔和的烛光里似乎都带上了几分温暖的色彩,微微一笑时,恍若给人一种颠倒众生的错觉,叫在座的人不由屏住呼吸,便听他幽幽的道:“皇后她舟车劳顿不幸染上风寒,身体不适,所以便留在寝室内休息了。”
“原来如此,还望南皇后能早些康复,这赛马大会可不是人人得见啊!”那皇后轻轻点头。
“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三日后大家可一定要尽兴,今年我越南战马可谓个个良驹,定不会让各位失望而归!”越南王哈哈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自豪。
在座的客人不免又是一番寒暄,只是都悄悄打量着上官玄烨,看着这身体清瘦的帝王,任何表情都若有似无,没有人能从那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情绪波动来。呆厅呆才。
这样深沉的心思,不免又叫大家心里一番盘算,也不知道这赛马大会有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今年还能不能分得一杯羹。
☆、第332章 何必惺惺作态
热情好客的草原歌舞表演着,鼓声擂动,大堂内艳丽的少女身影交错如梦幻一般。可就在这样纷乱的环境里颂钦也能感受到那一双眸子,穿越了所有的阻碍,静静地定格在她的身上。
低头抿了一口酒,草原上的酒太烈,刚才一番寒暄推辞,颂钦已经喝了不少,此刻脸上已显红晕,只是她也不敢抬头,仿佛只要一抬眼,便会和那清冷光芒却又灼热似火的眸子纠缠在一起。不得脱身。
墨诏君就在颂钦的旁边,与大家侃侃而谈,在这喧闹的宴会上,他身上的冷漠和戾气也不免褪去了许多,只是斜眼看了颂钦一眼,不由得冷哼道:“少喝点。”
颂钦点了点头,不由得道:“这里太闷了。我出去吹吹风静一静。”
因为宴会实在很热闹,没有人会注意她的离去,所以颂钦便起身退出了宴会。上官玄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离去,幽幽地笑了起来。他只是看了明霜一眼示意,明霜点头立即退了出去。
墨诏君什么也没有说,凤眸内波光流转,喝了一口酒,将目光定在堂内跳舞的女子身上,唇角牵起一丝冷笑。
虽这是在皇宫之中,正是六月的夏日,但草原的夜风还夹杂着一丝寒冷,风很大却也不算狂躁。微微的拂动她的锦裙,宫殿内的火把燃烧着,火光摇曳,颂钦发间的璎珞反射着璀璨的光彩。
吹了风,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颂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没有打算走远便顺着宴会地点的后花园走了几步。
说是花园,但是花真的很少。绿色的植物很多,夏天里郁郁葱葱的连成一片,虽比不上正宗的宫室园林,倒也算是别致。
不多时,一个小宫女从颂钦的面前走来,停在了她的身前,规矩的行礼道:“参见西皇后,我们娘娘请你到前面亭子里叙话。”
颂钦微微挑了挑眉,内心却十分清楚。这宫女的穿着显然不是越南皇宫的,然而所有的人都在宴会之中,那么此刻有闲情来请她的,只有一个人了。呆厅巨划。
也好,她不去找别人,也别见得别人不来找她。
颂钦浅浅笑了笑,“带路吧。”
小宫女微微鞠躬,然后带着颂钦朝前走去,行了几步,就看见了一方凉亭,凉亭前有锦鲤池,此刻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凉亭里,对着锦鲤池正在悠闲的喂食。
不用看她的脸,颂钦也知道……那个人,是南问瑶。
因为来越南算是特殊情况,几国的帝后都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平起平坐也没有身份区别,所以穿着随意了很多,几乎都没有选择凤袍,而只是一些平常女子的衣物。
颂钦走近,看着南问瑶穿着一身朱红绸缎束腰裙,外面披着湖绿色的锦衣,倒也有几分娇艳。
“娘娘不是偶感风寒吗?就应该保重凤体,怎的跑到这里来吹风?”颂钦没有多少客道,进了凉亭便开门见山。
南问瑶收了鱼食,幽幽的转身,那张拥有阳光一样明媚笑容的熟悉面容浮现,只是消瘦了不少,笑起来时也不如以前那样明艳动人了,甚至说有几分憔悴。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小病,皇上非担心我喝酒对身子不好,便让我养身子。”南问瑶的笑容没有一丝的破绽,但是心里却早已冰冷。
她根本就没有病,她只是被他冷落对待了几个月,这样的冷落让她备受折磨,让她面容憔悴,但是她没有病,并不是她不去参加宴会……而是……上官玄烨根本就没有叫她!
