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啊!
敢犯天威者,杀无赦!何况是板上钉钉的谋害行为!如此一想,眼泪又忍不住漫上来。
睿瑶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海玉珍目前的罪状绝对死有余辜,但是为了沧澜她什么都不会做。
只是宰相府里那个老匹妇,不知道能不能了解到儿子因她为难受苦。
小若月开心地揪着凤君衣服上的绣花坠饰玩儿,全不管大人们的烦恼,凤君抱着孩子在睿瑶和他夫君深情互视间也颇为尴尬,恰巧此时乳父端着托盘上来,赶紧跑到书房最远的一端借喂孩子躲开。
“小孩子就吃这个?”凤君端起托盘里晶莹的玉碗,里面乳白色糊状的半碗,看着像酸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乳父站在旁边几次伸手,见凤君都不把孩子递给他,一副要亲自喂的样子,以为她都明白。听这一问才知道是对喂孩子一无所知的,赶忙回答,“孩子都吃这个,小主子现在半岁多,已经可以加些奶类,不用全素了。”
“哦,”凤君其实因为煜风离分娩也不远,做了些功课,知道这些国家的婴儿是出生就可以食用跟大人同样的食物,不过在乳牙未长全前全部要做成糊状,按年龄有不用的禁忌,今天才算第一次见到。
凑近闻了闻,呃,味道实在并不怎么好。
凤君拿起小勺子舀了些送到若月嘴边,小孩子东晃西晃就是不肯吃,大概是本来并不太饿,晃了一会儿就凉了。
乳父站在一边不由奇道:“小主子今天已经三个多时辰没吃了,是该进食的时间了啊!”
“她平日几个时辰吃一次?”凤君又换一勺,若月仍旧不肯吃,还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气,开始用小手推那勺子。
“平日两个时辰吃一次,一次小半碗。要叫御医来看看吗?”乳父迟疑道。
睿瑶在那边也看见若月不肯吃东西,躺在榻上笑道:“小丫头学会挑食了,莫非是今天的饭太难吃?”
凤君一手抱孩子一手端碗过去,笑道:“闻着味道是不怎么好,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你来看跟她平日吃的一样吗?”
说着自己也去试试,碗沿儿才一沾唇,若月在怀里忽然挣扎起来,小手乱晃险些打翻碗,只是手腕上带的一串玉珠子的坠儿已经掉进碗里粘的全是糊。
凤君无奈地笑着拿绢子去给她擦,待看清了那坠子,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有什么炸了,劈手把那玉碗摔在地上。
哐啷一声脆响,玉碗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粉身碎骨,碗里的糊状物溅了一地,屋子里的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睿瑶急道:“孩子不吃饭你也不能摔碗啊!些许吃食不值钱,那只碗可值一户人家一年的吃穿!你脾气……”
凤君举着若月的小手伸到睿瑶面前,立时止住了她的啰嗦,粘到食物的坠子下端已经发黑了。
这串珠子正是凤君当初送给小若月的礼物,似玉非玉,产于栖凰山绝顶冰穴中,却并不寒冷,能辨百毒,戴久了对身体极其有益!
睿瑶气的浑身冒火,不敢想象刚才若月吃了东西会怎么样!竟然对个婴儿下手,她还在这里为了要多杀些人犹豫忧心!
这是什么世道?
海沧澜抢过若月抱在怀里瑟瑟发抖,柳之行圆睁着眼睛看着粥糊溅到的大理石地面缓慢地冒起轻烟!
端食物来的乳父僵在原地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连磕头求饶喊冤都忘记了!
