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妖宠- 第31节

竞选前夕，华凤手下的花神将和花仙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泰武花神将一脸严肃地坐在上座，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一句意见，华凤还以为他生病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他却摇了摇头，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不要紧，会议就到这里吧，华凤、紫玥，你们两个留下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好的。”紫玥感觉有些奇怪，泰武花神将从来没有多关注过自己，即使因为他的舞台剧晋升为花仙，他也没有表示过任何赞扬和欣赏，面对任何人他都是一脸严肃。

尽管如此，紫玥还是耐着性子等泰武喝了一杯茶。

华凤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道：“今天已经很晚了，老爷子早点休息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比您的身体还重要？”

泰武难得没有动怒，从开会到现在他都是一个表情，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我今天和你们说的话，你们要记住，也要忘记。”

“啊……老爷子您又卖什么关子？”

泰武横了他一眼，“你小子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转而看向紫玥，“你可以不明白，但是不可以忘记，关键时刻自然就会明白。”

“嗯。”紫玥郑重地点了两下头。

泰武放下茶杯，闭上了眼睛，“一万两千多年前，花界与冥界曾因为曼珠沙华的种子而引发过一场巨大的战役，花神倾紫带领花界三分之二的战士迎战冥界和海界的联军，战争一直持续了三百年，虽然最后罪孽的种子没有蔓延到花界，但是联军临走前将一些黑暗分子留了下来，花神把它们封在幻海里，但是每一百年海底的地壳就会动荡一次，现在幻海里的物种濒临灭绝，快要变成一片死海。”

“您是说，这些黑暗分子已经扩散到了幻海周围……”华凤小心翼翼地问道。

泰武花神将正襟危坐，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难得坐下来认认真真听他讲一回，这消息来得实在太突然，也太意外了，竞选将近，花界的治安比平时要不稳定很多，敌人容易趁虚而入。当年连花界六分之一都不到的冥界和刚刚从原始生物进化来的海界联合起来把花界打得狼狈不堪，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那两个地方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是攻打进来，过惯了安逸日子的花界战士不知还能不能扛得住。

泰武花神将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又有谁能阻止黑暗分子的扩散？

除了花神倾紫，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个消息花神知道吗？”毕竟幻海是槐都附近的城市，经济不发达，平时也不怎么留意。华凤也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带人连夜赶去查看。泰武却阻止道：“黑暗分子没有实体，平时根本察觉不到，想要除去它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让黑暗分子集中到个体身上，然后将他杀死。”

“可关键是有这么强悍的个体吗？普通人只要吸一口气就死翘翘，哪能撑那么久。”

“花神已经有合适的人选，现在只需要一个导火索。”泰武泰武慢条斯理地说着，头额却早已渗出细密的汗，“颜遐和毁夜是花神的左膀右臂，但是他们两人素来不睦，最大的原因就是一个人。”

第053章　颠倒世界

“婓羽？”紫玥脱口而出，随即惊讶：“难道你说的就是他？”虽然和婓羽才见过两次面，但是感觉他不坏，而且他还是大众心目中的英雄，怎么可以随便杀掉！

“当然不只他一个，还有颜遐和毁夜，他们三人的命絮相互牵绊和制约，分不开的。”

“可是他们三个都是无辜的！”

“战场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颜遐和毁夜的身上都存在黑暗分子，只是没有爆发出来而已，花神不会让悲剧再次上演。”

紫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暴跳起来，“存在黑暗分子又怎样，谁能保证哪个人心里绝对纯净！”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只能巴巴地望着泰武花神将，“那有没有希望挽回？”

“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和婓羽一样变成黑暗体被花界的军队杀死，另一条是与变成黑暗体的婓羽战斗，然后牺牲。”

“颜遐不会那样做的，他们是兄弟啊。”

“这是花神的意志，亦是花界的命运，他们三个不死，整个花界就要死。”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要是有的话花神就不会让沉睡了六千年的婓羽苏醒，当年圣战的时候他早就随花神倾紫和诸多战士一起死去，他的灵魂被注入了蔷薇花里。你们没有注意到最近槐都多了许多黑蔷薇吗？”

不说还真是没有留意到，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都是枯枝败叶，大概是眼里装的绿色太少的缘故，竟然连带着把唯一开得旺盛的黑色小花给忽略了。

走出议事厅，秋风猛烈地刮过脸颊，如锯齿草锋利的边锋切割着夜间的寒露。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见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去见他，仿佛滞留一秒就会见不到他。

紫玥不顾华凤的阻拦执意飞往圣兰都，那个地方曾经承载了无数梦想和希望，如今却像一座无情的坟墓。

颜遐，颜遐，这个名字在心底呼唤了无数次，却依然感觉寒冷。

不敢想象那个神一般的存在会轰然倒塌，几天前他还对自己温柔地笑，抚摸着自己的头说“我会对你负责”。透明的羽翼在寒夜中快速地煽动，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好动的自己原来是只乌龟。

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直到翅膀和身体一起麻木，头倒着直直坠入海里，就在碰到海水的一瞬间，有个柔软的东西接住了自己。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蔚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再浓的黑暗也掩盖不了的深深的寂寞与哀伤，仿佛经历千万年都未曾融化的冰山。

“不要来，你为什么要来！”紫玥像是疯了似的抓住颜遐的手臂摇曳，对方却丝毫没有动静，隔着夜幕静静地望着她，“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好不好，去凡界，去冥界，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颜遐的眸中闪过一丝波纹，但很快平复下去了，握住紫玥的手突然松开了，“对不起，我们结束吧。”