南问瑶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走上前,想要轻轻的拉住颂钦的手,却不料颂钦轻轻的抬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似不经意间的避开了。
面上有几分难堪,南问瑶低下头,苦涩的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是埋怨我的,那时……”
欲言又止,南问瑶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侧头深深地叹了一声,才继续道:“都是我丢下了你,你理应怪我……我就那样跑了,只是那时我真的……真的被吓到了,才一时惊慌……”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颂钦冷冷的打断,眉目一片冰霜,双眼看着南问瑶更没有一丝的柔软,她只是冷冰的道:“谁是谁非,你我心里都清楚。”
南问瑶的眉头轻蹙,低下了头去,差点就忍不住脸上那一丝狠毒了,她低着头片刻缓过情绪,才凄楚的道:“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我……若是知道你怀了孩子,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你要相信我!”
颂钦看着南问瑶低着头,一副异常内疚虚伪的模样,不由得心里生了几分厌烦,可恨她自己当初竟然会被这幅虚伪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哄骗!
如今看起来真的很可笑。
她也真的冷笑出声,“这种事情,公道自在人心,你比我清楚。”
“你……”南问瑶讶异的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颂钦,她还是一脸的冰芒,是南问瑶从没见过的冰冷,而且她那一丝冷笑里,竟是含着无尽的讥笑。
颂钦的模样是真的,让南问瑶心里的凶狠忍无可忍,几乎那和平的面具就要被撕破,但是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住了,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现在还重要么?”颂钦冷眼扫过南问瑶故作委屈的脸,转眼看向了别处,她不想再看到南问瑶虚伪的样子了,只是冷笑道:“事已至此,何必惺惺作态,还有什么意思?”
南问瑶愣在原地,半天不能回神,在她看来……颂钦不过是一个笨蛋,任由她欺骗,践踏!而如今颂钦竟是露出这样从未见过的冰冷的表情来,还生出几分高高在上的无情,仿佛对她不屑一顾?
那种眼神,就像在看地上微弱的蝼蚁?
这叫南问瑶如何能忍住?
只是还没等南问瑶开口,颂钦已经接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上官玄烨,不论这件事情是你们谁策划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甚至我还要感谢你,让我看清楚了那些掩藏的虚伪,让我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不过是个可悲的玩偶,不过那也已经是从前了,上官玄烨也好,你也罢……不用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这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的孩子没了,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好在乎的人事了……但是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南问瑶被颂钦阴冷的目光逼着,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形微晃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子。
颂钦已经变成了这样!
南问瑶还是有些震惊,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了,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站稳脚步,这时才发现,刚才颂钦身上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的那种暴戾的凶猛,竟是叫她的身体有些不由自控。
可是竟然话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必要再隐藏自己的嫉恨了。
南问瑶冷冷的笑了起来,顿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那清瘦的小脸儿上满是怨恨和嫉妒的表情,让她的一双漂亮的眼睛暴突出来,那曾经灵动美丽的容貌,竟是有了几份可怖的扭曲。
“你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南问瑶突然爆发了出来,一眼不眨地盯着颂钦,将这几年来的所有隐忍全数的怒吼了出来,“若不是你!我怎会变成这样!?是我的夫君,是我的男人!你凭什么来抢?就凭你认识他比我早?你真是可笑可悲,你认识他早又能怎样?他一样宁愿娶我也不会娶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以身体换取利益的妓女!人尽可夫的荡妇!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我讨债?如今站在我面前,你还露出这样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表情来,你忘记当初你是如何欺骗我的?你是如何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的?”
“终于说出来了。”颂钦勾起了一抹嘲讽笑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无尽的冰冷,和面无表情的冻结,但是她的内心……却还是因为南问瑶的话而一阵阵的紧缩,不断冰冷。
因为那些过去的,却也是她一辈子的痛……
妓女也好,荡妇也罢,对于颂钦来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虽然她为这些曾经;付出了血一般的代价。
她隐忍着内心巨大的痛楚,面上的表情却越发的冰冷,转眼看向南问瑶,那眼神犹如冬日的冰刃一般凌厉,“你记住你今天说的所有话,你曾经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定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说罢,颂钦知道再没有必要继续停留在这里,更没有必要和南问瑶这样的人多费口舌。
转身,颂钦毫不犹豫的离开,留下一脸震惊的南问瑶,仿佛还没有从颂钦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中回过神来。
往前走了没几步,颂钦嘴角微弯冷笑起来,步子稍稍一顿,偏头便看到了丛丛树影之间,明霜那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是的,她就是故意做给他看!
她就是要看看,那上官玄烨到底如何抉择,当初那一杯‘锥心’,还有她无辜腹死胎中的孩子!她要看看,事到如今,上官玄烨的选择……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