凤君满脑子都是自己葬在栖凰山的那个女儿和玄乐失去孩子之后几乎疯掉的日子,眼睛里血红一片,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迫镇定下来。飞速命令暗蓝查清所有潜伏在天宁的大长公主、浴魂楼、海玉珍的各种暗线侍卫。
这次她不会再手软,手软的代价她付不起。
安排好了所有的人,看看睿瑶胸前绷带上新鲜的血迹,又心疼了,“你好好养伤吧,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
睿瑶皱着脸努力抑制呼吸平息伤口的疼痛,“看来我这太女府也不安全了,”想想又冷笑一声,“或者说,从来就没安全过?你能先帮我照顾沧澜、之行和若月吗?满定坤城,除了你的月府,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说着转头向海沧澜和柳之行吩咐,“不许跟我讨价还价,这个时候一切听我的安排,凤君会保你们安全,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跟着去月府!立刻!马上!”
连襟
凤君抱着若月担心道:“我带走他们三个,你有没有安排好自己怎么办?”
睿瑶缓了口气,慢慢抬手按住太阳穴,“我总归是能自保的,你送给我的侍卫又不是白痴。嗯,你从净雪宫带出来的那些妖仙,这回用处能大些吧?”
凤君看她态度安稳,应该是各处都安排好,干脆利落道:“没问题,我把白朵派来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其他的不说,保你性命是没关系。”
“呵呵,也是迫不得已,太女住在长公主府,就完全没有体统了!”睿瑶郁闷,谁不知道找舒服地方啊,留在这里,恐怕以后都不能睡安稳了,“沧澜之行他们今日悄悄去,不过也瞒不了多长时间。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说话间海沧澜和柳之行一人拎个小包袱过来,不过几件寻常换洗衣服,并没有什么可带的,连贴身小厮都留下了。
凤君早安排潋琪带着凌小七和白柔水及大批净雪宫侍卫等在太女府门前,她仍旧坐睿瑶那辆马车回府。
大街上人少的诡异,白柔水坐在马上左顾右盼,凌小七跟她一样紧张不安。
终于忍不住隔着车窗问凤君,“主子,昨晚街上人少也就罢了,怎么大白天的也能走出几十丈都不见人?怎么说这里平时也是定坤最热闹的街啊!”
凤君轻笑,“说你傻孩子,还不承认!昨日皇帝驾崩,今早太女遇刺,同时大长公主逃出定坤。
你以为在京城生活一辈子的人都跟你一样没见过市面,有点儿脑子就知道,要有大事情发生了!当然是躲起来最好!”
凌小七忽然接道:“那么说,我们再怎么闹,他们都不会出来吗?”
“不会,”潋琪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听她如此说,也笑起来,“就算你在这里跟人刀剑相向,也没人出来。嗯,多数更盼望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也说不定!”
“诶,那不就跟暗蓝奶奶她们家那帮孩子一样,整天到处钻洞!”白柔水一听没人会出来,明目张胆的抽出剑比划来比划去,“要是有人来刺杀,我就试试昨天刚学的那招直接把血放干净的!”
凌小七接道:“你手那一招啊,我当时都没有看清楚,江姐姐说要砍几刀?”
“笨蛋!”柔水翻翻眼睛,得意道:“就一刀,什么几刀!一刀划开脖子,据说血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诶,你说,一个人能流出一盆血不?”
“那不止不止,”小七专业地摇摇头,“还得分人,要是小孩,就几碗,要是胖子,会混合好多油,瘦人血就流的慢……”
正说的兴起,马车里的凤君见对面坐着的海沧澜抓着衣襟的一角用力的拧,柳之行眼睛越睁越大,本来哭过没多久的眼睛水汽又弥漫起来,叹口气朝外面低喝,“都闭嘴,有贵客,回去再讨论你们那些有的没的!”
潋琪伏在马上笑的直打跌,就是不敢出声,憋得嘴角奇异地不断抽搐!
柔水才想起来,在太女府门口的时候似乎看到门帘掀起来一角,里面有男人!头立刻大了,府里有男孩子听她们说这个吓到哭!
跟凌小七对视一样,不出意外对方眼中同样的懊恼,让男孩子哭是一件非常恐怖非常难过的事情啊~~
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贴着车窗低声道:“那个,里面的人,要是我吓到你,对不起啊!其实我们就是说说,我们是好人!”