手心里一下子空了，刚刚还抓着的实体手臂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空虚的影像，风拂过脸颊，将泪水刮入大海，衬着月色星辰，泛起点点微光。看到空气中的影像在对自己微笑，如岸边轻摆的杨柳，和煦依旧。

第二天醒来时，还躺在华凤的宫殿里。

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但愿吧。

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有一杯黑葡萄汁，杯子悬空着，下面是一个自动加热的小炉子，手摸上去是温热的，刚好是人的皮肤所能承受的温度。

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甜得发腻的味道，来不及让人细细品味就已在肠胃里扩散。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九点四十！

看来真的是做梦做的太久了，连今天选举这样的头等大事都忘记了。翻了个身跳下床去，匆匆忙忙往嘴里塞了点东西就出门去了。

从碧空俯视下去，流水型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飞了一段路，看到两个小孩在海滩边搭积木，他们鼻梁上都架着一副大墨镜，这种墨镜是最近才在花界流行起来的，它与普通墨镜最大的区别就是戴上去之后眼里的世界就会颠倒。

“哗啦”一个浪头卷过来，沙滩上的城堡瞬间毁于一旦，两小孩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能把眼镜借给我戴一下吗？”紫玥落下来停在他们面前，两小孩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颠倒人，后退了几步，有些戒备地看着她，“你确定能适应它吗？”

“我只是好奇想看一下你们眼中的世界。”

“好吧，但是只能一小会儿，而且你戴上后不可以发出声音。”其中一个小孩摘下眼镜递给紫玥。

戴上去之后视野真的和原来不一样了，蓝天就在脚下，碧海就在头顶，金色的沙子在空中飘扬，放眼望去，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就像悬挂在天空的帘幕。

由于视角的关系，只能仰着头看那两个小孩，大量黑烟出现在他们周身，两对翅膀刺破烟雾扑腾起来，紫玥捂着嘴咳嗽不止，正想喘口气，却发现那两个孩子已经不见了，浓雾渐散，一双黑影从中显现出来，他们的背后都有一对巨大的黑翅膀，几乎能把整个身躯包住。

两人扑扇着翅膀，一根爬满青藤的树干飘过来悬在了半空中，他们的脚像蝙蝠似的倒挂在树干上，一左一右站得十分整齐。由于他们的相貌和衣着完全一样，所以几乎分不出谁是谁，乍一看还以为有人在照镜子。

“你们是？”正想问，但是一想到刚才那两个小孩说的“不可以发出声音”，紫玥立刻捂住了嘴巴。

“欢迎进入异次元颠倒世界，我是你的引路人曼珠，这是我的弟弟沙华。从远古时代开始，我们就负责指引亡灵走向最终的归属。”

黄泉路上的接引之花曼珠沙华怎么会开放在花界？望着眼前这两张分毫不差的面孔，无数疑团在心中升起，但是本能告诉她不要接近这两人。曼珠沙华是罪孽之花，一万两千多年前毫无预兆地开放在花界的大漠中，传说每株曼珠沙华都能帮助路人实现一个愿望，但是，与之交换的条件是自身的鲜血，火焰一般的花只能用鲜血浇灌，她美丽、妖娆。同时又令人堕落和绝望。

第054章　决斗

天空飘起安详的乐章，仿佛一只手在安抚着死去的亡灵。

曼珠和沙华两人扑扇着翅膀微笑着落在紫玥面前，一人拉起一条手臂就往天上飞。俯视下去，看到呆立不动的自己和玩积木的两个小孩，灵魂越升越高，他们的欢声笑语依然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我这是要去哪里？”紫玥有些慌了，但是手臂被这两人牢牢牵制住怎么也挣不开。

“颠倒之后，看这个世界不是更清楚吗？”一个声音从身后幽幽飘响，冷的能让人瞬间结冰的声音，每次听到就会莫名地害怕的声音。

回头望去，果然是毁夜，他穿着一身黑衣，如墨的长发在狂风中肆意飞扬，如同大漠风沙中的一叶孤舟。

“夜王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进入了颠倒世界，看到的东西都是与你的本意完全相反的，也就是说你在现实世界中讨厌见到的东西，就比如我。”毁夜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极冷的笑弧。

紫玥后退了一步，突然笑道：“你说我看到的都是颠倒的东西，连思想也会颠倒，可是你站在我面前，我还是感到惧怕，这难道不是真实的反应吗？”

“你的真实，并不代表就不是颠倒的真实。就像你在这里看到颜遐的宠物曼珠和沙华一样，说明你心里还想着他。”

“不，不可能。”

“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你不厌恶他，同样，厌恶一个人，并不代表你不喜欢他。”看着紫玥被绕晕的样子，毁夜轻笑了下，“等到你真正明白的时候，你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黑雾渐渐散去，毁夜的灵魂慢慢后退，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冰冷的笑弧，如同初晨余晖中一抹淡色的缺月。

海风温柔地拂过面颊，耳边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他们在沙滩上打打闹闹，迎着阳光，脸上是最纯真的笑。

记得那年的浮云村，田野里有大片大片的迷迭香，从阳台的窗户里看去，只能看到一角的蓝色风景。

那一年，哥哥还在，还有李婶，喇叭，麻雀，没有长幼尊卑地围成一团打打闹闹，吃袋泡面都要你啄一口我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