凤君眼皮忍不住跳动几下,偷眼看对面的俩人似乎没有更大的反应,敲敲车窗,“行了行了,你们给我老实到儿,闭上嘴就是帮我大忙了。”
外面安静了,回头冲两人歉然一笑,“抱歉抱歉,吓到你们了。其实她们都是极好的孩子,不过性子太过跳脱些,别介意。”
“哪里,您客气了!我们没事!”海沧澜赶忙放了手里的衣角坐正还礼、柳之行也跟着欠了欠身。
殊不知,海沧澜、柳之行两个虽然对柔水、小七讨论的事情颇为吃惊,但是还没到被吓哭的程度。
尤其海沧澜,刑部大牢里的刑具比她们的讨论恐怖多了。
而且,那两个女孩子完全就是好奇的口气讨论,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狠毒煞气。加上后来有些笨拙的诚恳道歉,不但不会让他们怕,反而会觉得这样率直的人好亲近很多。
比起日常见到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来,不知要好多少。
柳之行则是见了这几人主仆相处的情形,对本不愿意去的月府有些期待了。
“你们客气才是,”凤君见他这样,笑得眼睛也弯起来,看看外面,已经到了家门前,马车直接驶进院子,“到了月府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吧,有事你们直接找我夫君就是。正君以前见过煜风的。”
两人点头,跟着下马车,前面是个不大的小院子。看看四周,都是差不多的院子,各院子之间的隔离带种着各式四时花卉。
院墙都不高,都修有精致的花窗,透过窗就见四处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儿来来去去。不知道这个月府里住了多少人。
玄乐从里面迎出来,看见海沧澜和柳之行,彼此都有些好奇地互相打量一番,各自在心里感叹,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又听凤君介绍了笑着要跪下去行礼,给海沧澜一把拉住,“太女和长公主是亲姐妹,咱们算是平辈连襟,干什么行这些虚礼。”
玄乐也不坚持,笑着顺势起来。
凤君也笑,“乐带他们两个进去,安排食宿和伺候的人。我去跟管家商量点儿事儿,就不陪了。”
说着也不管那些来去问候的规矩,跟海沧澜。柳之行两个挥挥手就往另一进院子去了。
玄乐也就不再坚持,挽着两个人手往里走,柔声道:“风哥哥身子重,他也说都是自家人,所以不跟你们客气了。”
柳之行看他言谈间不卑不亢,跟寻常人家的侧君完全不一样,倒跟公认被睿瑶惯坏的自己有点儿像,不知不觉就觉得亲近起来。
煜风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静心泡茶,见两人抱着孩子进来,远远就笑道:“我还想,沧澜哥哥原本听过我抚琴,今日为了迎接,要不要奏一曲。只可惜太久不摸琴,不止是生疏了,今日拿出琴来一试,竟是够不着了,只能准备些清茶聊表心意。”
海沧澜上次与他见,还是的琅嬛苑赏雪时候,当时谈话颇为投机,只是这大半年并无联系,本来有些忐忑,见他如此态度,立时就放松了。
听他说够不着琴,想是肚子太大的缘故,不止他们几个,连带院子里其他的几个男孩子也善意地笑起来。
几人也不拘束,随意坐了,又细细看煜风气色,笑问:“弟弟几时临盆?”
她给的爱
煜风虽然态度大方,到底是头一回有孩子,脸上不禁浮出些羞涩,柔声道:“也就是半个多月的事儿……”
海沧澜看出他不安,笑着安慰,“那弟弟最近可要小心了,咱们男人身体本来就脆弱,临近生产就更弱了。起居行卧身边都不能缺人,还得医生随时侯着。”
柳之行想起海沧澜当时生若月的情景,不禁有些后怕,“就是,就算是睡觉都要有个警醒的守着。”
当初海沧澜临产时候,府里事物都是他安排,结果一时不查,排守夜小厮的时候没挑好,竟有一天两个人都睡的死沉。